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官员王旭之死蹊跷,闹得京城人心惶惶。大理寺少卿李云,因为这件事四天没睡好觉了。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赶到时,小妾抱头蜷缩在墙角旁,哆哆嗦嗦地说着:“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旁边是一把带血的刀。可看小妾的样子,人显然不是她杀的。
王旭身上只有脖颈处一道伤痕,显然出手之人动作干脆利落,直击要害,受过专业训练。绝非这一胡言乱语的青楼女子所能为之。
他将目光移向那位淡定的主母,王旭的正妻,于夫人。
于夫人是武将之女,幼时学了不少功法,加上传闻夫妻二人并不和睦,王旭除了两个妾室,甚至还有一个外室。因恨一击杀之……不是不行。
于夫人的黑眸给人望不到底的恐惧感,当她看向李云时,他有不可控制的避开目光。
“夫人,按照规矩,您还是得先给我们回趟大理寺,接受审讯。”一旁的小官上前行礼。于夫人淡淡嗯声,牵起儿子走出院子。
屋内是妾室的胡言乱语,院中是正室的不屑一顾。
女人……区别好大。
他撑着脑袋看着面前的本子,满脸写着憔悴,浑浑噩噩的。这时,下属跑进来说:“大人,我们在王叙府内发现了十万两黄金!”
李云麻木的站起身,抹了把脸:“什么东西,我没听清。”
“十万两,黄金!”
李云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十万两人?!你们没差错吧?”
“千真万确,王旭的府里藏了个地下室,我们当时还没发现。是个人不小心撞上了书架上的花瓶,那密室的门便打开了,我们下去才发现那里面藏了十万两的黄金!”
李云的表情渐渐淡定起来:“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和我们几个一起搜查的弟兄。”
“刑部的大人知道了吗?”
“知道了。”
李云叹了一口气:“看来于夫人是不能留在我们这了。”
“那大人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下属不明就理的问。
“刑部尚书是个秉公执法的人,这十万两黄金被他知道了,一定会上交国库。这十万两黄金不是一笔小财,王旭一个小小的礼部官员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背后必然有人指使。而他的夫人是最有可能知道这层关系的人,必然会被刑部带走。刑部的手段你我不是不知道,这一进去□□是死。”
“大人,要我说您还是太心善了。何必呢,咱们干这种活的,谁不是在刀尖舔血?何况,此事没有涉及到我们的生死,也不要想这么多。”
孝贤帝上位前所有案件几乎都交由大理寺掌管,刑部根本无法参与。如今,本末倒置,刑部为了处理案件主要掌控者,大理寺倒成了帮衬。
年轻时,他还能因为办案成功感到快感,如今连个寻找真正答案的机会都没有了。
世事无常……听天由命。
此案件性质恶劣,凶手至今尚未归案,太后寿宴因此延期两月。太后对此事并未表示异议,只言办宴不过是图个热闹,百姓安居乐业才是众人所期望的。因为这句话,寺中上香祈福一事却没有推迟。
上香仪式在此案发生后的半月如期进行,由太后领着武官及其家眷前往普渡寺。
普渡寺离京城并不远,众人早上出发,中午便到了。但因为路途颠簸,不少女眷都感觉身体不适,寺中僧人便奉命整理好屋子让众人休息,明日再上香。
顾言瑾觉得这屋子不透气,便推门在寺中慢走。所有人都在屋子里待着,寺院空荡荡的,除了行走在其间的僧人,没有别人。
飞檐翘角挑着几缕流云,朱红的围墙被岁月剥蚀出斑驳的纹理,诉说着他曾经的故事。步入主殿,佛像庄严慈悲,经幡轻扬,木鱼声与诵经声交织,香烛光影摇曳,营造神圣氛围。
世人信佛,相信佛会庇佑世间。
她不信有人能庇佑世间,所以她不信佛。
她站在门外,被一旁的僧人发现。僧人双手合十上前,道:“女施主若要拜佛,请将您的帽子摘下。”
她问:“为何?”
“佛前需要真诚,所以您要展示真容真。”
她点了点头,将伸出的脚收回到道:“打扰了,我今日不是来拜佛的。”
那僧人明显一愣,然后一笑道:“女施主想必今日也累了,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她刚转身,便看见一人。
她转身的刹那,他正踏上一级石阶。
一身墨色长袍被山风掀起一角,暗纹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流光。他逆着光,轮廓锋利,与寺庙的檀香烟霭格格不入。石阶旁的青苔被他靴底碾过,留下几道新鲜的痕迹……连这佛门净地也避不开他的杀意。
隔着帷帘注视他的目光,她感受到的只是淡陌。
老天给了他一双颜色温柔的眼睛,他竟然不好好使用,难不成指望他一个眼神能杀人吗?
二人擦肩而过,周兮宪只是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进入主殿。
走完台阶,顾言瑾回头看向他,却看见他双手合十,朝着佛像拜了拜。
也是,上战场出生入死,求个平安也是常事。
她没有多想,继续在寺中逛。
一道门通着后山,她走到门前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
一阵风吹过,她停住了脚步。
有人……跟着她。
她准备撤脚回走,一双手却有力的搂住她的腰,声音低哑的在她耳边说:“往前走。”
她抬起头,却只看见他清晰的侧脸。表情阴郁,应该是猜到了。
没办法,她现在挣不开,只能被他带着往前走。
“你在打什么算盘?”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猜出她咬牙切齿的在说这句话。
周兮宪微微一笑:“当你的救命恩人。”
顾言瑾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别告诉我你刚刚一直跟着我,那人是来杀你的,结果你还把我拉到这个局里来。”
“差不多……”
顾言瑾:“……”
畜牲啊,你作为将军的人性呢?
顾言瑾咬咬牙:“你干了什么让人在荒山野岭追杀你?”
“偷了点……别人的东西?”
顾言瑾“……”
堂堂澜沧王,偷别人东西,信吗?
“不开玩笑,他们是为了那十万两黄金。”
那十万两黄金最终被收入国库,孝贤帝以澜沧王镇守边关有功,作为嘉奖给了他。提出此议的,是左将军——钱双鹤。
“钱公子不知道提出这点,定会遭到众臣的反对吗?”
“他这么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不然,钱双鹤提出此议后,诸多大臣站出,各抒己见。有人言,近年来,给予澜沧王的赏赐已然不菲,理应归入国库。有人道,澜沧王既有之,那同样戍守边关的秦王,也当获赏赐。
最后,孝贤帝拍案,下命令把所有黄金都给澜沧王,不少人也因此记恨上了他。
顾言瑾明白了。
草丛中悉悉索索的声音,虽然微小,却十分容易的传入二人耳中。
寒光劈来之时,二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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