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对于我来说格外漫长。

不论是梦魇，还是萧锦行，都是对我的凌迟。

无尽的沉默，是我与萧锦行同床共枕时唯一的默契。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在我转身侧卧时，萧锦行声音里带着情潮过后的低沉沙哑在我身后缓缓开口。

我背着他，冷冰冰地说：“没有。”

盖在我身上的锦被忽然被萧锦行抽走大半，沙沙的衣料与锦被的摩擦声伴着他的哼声与我渐远，他躺在床边，讥讽道：“呵，你还真是将无情无义贯彻到底。”

我闭上眼，纵使心里千般难过，眼里却也是淌不出半滴泪。

我原想着无事，没曾想我的沉默竟叫萧锦行暴怒，他翻身而起，掰开我的身子，将双腕箍在他的手里。

屋里昏暗，他青丝如瀑，稀稀拉拉地落在我的颈上，我偏过头，努力避开他眼中无可避免的怒火，缓缓张口：“萧锦行，我不曾欠你什么。”

“好一句不欠我什么。”萧锦行怒极反笑，嵌着我的下巴与他对视，强迫我去承受他满腹无处安放的怒火。

见我不作声，萧锦行撇开头又笑，笑够了骑在我身上松开对我的禁锢，顽劣地挑嘴道：“不欠我的，那总该欠你阿姐的吧？”

提到姐姐，那颗扎在心上的刺破土而出，卷着汹涌的泪滑落眼角，我盯着他的眼睛，似乎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之前欠你阿姐，如今……”萧锦行上下扫视了我未被锦被遮挡而裸露的藕粉抱腹，歪着头似笑非笑道：“更是对不起她。”

“勾引你阿姐的男人，难道不觉得愧对她？”萧锦行俯身在我耳边轻语，温热的鼻息打在颈侧，犹如剥了我的衣裳更叫我无地自容。

我挣扎着抵开他的胸膛，扯拽着锦被裹住自己最后的自尊，似尖刀剜着心脏般凄然开口：“萧锦行，我、我何时……勾引过你！”

萧锦行迎着我，眼底晦暗不明，只见他勾起嘴角：“确不曾勾引，只是你的存在就已经招惹了我。”

语毕，他如恶狼般扑了过来，啃咬着我的颈项，宣泄着他的心火，压抑之中，他夹着浓重的鼻音开口：“秦婠，是你欠我的……”

欠他的！我欠他的！我凄凉冷笑，开始抵死挣扎，后来被他逼得茫然无措，下意识喊了声阿姐救我。

这时，匍匐在我身上的男人瞬间停止了动作，泄力地倒在床上。

秦嬛，秦嬛，这简单二字，亦如尖针反复攥在我和他的手里，我们知道，刺在那里最痛，所以周而复始，日渐麻木，最后的最后，到底是秦嬛阿姐承下了所有。

从以前她的存在到如今她的离开，每时每刻不在痛斥着我和他，应恨相逢，不相识。

那场风花雪月，对于身处棋局之上的我们，无疑是自寻死路。

如今的结果，就是代价。

“呵，她再也救不了你了。”萧锦行起身抓起锦被盖在我身上，以一身白色中衣隐入黑暗。

惨淡的月光打过窗柩，散在他的周身，光线昏暗，却勾勒出他线条的冷冽。

我眼含泪水，看着他侧过身伸手抓住那抹护不住的光，薄凉的唇勾起弧度，自顾自道：“不管从前还是现在，我永远都不是你的第一选择，无论何时，你总是坚定地选择放弃我。我们三人的悲剧，是你秦婠，最难辞其咎。”

萧锦行眼尾擦红，披着挂在架子上的龙袍，冒着夜色仓皇而逃。

夜色苍茫，我任由泪水打湿枕头，轻挑嘴角，无神呢喃：“我何尝有过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