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片漆黑之中,问话的人正是玉楼和忘怀。
方才忘怀踢破那木格栅闯进室内,与此同时玉楼紧随其后,抖腕发出暗器,熄灭了室内的灯火,待得木亚闻得声响想要转身查看之际,玉楼与忘怀已抢先一步将木亚制住,只要他有半点不老实,忘怀手中宝剑只消轻轻一送,便能立时取了木亚性命。
木亚听得那两人询问,自是不肯开口,只是沉默以对,他料想这两个人想从他身上打听出什么来,并不会立时取了他的性命,现下还是沉默以待,或有逃脱机会。
那玉楼见他不提一字,声音冷了下来道:“你不肯说。”她这话语气笃定,并不急躁,想来是心中早就有数了。
“你不愿意说,我却是知道的。”一旁的忘怀笑了一声开口,她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大真切,黑暗之中更是雌雄莫辨了,“你们在找一只鹰,一只丢掉的鹰,我猜猜,那只鹰极为漂亮神俊,我想想,那样漂亮且通体雪白的矛鹰只怕再难找到第二只了,我说的对不对?”
木亚本就在意那只丢失的鹰,现下听得忘怀此言,竟将那鹰最为明显的外表说出,心中不由一慌,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但这话一出,他就立时察觉不妙,直呼自己糊涂,叫丢鹰这件事昏了头脑。这屋子平日里只有两个进出口,可这两个人发声出现之地不是那两处,思来想去,木亚当即便猜到,这两个人应当是从那处隐蔽的通风管道找到这里。
既然如此,想必方才他与佳麦尔的谈话已叫这两个人听了个清楚,这两个人听了全程,知道这事也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他心中慌乱,竟没意识到方才他与佳麦尔所言并不曾提及那鹰的外貌特征,而这两个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哈!”木亚听见那闷闷的声音笑了一声,“又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呢?你最好老实交代,别在我这儿玩些心眼儿。”
木亚听她这样说话,冷哼一声:“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又要叫我交代什么?”
忘怀叫木亚冷的一刺却也不恼,反而笑道:“自然是要你交代那鹰和公子的事,我心中好奇,这鹰到底是多珍贵,才叫你发了这样大的怒气将一个人的腿打断,当然,我更好奇的是,那公子到底是谁,竟叫你这样凶狠的人都畏惧不已。”
这话音一落,木亚算是明白了这两个人真正的来意,心中自是不免咯噔一下,眉头紧皱,但他晓得这两个人问的事情干系甚大,是以绝不敢说出,故而先是冷笑一声,可又碍于那架在脖子上的利器动也不敢动,只是装傻道:“我可不知道二位问的是什么。”
黑暗之中,玉楼声音冷冷:“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
木亚道:“是不知道。”
玉楼晓得他在装傻,方才他与佳麦尔在室内提到了“那只鹰”,况且刚才忘怀将他一诈也诈了出来,可现下再问之时,他又当做没有此事,摆明了是不想说。
忘怀道:“你不肯说,是不是?”
木亚没有回应。
忘怀又道:“哪怕我杀了你,你也不说,是不是?”
木亚仍是沉默以对,不做任何回答,那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安静之中,氛围尴尬,有些可怕。
忘怀又笑一声道:“唉,木亚先生,你是在拖延时间么?可惜,我可没这样好的耐心。”
话一说完,木亚的腿弯处便叫人狠狠一踢,他疼得冷汗直流,身子往前一扑,就立时跪倒在地上了,却听那发闷声音的主人接着道:“其实我对那些鹰啊公子的事情并不在意,只是我身边这位朋友想知道,我也就帮她问问了,只是可惜问了你,你也不知道答案,那想来我现下动手杀了你,也没什么关系了。”
那木亚心头一跳,疼痛叫他还未反应过来,那话在他耳旁才刚说完,贴在他颈子上的冰冷锐器就往上一提一削,竟是当真就要取他性命!
眼见那锐器就要划破他的脖子,木亚即便方才表现得在无所谓,也在一瞬间迸发出的求生**之下用力一挣,往前一扑,脱出了那人一剑劈下的范围,他只觉得生平动念迅疾,也只在这一刻了。只在黑暗之中听得轻轻一响,接着便是喀啦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地面之上,木亚下意识伸手去摸,却是熟悉之至。
那是他常年坐着的木椅,乃是用极坚固耐用的木料制成,轻易劈砍不坏,但现下靠背已叫人一剑斜着削下,切口整齐光滑,没有一点毛刺,可见得那锐器确实是锋利无匹,而用剑的人人下手是当真毫无犹疑。
——当真要取他性命。
“原来你也怕死。”那发闷的声音笑了一声,言语之中隐含戏谑讥讽,说话间竟好似能在黑暗之中清楚瞧见东西一般又将那剑架回到木亚脖子上,“方才见你要死不说,我本来因为你是个极刚硬的汉子,想来也会从容赴死,心中也是佩服了一声,可惜,可惜……”
忘怀这可惜两字落到那木亚耳中却是叫他心中生出一股羞燥之意,他多年来在这些赌徒恶鬼之中滚打,早看透了脸皮这东西在金银利益面前是全然无用之物,旁人讥讽嘲笑他也从不曾放在心中去,可现下死到临头之际,心中求生的本能叫他的身子快过头脑动作起来,虽然保得一命,但现下却好像有人当众抓住他的衣襟,在他面上狠狠掴了几耳光一样,令他羞耻难堪。
即便那室内一片漆黑,谁也瞧不见谁。
而在这时,玉楼开口了。
随后她说出来的话,叫木亚的声音都忍不住发起抖来,低低地喊了一句:“你怎么会知道?”
玉楼没有回答木亚的问题,只是站在那里,依旧用一种极平静的语气问道:“我想,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反而是你……我想知道你的回答,是?还是不是?”
等赌坊的火点起来的时候,玉楼和忘怀已经沿着原路返回,从那间小小的破屋走了出来。而因为玉楼的药物,木亚睡得死沉,半点反应都没有,而守夜的那些卫士眼皮已经开始打架,相比较与先前溜进不死胡杨的范围内还有些困难,这次还带了一个人过去实在是算得上是轻而易举。
直到被玉楼还有忘怀绑了起来,横放在一根粗壮到只容许一个人躺着的粗枝上——稍微不小心一个翻身就会跌下去——夜里呼啸的北风夹杂着小雪才将木亚从迷迷糊糊之中唤醒过来。
他的牙已经被敲掉了,两只眼睛都被打肿了,虽然如果按照忘怀的话,还要把木亚的手脚都折断,紧接着给他嘴里塞上一只他本人的靴子或者袜子,再吊起来才算有意思。
但是忘怀这个性子恶劣的人却在临时又想到了一个更加折磨人的玩法。
木亚醒过来的时候就先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但还没来得及动弹几下,他就感觉到脖子一紧——那是有人把绳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于是木亚立刻就不动了。
黑夜里,借着西落的月光,木亚终于看清今晚出现在他房间的两个人,两个人一个全身包裹严实,脸上还戴着一张雕刻精致的鬼面具,只在嘴巴和眼睛的位置开了洞,但纵横交错的树枝遮挡了月光,树影落在这人的面上,使人并不能看清楚这个人眼睛的样子。
而另一个人则穿着厚厚的皮裘衣衫,皮帽子往下拉着,挡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瞧见削减雪白的下巴,但这人一发现木亚似乎在盯着自己瞧,就立刻往后一靠,整个人又没进黑暗里,瞧不真切了。
“很好。”木亚听出那个戴鬼面具的人正是今夜挥剑想要取了自己的性命的人,“你没有乱动。”
木亚的目光终于从这两个人身上收回,开始打量起四周,绳子捆绑很结实,他根本动弹不得,这两个人甚至为了防备他,将他的大拇指都单独捆绑起来,而这也意味着木亚的手部失去了大部分的能力。
身下的位置并不牢靠,木亚几乎在稍微回转过神智之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用看了,我们现在都在一棵树上。”戴着面具的人对着木亚微微一笑,她的动作闲适又放松,往后靠在树干上,“但是你和我们不同的是,你现在被绑着,躺在这根随时有可能叫你摔下去的树干上的同时,脖子上还绕了一圈绳子。”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却叫木亚在这样严寒的夜里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那个闷声说话的人微笑道,“到那时候,清扫祭坛的人就会出现……”
“而你要做的,就是千万小心,在清扫的人出现之前,千万千万不要从树干上滚下去。”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些孩童的天真,可也伴随着不加掩饰的残忍,她在木亚眼前做了一个拉扯绷直的动作,“不然到时候……”
“你不用我多说吧?”
嗯……短短写了一章过渡章
希望不要嫌弃!
非常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接下来如果没有意外(I mean 工作上不要有事的话),应该都能保持在一周三更左右。
下一章是谈心章。
诶诶诶诶……
和谁谈心啊?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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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乍见翻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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