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击必杀

楚逸倒地之后,眼底惊疑之色一闪而过,随后一副用力挣扎的模样捂着伤口坐起身,望向袁衡的眸子里满是关切,同时夹杂着怒火。

“大人伤势如何?都是小王的疏忽,连累大人了!究竟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取本王的性命!”

楚逸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朝袁衡走来,一脸关切的模样,几句话便让袁衡心有动摇。

难道不是七皇子做局想要杀了他?

袁衡思忖间,又是一箭破空而来,直奔楚逸,他想也不想,直接徒手抓住箭矢,顷刻间鲜血淋漓的手握着箭矢,堪堪停在楚逸惊恐未定的脸前。

“多谢大人相救,小王没齿难忘!”

这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袁衡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一时竟有些意动,一股热流直冲胸腹汹涌而下,让他险些失态。

不对,他像是中了招了!可眼前的七皇子呢?

来不及多想,大批刺客在馆外与护卫搏杀,堂中也是如此,四周打杀声一片,惊叫四起。

更糟糕的是,外头已经开始向馆里放火箭了,这阵势,像是要将里面的人围困烧死。

“殿下,快走,从后门走!”

袁衡一手扯起楚逸,跟随护卫一起,护着他往大堂后面走,可刚走几步,便有刺客杀至近前,将两拨人冲散,各自招架一边,无暇他顾。

袁衡手臂的伤口在打斗间越发严重,血流不止,更要命的是胸腹间灼烧似火,若是不纾解,大有冲乱筋脉真气,破体而出之势,可谓是雪上加霜。

缠斗间,袁衡本就带的不多的护卫几乎尽数折损,只剩一人也被重伤。

二人退避到了后院,然而楚逸一行人,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不过此刻,他已经忍耐到极限,完全顾不上旁人了。

“大人,属下先帮您包扎伤口止血吧!”

护卫刚碰到袁衡的手臂,便被他钳住了手腕,异常的滚烫让护卫大惊失色,“大人您……”

护卫话说到一半,便被袁衡嗜血的眼眸吓得立刻噤声。

“进去!”

袁衡语气森然,连呼吸都是灼热的。

护卫顺着袁衡示意的方向,战战兢兢地朝不远处的房门走去。

刚一进去,便听到一声惊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小的只是个杂役,身边没有银子,金银珠宝都在老鸨屋里,好汉饶命啊!”

循声望去,只见正对门的桌子底下藏着个人,正浑身发抖缩成一团,闭着眼睛惊恐呼嚎。

“出来!否则一刀杀了你!”

护卫一声厉喝,桌子底下的人抖抖索索地钻出来,抖如筛糠地站起身,畏畏缩缩地打量着门口的二人。

门口的袁衡扫视一眼,便看到这人衣衫粗陋,蓬头垢面,袖口和裤脚都打着补丁且长短不一,露出了染了血污的的手腕和脚踝,破了洞的鞋子都掉落了一只,正不安的攒动着。

可此时落在袁衡眼里,却是红的更红,白的更白,胸腹间的火烧的愈发旺了。

“你出去!”

“是,大人!”

护卫忍着伤痛上前草草搜了裴临的身,确认无利器兵刃之后,躬身离去,关上了破旧的房门。

“大,大人,小的只是个杂役,要不,要不小的去给您寻个小倌儿来?”

他在这小倌馆里待了这么久,这种眼神自然明白。

再加上,眼前这人所中的毒,是他早先找准方位,神不知鬼不觉亲手下在堂中的香炉里的,所以今夜吹向袁衡的风,都是带着这种毒的。

此刻站在袁衡眼前的,是再度伪装的裴临,他正在等着一击必杀的时机。

方才他一直在暗中盯着袁衡的动向,还一路趁乱出手,帮着刺客们将袁衡赶往后院。

之后,他又下黑手解决了仅剩的刺客,抢先袁衡一步进了后院,待看清袁衡的情况,便悄然翻窗躲进了房中。

此时的袁衡,已然被□□烧尽了平日的警惕和冷静,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发泄,散发着戾气。

不等裴临有所动作,他便如猛虎一般将裴临扑倒桌上,伸手去解裴临的衣衫。

几经挣扎,裴临衣衫散乱,更显得身姿柔韧,触手冰凉,一张人畜无害、惊恐可怜的脸,也尽显袁衡眼前。

尤其是那一双犹如浸着漆黑潭水般的眸子,似是泛着寒气,让燥热欲狂的袁衡,想一头扎进去浇灭□□。

就是这一刻了!裴临悍然出手,直取咽喉,那力道宛如兵刃,一击穿喉。

袁衡在那一瞬恍惚间,似是看见眼前令人沉溺的潭水,突然泛起了寒芒,可还没等他细细分辨,他便彻底溺毙其中,死不瞑目。

一击必杀。

裴临取了喉骨之后,一脚踹翻倒在身上的死尸,随后翻窗而出,悄无声息将门口的护卫灭了口。

他颇为嫌弃地抹了抹溅到脸上尚有余温的鲜血,又低头看了看同样染血的胸口,径直进屋脱了衣服走到窗前,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桶冷水当头浇下,草草冲洗。

随后换上自己的衣服,拎起自己早就藏好了的包袱,扬长而去。

今夜变数颇多,正如裴临先前的猜测,刺客不止一波。

可无论如何,都让裴临抓住了时机,取了血手袁衡的性命。

秉着此地不宜久留的念头,裴临翻墙而出,直奔后巷而去。

出来后才发现,后巷也是尸横遍野,其中不乏眼熟的小倌儿和龟奴,身边还散落着银两。

裴临绕开尸体一路疾行,夜雨开始下起来了,前院火光冲天,照亮了后巷。

“救,救命!”

一声微弱求救让裴临停下了脚步,循声望去,借着火光,裴临看见了靠着墙角的人。

是个小倌儿。

当胸一刀让他失血过多,此时奄奄一息,他活不了了。

裴临看过便走,可随即又被一只手拉住了袍摆。

夜雨淅沥,溅落在那只染血的手上,骨节分明,抖个不停,只要裴临一抬脚,便能挣脱。

可裴临感觉到了渐渐加重拉扯的力道,不由朝这只手的主人看去。

眉目如画,白如凝雪,遍体鳞伤,似是命不久矣。

裴临认出来了,这是今晚宴请的另一位主角,他听见袁衡称呼他为殿下,他自称小王,似乎是当朝皇子。

可裴临是接单刺客,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一顾,起身便要离开。

“等等,我知道,是你杀了袁衡!”

楚逸竭力说出这句话,随后吐出一口鲜血,呛咳不止,可紧盯着裴临的眼睛却出奇的亮。

“当然是我!”裴临语气里,隐隐有几分自豪。

楚逸闻言,眼底精光一闪,“可今夜刺客众多,谁能证明袁衡就是你杀的?”

“这……自然是我杀的,我取了他的喉骨!”

“今夜一过,拿得出喉骨的刺客比比皆是,谁能为你证明?自然是我,只有我!”

楚逸急于寻求突破口,说服眼前人救自己离开,几句话说完,又呛咳不止。

“你?”

裴临似是来了兴致,蹲在了楚逸面前。

楚逸见状,心知机会稍纵即逝,喘匀了气,按住了要害伤口,语如连珠。

“我是当朝皇子,袁衡原本也是为我所忌惮的人,今晚宴请,也是为了拉拢试探,可你杀了他,我若是也死在这里,一则没人为你证明,你这一趟刺杀便是无功而返;二则,你若是坚持自认杀了袁衡,届时身上便会多出一桩谋害皇子的罪名!接连刺杀朝廷重臣与当朝皇子,你也难逃一死!我若是活着,能在江湖上证实是你杀了袁衡,也能在朝堂上说明今晚之事,非你一人所为!是袁衡招致仇家太多,多方刺杀的结果!”

“你打算如何证明?”

“只要我不死,我便是今夜从刺杀袁衡的刺客手里,死里逃生的皇子,告诉我你的名字,本王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裴临!”

裴临原本无所畏惧,想着杀了袁衡回去登榜,再多一桩杀了皇子的罪名又如何?

呃,可能是会有些麻烦,可今夜刺客这么多,他否认就行。

可他否认了这一桩,别人又怀疑另一桩怎么办?

还是找眼前这人来当个见证比较好,好歹是个皇子,他要是出尔反尔,裴临回头挂单雇人杀了他就是!

在裴临看来,登榜成名比较重要,挂单杀人小事一桩。

刺客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有杀人与被杀。

更何况眼前这人有点儿意思,为了苟活一命,身为皇子,竟然不惜求一个刺客出手相救。

好歹是个皇子,有点儿利用价值,救了,他不亏,他也不怕!

想通了这茬,裴临便取出药粉帮楚逸草草包扎,随后拽起他就走。

身后角落里,那小倌儿不知何时,已经断了气。

楚逸就这么被裴临一路拽着离开了,雨势渐大,冲洗了身后的血迹。

前路未明,今夜遇刺,是他失算了,还被身旁这半路杀出的刺客摆了一道,坏了他原本的计划,损失了一颗棋子。

可一切彷佛冥冥中自有天意,他重伤之际,看见裴临裹着夜色,踏着血泊只身前行,就像一柄收敛寒芒于刀鞘之中的利刃,周身气息绝非泛泛之辈。

楚逸庆幸自己及时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以性命做赌注,抛却尊严向他伸出了手。

此时留在一个刺客身边,反倒比较安全。

这些年刀光剑影里走过,楚逸深知,活着是何等重要。

“你想去哪儿?”

冒雨走了半晌,身后已经看不见火光,这人身受重伤,被雨淋死那可就白救了,裴临见那人迟迟不答话,偏头一瞧,得,已经晕死过去了。

真是晦气。

裴临无语望天,任命般扛起人飞奔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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