直到看见和慧堂那片姹紫嫣红的花园,桃苏才猛然惊觉,原来她心底里早就已经做好了要与狗儿共进退一道闯荡中灵洲的准备。
她来和慧堂是找罗家夫妻要银子的,为得就是去买好玉料给狗儿做张低阶聚灵盘。
凡世里灵气稀薄,她又先于狗儿修行,此番作为其实就是怕狗儿赶不上自己的进度而耽搁去中灵洲的时间。
桃苏先前被大量信息所冲击,一时心中纷乱没弄清自己真正的想法,直到此时才骤然清醒。她向来是个奉行顺心而为的,既然已经打定了注意便不再迟疑,跃入院中一脚踹开了和慧堂正房的大门。
罗家夫妻今日饱受惊吓身心俱疲,好不容易压制住了恐惧相拥睡去,却不过半刻钟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
见到来人的瞬间吓得差点又要没了半条命去,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只如惊弓之鸟般双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桃苏暗自撇嘴,看他们那副模样嫌弃得紧。
对于找罗家夫妻要银子这事,她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人家长辈给了东西,可他们却并未守诺善待这个孩子,要是不替狗儿捞点回来,她都亏心得慌。
小锦囊里虽不缺灵石金银,但去了中灵洲以后花钱的地方定然大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自该能省则省。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们若是好好待狗儿,今夜哪怕是恶鬼敲门也可以理直气壮。”
桃苏神情淡淡,一张小脸在摇曳的烛火映衬下显得格外冰冷,“我没兴趣要你们的命,不过狗儿爷爷给的东西你们须得吐出来。
我要的也不多,你们大半副身家就成。房屋铺子田地都不要,就换做金银玉料,特别是上好的玉料。先说好,我耐心不多,只给你们十日时间准备。”
通知完了她转身就走,待要跨出房门前脚步却又是一顿,“我与狗儿在此待不长,快的话或许也就几年时间,你们只要识时务大家自然能相安无事。”
说罢再不停留,已是双足踏风消失在了原地。
……
狗儿第一次入定时间不长,至第二日午时就醒过来了。只是一睁开眼睛就叫饿,桃苏忙将大厨房送来的东西端上桌。
她昨日的警告起了成效,罗家夫妇为保住现有的这点东西极尽讨好,早早便让大厨房送了饭食来。菜色丰盛,鸡鸭鱼猪应有尽有。
狗儿吃得满意,桃苏心里也欢喜,不用再料理这些劳神的琐事,她就能抽出更多时间来修炼。
两人用完午饭她又去查看小锦囊里的东西,这一回居然意外地发现了一只测灵盘。大喜之下忙将东西取出来,准备测测自己与狗儿的灵根。
桃苏拿了一块灵石嵌进测灵盘底部,见玉盘整个亮起了柔和的白光才将手掌按到盘子中央。
片刻后围绕在玉盘边沿的几颗圆晶懒懒散散地相继亮起,分别是蓝绿黄赤四种,对应着水木火土四种灵根。
色杂而光暗,一看就不行。
桃苏单知道自己资质不好,却没料竟然能废成这样。
自来五行灵根与单灵根最强,双灵根次之,三灵根最末,而四灵根则基本等于废根。甭说元婴,能筑个基就算是顶天了,大宗门里即便是杂役都不爱要四灵根的。
她的几种灵根里,也就水灵根的纯净度稍稍好些,其余的简直没眼看。拿到这种开局,若无大机缘基本就可以躺平了,因为根本无法翻身。
桃苏嘴里苦,心里更苦。
万万没料妄殊居然给她选了这样一个肉身,就因为她还不是它真正的主人便这么草率?
桃苏心中堵了一口气,却还是不忘捉过狗儿干燥温暖的手掌按在测灵盘上,然而过了许久也没有一颗圆晶亮起,测灵盘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难不成坏了?”
她迟疑着将自己的手再次放上去,四颗圆晶又半死不活懒懒散散地亮了起来。
“没坏啊。”她又捉着狗儿的手放上去,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蹙了蹙眉忽然回过味儿来,狗儿是先天帝隐,体质与灵根定然非同一般,测灵盘测不出来简直不要太正常。
也罢,既测不出来就算了,反正狗儿能修炼这事已是板上钉钉,待她去了中灵洲再想办法打听不迟。如今她丹田之中灵力充盈,得赶紧将那颗仙灵本源吸收掉,以免夜长梦多。
……
大厨房的人再来送晚膳时,桃苏便借机敲打了一番,只让他们每次将东西放到院中便可,以免打扰她清修。
大厨房的人唯唯诺诺应了,桃苏才提了食盒拉回房。
用完晚膳,她照例与狗儿交代了一番,在听到他乖顺的保证后放心地开启了防御阵盘。
这阵盘是她从狗儿的小锦囊里拿出来的,吸收仙灵本源兹事体大,直接关系到她之后能不能回家。
没了8813从旁指导,桃苏完全预料不到吸收仙灵本源的后果,为了狗儿与她自己的安全,保险起见还是弄个禁制将两人隔开得好。
然而后来的事证明了桃苏的担忧还真不是多余。
仙灵本源如烟似幻看起来十分轻盈,不想拿在手中居然很有分量,桃苏仅仅只是握着还未吸收,便已经感觉到了它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她还在研究到底要如何吸收,眉心便已自发温热,所在识海内的神识竟然如被牵引般逐渐探头。
桃苏心中“咚咚”打鼓,也不知放任神识接触这玩意儿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事到如今好像也容不得她想太多了,佐不过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闭目将神识化作了一根长锥,主动扎入掌心中的仙灵本源里。
她本以为吸收的过程会如锉子磨钢般一点点蚕食,却不料刚有动作,那仙灵本源便化作了一缕流烟经她口鼻轻柔地滑入体内,快得她都来不及反应手掌便空了。紧接着一股剧烈的疼痛便自体内骤然炸开来,迅速遍及全身。
那股力量及其刚猛所向披靡,重锤一般将她的骨头筋肉寸寸打碎了再慢慢糅合着,连头发丝都仿佛有了痛感。饶是她意志坚定也承受不住,当即就失态地翻滚起来。
阵盘禁制隔绝了声音,却隔绝不了桃苏七窍流血痛苦挣扎的模样。
狗儿急得猛扑上来,却被禁制牢牢挡在外面,三番五次不得其法,只能趴在禁制上不住呜咽。
桃苏痛得死去活来,全然感知不到外界,只能在煎熬之中清晰地感受着身体一点点缓慢重组。痛到极致时她的神志开始逐渐涣散崩塌,可就在这时却有什么东西似墨汁侵染清水般缓缓在脑海里铺陈开来。
三日过后,一身血污的桃苏猛抽了一口气神情狰狞地陡然坐起,几乎是用尽全力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怜珠!怜珠!”
“呕——”腥甜顺着淤积的恶气喷薄而出浸湿了大片前襟。
身体萎靡倒地,在意识模糊之前,她对上了一双流着泪的熟悉眼眸。
“云遂……”桃苏嘴唇张合惨笑着吐出了两个字,用尽全力打开了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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