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瑾在祠堂跪一日出来,就听下人说过几天武南侯就要回来了。
武南候,他如今名义上的父亲,朝廷要将,镇守东北,同镇守西域的澜沧王周兮宪、西南的秦王周蕴于合称大齐三将。
西有澜沧横刀立,南有长枪啸月寒,东有武南擂鼓吓。说的就是他们三人。
顾言瑾对这个父亲的记忆不深刻,他常年征战,鲜少回家。
可却是这个家唯一知道她秘密的……
周兮宪摸索着手中的黑子,目光落在棋盘之上,却不是在想接下来怎么走。
钱云鹤无奈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你要是把我叫来,只是为了下一盘你根本不想下的棋,我现在就可以走。”
周兮宪看了他一眼,才把手中的棋子放下。
“你回京之后,太后没主动召见过你吗?”钱云鹤抬眼看着他。
周兮宪摇摇头。
“嘶,不应该啊。”钱云鹤抛着白棋,皱眉思索,“这次让你回京还是太后主动提的,这么多天……太后怎么可能会不召见你呢?”
见周兮宪脸上没有表情,善意的提醒道:“这次的鸿门宴恐怕比想象中复杂的多,看来你不光得盯着你这府中、朝廷上的人,就连后宫你也得注意着。”
周兮宪抬眸看他。
“我知道这些是不需要我提醒你。可好歹咱俩这么些年交情,你就给我记着。纵使全世界都让你死,放心,兄弟不会让你死的。”钱云鹤拍着胸脯,一脸保证。
周兮宪无言:“你会再给我插上两刀。”
钱双鹤:“……”
我为什么要担心这种人?
“月中太后要带人去普渡寺上香,你去吗?”周兮宪道。
钱云鹤双指轻轻扣桌:“得去,他这次叫的都是武将及家眷,母亲和阿芈早就收到帖子了。”他突然想到什么,“她……叫你去了?”
“陛下派人发的帖子。”周兮宪头也不抬的说。
钱云鹤愣了一下,惊叹地拍了拍手:“那你自己小心吧,我估计帮不了你了。”
周兮宪嗯了声,放棋子入局。
三天后,顾言暖小跑着冲进顾言瑾的房间,在她床边摇她:“阿姐,快点起来啦,父亲要到京城了。”
顾言瑾闭着眼睛被她拽起,有气无力的说:“干什么呀?回来就回来呗,你至于一大早来祸害我吗?”
被顾言暖拖到镜子前,眯着眼睛看镜子中的人忙前忙后:“父亲多久才回来一次,我这不是高兴嘛!阿姐,你别迷糊了。赶紧,眼睛睁大,我给你打扮。”
然后顾言暖的手就在她脸上一顿操作。流珠在一旁看这惨不忍睹的画面,别开眼睛,拿衣服去了。
不一会儿,顾言瑾就被拉着出了院子。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顾言瑾将蓝色耳坠挂好,扭头看着她。
顾言暖不理解地回答:“一个我多日未见的至亲回来,我不应该开心吗?”
顾言瑾无奈笑了笑。
顾言暖虽然是庶出的女儿,但他们兄弟姐妹四个却不是很在意血缘关系。换句话说,他们四个都是好朋友。但因为顾言暖最小,他们三个就多偏爱她一点。也就让她养成了这副单纯的性子。
纵是长辈们怎么看重嫡庶关系,小辈们也从不因出身而看轻他人。
这是这腐烂的王朝唯一的新芽。
顾言瑾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却突然停住脚步。
顾言暖在看两边的花,猝不及防也跟着停下。就看见前面的人猛地转身,朝她做了个鬼脸。
她确实被吓到了,然后笑着朝顾言瑾跑去,:“姐姐……”
门口,罗氏和金氏已经等着了,另外两位公子还在练剑,稍后便来。
等顾言同和顾言原到了,一辆马车携两队人马行至门口。
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从马车上缓步走下,众人齐行礼:
“侯爷。”
“父亲。”
顾厦微微点头,走入府中。
没有亲人见面的欢笑,没有长辈的关怀,挺冷淡的……但总比不见面好。
厅堂中央已布好饭局,众人落座,顾厦才开口问了家里面发生的事,儿子的学业,女儿的婚事……
饭毕,两位公子继续去上课,金氏拉着顾言暖出去,她临走前还看了顾厦一眼,紧随其后,罗氏也出去了。
每次都这样,吃完饭就要留下一个人谈话。
顾厦撑膝起身:“走吧,陪我聊聊。”
顾言瑾直接沉了脸沉,跟在他后面。
府中设有一池塘,池中五彩锦鲤悠然游弋。岸边伫立二人,心怀叵测。
顾厦从下人手中接过鱼食,抛了一把下去,鱼儿纷纷几来,争夺食物。
“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好低等的开场白。
“劳父亲牵挂,女儿一切都好。”冷冰冰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感情。
“我听说了,大理寺最近在查一桩死案,死的人是礼部的王旭。”
“你师傅应该没告诉你为什么杀他吧?”
顾言瑾偏头看着他,读不懂他眼中的笑。
“蝶杀的野心不止在平民百姓中,更在这浑水摸鱼的官场中。王旭身后没有任何势力,最容易控制。只要给他钱,他就能办你要干的事。只要我帮他打点关系,他就能升上去。”
“所以你们两方势力想靠他在礼部扎根。”反问句,陈述句的语气。
“差不多,你不应该知道太多。但谁知道他竟然敢和别人合作,那就只能怪我们眼中容不下沙子了。”
顾言瑾冷笑一声:“理所当然。”
“你杀了他,是帮了你的组织。”顾厦又撒了一把鱼食,“不过,大理寺那边盯着呢,你得小心。”
顾言瑾双手抱胸,“大理寺忙着查案,查不到我头上,我的手脚干净着呢。”
顾厦转过身,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大理寺少卿可是火眼金睛,只要稍有纰漏,就会被他发现,不可大意。”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有意你嫁给澜沧王,你待如何?”
顾言瑾冷笑出声:“你别忘了,我不是顾言瑾,我的终身大事,你轮不到管。”
顾厦面色一凝:“你师傅说过,只要你扮着这身份一日,你便是我的女儿。你的事,自然由我做主。”
顾言瑾微眯双眸,眼神冷冽如冰,顾厦不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适可而止,不要逾越。五年之期一到,你于我而言什么也不是了。”
顾厦有些诧异,叹了口气,开口道:“罢了罢了,我不跟你这个小辈计较。你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自然是不希望你出事的。日后行事小心点,别有什么大手笔。”
说着,甩袖离开。
一条线上的蚂蚱?那还不如和姓周的做盟友呢。
顾言瑾的白眼快翻到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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