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专心不足,意志不坚

何映灯已经许久没经历这般惊心动魄的逃亡了,刚逃出来,便心如刀绞,晕了过去。

在塔娜和德莫的帮助下,找了位好心的大夫,暂且修养一会儿。

大夫把这脉,眉头却几乎皱在一起,最后收回手摇头叹气。

“怎么样大夫,她没事吧?”

“这姑娘治不了。”

“不就是呛了点浓烟吗?”

“不仅如此。姑娘深受内伤无数,早已堆积成疾,如今这幅身子……唉……这年纪轻轻……”

塔娜看向何映灯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悲悯……

只是如今,他们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他们在大夫这儿呆了好几日,德莫试图离开玉衙门向草原那边传递消息,但不知怎的,玉衙门也变成如同邬镇一般的死牢。

也许是因为他们以为何映灯死了,赤那朔也被抓了,干脆封锁了邬镇和玉衙门的对外往来,唯一的好处便是,德莫去邬镇方便了。

只是这大夫一直狮子大开口地要钱买药,他俩着实拮据了,何映灯其实没觉得自己身子有什么不对劲,于是拉着两人开始商量起来。

“陛下若是想再起两地战争,必得有老将出马,事到如今,我只想的起一个人,那就是二十年前声名赫赫的大将军——涂奕将军!”

“我记得他,当初两地讲和,也是这位将军。”

“嗯。如果没记错,他如今应该是在虞城。自从停战之后,他便告老回乡,隐居此地。”

“你连这都知道?”

塔娜不由得有些好奇。

“我曾经还特意打听过,想去见见这位将军,问他知不知道我爹爹的消息……”何映灯沉思片刻,仿佛陷入了回忆,“不过,他那种大将军怎么会认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兵。”

戳到何映灯的伤心事,塔娜满怀歉意地住了嘴。

“虞城不远,策马过去也就一两日路程,我估摸着陛下应该也在那里,重要人物都齐了,我才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们尝试出城,实在不行,就回邬镇小屋,那里有我和阿朔亲手所制的孔明灯。上次你们能凭狼纹认出阿朔,那其他人也一定可以。

到时看准风向,说不定能随风飘向草原,让他们得知真相。”

“好,一定不负所托。”

“照顾好自己。”

“嗯。”

何映灯自知无别计可施,只能就此一搏,若是穷途末路,她宁愿玉石俱焚。

为了两地和平,为了大覃安定,也为了阿朔。

虞城是一处清净之地,这里的人安居乐业,对外地之事全不关心,何映灯逛了半天,忽然觉得以后在这儿安家也不错。

这儿也没孔明灯生意,到时候她的铺子定然火爆。

还是想到正事上来吧。

她随着好心人指路来到了城里最大的典当铺,不过,得先当个值钱东西才好打听消息。

“小二,快把你们老板叫来,我有好东西要当。”

“来嘞,客人。”

她虽看起来风尘仆仆,但却一副中气十足的模样,伙计不敢怠慢,赶紧去请了老板过来。

老板是位面相精明的中年男人,看见要来当东西是为年轻姑娘,非但不怀疑,反而还面带笑意,极尽谄媚。

“姑娘看来阅历颇丰,不知是何宝贝啊?”

“极品草原货——绿松石!老板瞧瞧,如何啊?”

何映灯说着,将一块质地细腻,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石头拿出来,果然惹得老板两眼放光。

等老板伸手去接,她反而又收了起来,故作感叹:“唉,我这次来原是打算找个故人,实在没盘缠了,这才不得已变卖,若是老板好心,不如替我指路一二……”

“好说,姑娘。”

“这故人跟这石头也关系匪浅,只是多年前隐居此地,不知老板是否认识?”

话一出口,老板立刻收起笑容,面色严肃。

“敢问姑娘是何身份?”

“普普通通一商贩,不过是认识几位贵人罢了。”

“小二,带着这位姑娘,跟我走。”

“多谢胜老板。”

当铺老板名叫胜胡,多年前也是一位草原人,也曾富甲一方,战乱一来,家破人亡,孤身一人,等到两地战乱结束,便跟着涂奕来此,凭借着对珍稀玩意儿的喜爱开了这当铺,头脑清醒又阅历丰富,一来二去竟成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当铺。

至于何映灯是怎么知晓此事的,只能说凡是发生必有迹可循,况且她虽身在邬镇,但多年来一直多方打听,几乎能将二十年前的两地之战的一切过程都理个清楚。

阿爷在时便也常说凭她聪明才智,毅力坚持,若身为男子,不做庙堂之高的文臣也能成江湖之远的武将。

大隐隐于市,涂将军还真会选地方。

“胜老板,你就不知我为何而来么?”

“知道。”

“那你为何不去劝阻将军?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悲剧重新发生吗?”

胜胡忽然间停下来,转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何映灯,面色古怪地笑了笑。

“若是姑娘你都劝不了陛下,那我一个小小平民能如何?将军作为臣子,又能如何?”

“你认识我?”

“你与陛下,与那位新首领的事早就做成了话本子,几乎传遍了大覃,方才你又拿出了那块石头,稍一反应便能认出姑娘你的身份。

姑娘放心,我能带你去,自然也是不希望发生战乱。”

“多谢。”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着,不多时便到了一处静谧小屋,里面时不时有刀剑碰撞声传来,胜胡笑了笑,对何映灯解释道:“将军爱舞剑,应当是在和人切磋。”

至于是谁,就不用多说了。

将人送到,胜胡便要先行离开,何映灯却突然叫住他。

“不用了,姑娘,在下等你事成之后,送些更值钱的东西来。”

“嗯。”

何映灯目送他离开视线,深吸口气,这才推门而入。

声音不大,却足以惊动里面的舞剑之人,谢载舟扭头看去,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映灯,一瞬间有些惊愕,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映灯?”

涂奕皱着眉,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对舞剑被打断颇有些不满。

“专心不足。”

他叹了口气,由彩娘扶着回了屋内。

“陛下。”

孙从生怕被何映灯误了正事,皱着眉,收了剑挡在谢载舟面前。

“陛下很意外我在这儿吧?你的人将邬镇团团围住,水泄不通,陛下可知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能出现在你面前?”

“他们不会伤害你……”

“那别的人呢?陛下当初在草原,认识了那么多人,送他们麦种,草药,他们都将陛下当做朋友,恩人,而如今您却要毁掉他们的家园,伤害他们的亲人。陛下既要施舍恩惠,为何又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陛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一个小小商贩知道什么!”孙从一脸戾气地对着何映灯吼道,“陛下在草原被人追杀时你在哪儿?多少草原人面上顺从,心里却对大覃毫无敬意?这种人就该除之,永绝后患!”

“原来你们从那个时候就算计好了……”

何映灯忽然感觉背后发凉,竟然看不清眼前之人,是从何时,也许,从一开始,谢载舟的目的就是成为皇帝,平定草原。

没想到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那她真的能组织这一切发生吗?

“映灯,你逃出来了,赤那朔呢?他怎么……”

“他死了。”何映灯面不改色撒谎道,“当初我们计划好了,他引起大火,我趁乱跑出邬镇,跟着商队一路逃到这里。”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孙从有些怀疑。

“我听闻涂将军隐居于此,所以来这儿寻求庇护,没想到正好遇到你们……”

“你……”

“好了,孙从,退下吧。”谢载舟叹了口气,走到何映灯面前,一脸温和,“是朕不好,瞧你消瘦不少,不如在这儿歇息几日?那人之死也非朕本意,我们有话好说,从长计议。”

“多谢陛下。”何映灯故作柔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是这里毕竟是老将军居所,杀气太重……我不想呆在这里。”

“那我们去镇上找个客栈歇息。”

“好。”

等他们走了,涂奕才由彩娘搀扶着再出来,望着远处若有所思。

“将军,他们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唉,意志不坚,难以成事,以后他们估计不会再来了。扶我回屋吧。”

“是,将军。”

谢载舟已经记不得上次同何映灯这样平和地呆在一处是什么时候了,时移世易,他也不能如当初那般随心所欲。

“陛下,在想什么?”

“没事。”

方才他让孙从去打探,邬镇的守卫们竟然一切如常,并没派人前来告知有任何异常。

“我知道陛下在想什么。不知陛下是否记得当初在邬镇,周大人和柴员外相互勾结串通草原人,妄图杀害阿……赤那朔一事。就连先帝在时,他们都敢阳奉阴违,中饱私囊,如今……”

剩下的话,她没说下去,谢载舟也能猜到。

“果然,你还是来劝我的。那人都死了,草原是否和平,对你来说还有意义吗?”

“比起草原怎么样,我更担心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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