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有无俱不计【元宵节快乐】

温岚昨夜是头一回见到玉楼,但在正式见面之前,已经从忘怀嘴里听到过许多对于玉楼之类的看法说辞,许是因为心中偏爱,忘怀嘴里常说:“她是个面冷心热,但其实心肠极软,是个极好说话的人。”

“——而且她瞧着冷冰冰,嘴巴说话不饶人,但其实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温岚边回想起自己妻妹的话,边看向玉楼,“不过她要是真生气了,那才是可怕呢。”

温岚只见玉楼本来还想对着迟悔再问些什么,却又担心转头看向温岚,轻声问道:“师姐,他受的伤重不重,是受的怎么样的伤?”

温岚有心不叫那迟悔听到,便对玉楼道:“咱们出去说。”玉楼自是答应,点头出去。

她二人在书房站定,只听温岚道:“他是叫人打了一掌在胸口,震伤了心脉。这掌伤实在稀奇古怪。说这掌刚猛,令人心脉俱损,若是受了这一掌的人功夫稍差,只怕便会当场毙命;可这掌又收了力道,也不知是出掌者手下留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受了这掌不至于叫他立时身死,尚有逃脱之机。”

玉楼道:“掌力能收能放,既是如此,想来伤了他的人,只怕内外兼修的高手了?”

温岚道:“当是如此,这样的掌法,师妹,说出来怕你不信,我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武林之中的正邪两派的功夫所导致的内外伤口,我虽不能全都知晓,但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可这掌法……实在阴毒,我竟不知是哪家掌法,若是师傅他老人家在此,说不定还能说出些什么。”

玉楼于医道之上并不如温岚,自然虚心求教道:“师姐,你说这掌法阴毒,这又从何说起?”

温岚听她问了,环视四周,便拿起桌上一支毛笔道:“有了,你来瞧,这笔杆是用竹子制成,咱们就用这个来比作屋内这人的心脉。方才我说了,这人因受了这一掌而伤了心脉,却不会立时就死。”

玉楼点了点头。

温岚继续道:“这时这人自以为无事,可谁知此时,他的心脉已好似一只竹子叫人劈裂开,又合在一块,若是不细查,根本瞧不出端倪,但只要拿起来一动一用力,便会立时分裂开来,心痛欲裂。是以只要他催动体中内力真气,最多不超过三个时辰,这掌中阴柔之力便会叫他生不如死。”玉楼眉头紧蹙,似是讶异。

温岚将那笔丢回桌上,冷笑一声:“这掌法刁钻诡谲,阴狠毒辣,届时根据当初掌力,熬得三至七日不等,一命呜呼。他当时若是以为伤不要命,尚能支撑,寻几个乡村野医,也只会当作普通内伤治了,可到得三日之后,便是回天无力,药石罔效。啊!好阴毒的掌法。”

玉楼微微吃了一惊道:“那他还有的救吗?他可不能死了!”她一想到不恕,便又想到自己,推己及人,自是不希望自己这妹子伤心难过。

温岚道:“本来是没得救,可他到底运气好,遇着了我……”说话间觑眼去看玉楼,心道:“这样在乎他的死活……莫非忘怀求到我这里,也是为了她的缘故?”可她并不能确信,是以抬头道:“方才我瞧你的样子,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去问他?”

玉楼将头一点:“是……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的。”

温岚点了点头便道:“好,既然这样,我想起还有一味药没有弄,你们先聊。”随后伸手拍了拍玉楼肩膀,轻声嘱咐道:“他心脉受损,不要使他情绪过激,劳累动气,我就在屋外,有事只管喊我。”

玉楼自是应下,随后便目送温岚出得屋去。

温岚方一出屋,玉楼便快步行到书架之后,推门进去,迟悔一瞧见是她,目光闪躲,低叹一声。

玉楼却不想多说什么客套之词,走到床边椅上坐下便喝骂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潇洒,写下一封信拍手就走,把不恕一个人丢在那里!”那迟悔本来又闭上眼,由着她骂,却在这里猛地睁开眼,又哑着嗓子道:“她……她现在还好吗?”

玉楼冷笑一声恨恨骂他:“好?哪里会好?她找不到你,疯了一般满山找你,夜里发起热来!险些!险些——”她话到这里似有不忍,手握成拳,恨恨看向迟悔道:“我倒是情愿你就这样死在外头,好过现在看见你半死不活躺在这里。不恕要是瞧见了,心里头只怕又不痛快……”

迟悔咳嗽两下低声道:“她是个心善的孩子,我一直都是知道的。”接着他像是陷入回忆里面去,小声自语道:“我每每瞧见她,心里便涌上悔恨和愧疚……”

接着迟悔道:“玉楼施主,我求您告诉我一件事,可以吗?”

玉楼冷声道:“你有什么事情想问我?”

迟悔道:“玉楼施主,我想求您告诉我,不恕她现在身在何处?现下还好吗?”他问话时有些气短,总是断断续续,瞧着极为可怜,便是玉楼再恼怒他,也终究是对一个受了重伤的老者生不出太大气来。

可玉楼到底一时半会不能原谅他,只是冷冰冰道:“我方才不是答了吗?她不好。”接着瞧见迟悔面上那衰朽枯败之相,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将迟悔离开牢关寺后,不恕同自己下山之后发生的事简要说了:“……她现在应该并无大碍,只是暂时被囚在城主女儿的府上脱不开身。”玉楼想到这里,又回想起当时在青关镇时,自己这个小妹妹十分珍视迟悔留下的那串佛珠,心中更觉恨恼。

迟悔听罢,望着屋中的天顶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缓缓道:“啊……真是孽缘……”接着他看向玉楼道:“玉楼施主,你还记得那时候在牢关寺,我给你说的那个没有说完的故事吗?”

玉楼凝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记得,那时候你说:‘时候未到,所以不说’,怎么?现下是时候到了吗?”

那迟悔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向玉楼,良久才道:“是,是时候了。该说清楚的事,就都该说清楚。”接着低声自语道,“该还的罪孽,也应该还了。”

于是迟悔转过头不去看玉楼,轻声道:“上次、上次我们说到哪里了?啊,是,讲到那个青年因为一念之别而放过了那个少年人,叫那次搜捕以失败告终,青年那一帮人无功而返。”

迟悔整理了感情,缓缓道:“先前也说过了,那青年奉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为主,要去杀那少年人的事,便是这大恶人派下的任务。”

玉楼不解道:“其实先前我就想问了,那个大恶人是为了什么要杀这个少年人?”

迟悔道:“个中原因,那个青年其实并不知晓,但事后猜测,是大恶人身边有个很重要的人死在了这个少年人的手下,且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那大恶人追上少年人之后却没找到那东西,所以一怒之下,才要取了这少年人的性命。”

玉楼点了点头,心中疑惑未完全解开,却不好再问,于是道:“请继续说下去。”

迟悔道:“那大恶人虽然对旁的人很坏,可是他对自己手底下的人很好,见青年任务失败,也没有责怪,反倒劝慰青年道:‘那小子奸诈狡猾,你抓不到他也是正常。不过我要他痛苦,不一定要杀了他。折磨人,我有的是办法。’说完就叫青年出去了。”

“以往那青年听他这话并无感觉,可这次听完他这话,不知为何脑海中却总盘旋着自己弟弟和少年人的身影,始终不能摆脱,性情也越发暴躁,于是更加专心于武学,愈发癫狂,陷入魔障。”话到这里,迟悔单手在前,念了一句佛号。

玉楼心道:“想来这青年当时已陷入迷茫之中,自己不知道,亦不得解脱。”

迟悔低低叹了口气道:“那少年人家中也是高门富户,算得上是江湖之中有名望的人家。那大恶人料想少年人得罪了人,必定逃回家去,便召集手下众人,闯去那少年人家中,要少年人家里把人交出。青年作为这大恶人的手下,自然也陪伴左右。”

“那少年人家中既是名重当时,自然不会轻易交人,况且无缘无故杀上门来要人,岂有这样的说法?而那大恶人见少年人家不肯交人,心中怨气不平,又如何会轻易罢手?他本事很高,为人阴毒,也知道少年人家中门下弟子不少。于是他派手下的人每日袭杀那门中弟子一人,悬于府前大树上,扬言要杀光这府中门下的弟子。他手下的人功夫个个都很高强,没人能逃得掉躲得过,就这样杀了许久,致使当时人心惶惶,门中弟子都逃了不少。”

玉楼皱眉道:“每天都杀一个人,且挂在门口示威,实在是太猖狂了些。”

迟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时候少年人的父亲同武林上一个很有威名的侠士是好朋友,就算是这位大恶人,也要给这位侠士面子。少年人的父亲请了那位侠士做说客,从中斡旋,方才平息此事。”

“可这大恶人心中始终有一股恶气郁郁难平,但他为人虽恶,却也算得上是个一诺千金的汉子,既有这侠士做说客,他也不好再对那少年人家的门徒弟子和家人动手,两相顾虑之下准备罢手,就此回去。可就在准备离开之际,那天夜里一个人找上了那个大恶人。”

玉楼听迟悔说故事,听得有些入神,下意识追问道:“谁?”

迟悔摇了摇头道:“那个青年也不知道,这个人穿了一身黑罩袍,将全身上下盖得严严实实,半点都不露出来,若非青年无意间撞见,他根本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人来找那个大恶人。”

“那个黑衣人和大恶人谈了什么,青年也并不知道,但是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那少年人的府上,直往一处地方去。那个地方离少年人家甚远,他们赶路直趋,过了好久,终于在那个地方找到了那个少年人的妻子。那大恶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清楚那时候少年人有事出去,不在她的身边。”

玉楼疑惑道:“那大恶人是怎么知道少年人不在妻子身边?而且少年人既然有了妻子,为什么不带回家里去?反倒住在这样远的地方?”

迟悔道:“大恶人到底从何而知,青年并不清楚。至于那少年人为什么不将自己妻子带回家中,那是因为少年人在家中已有婚约,是以……是以他不能将这女人带回家中……”

玉楼听到此处,面上竟难得显出怒色,将桌子狠狠一拍:“荒唐!既然已有婚约!又怎么能……”话到这里,她像是忽然之间想到什么,浑身一颤,然后看向迟悔,强压住声音里的颤抖道:“说下去!他们找到了少年人的妻子,然后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迟悔转头看向玉楼,语带颤抖,旋即又将头转了回去,不敢再看玉楼。他面上满是愧色,低声吼叫道:“那大恶人想骗走少年人的妻子以作要挟,却不曾想那少年人的妻子有所察觉,跳江宁死,也不肯叫大恶人得逞。于是大恶人在盛怒之下,发起恶念,和他的手下屠了少年人妻子全寨满门,放了一把火,上至八十老妇,下至襁褓孩童……一个活口都不留!”

他的眼睛已经发红了,闪着悔恨的光芒,然后狠狠咳嗽了一声,呕出一口血来:“一个活口都不留!”

玉楼猛地站了起来,大叫一声,伸出手来猛地抓住了迟悔的衣襟,她平日里少有情绪激动之时,做什么都是情绪淡淡,可现下目眦欲裂,杀气腾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将这老人一把扯了起来,平视怒目于他。

“是你们!是你们!”

她这一声声音巨大,惊动了屋外的温岚,温岚急匆匆闯进屋子叩门道:“怎么——”

但话未说完,就听得玉楼一声喝叫:“出去!别进来!”温岚叫她这一下气势所慑,竟也不自主退了出去。

等到温岚离开,玉楼一口银牙咬紧,悲怒之下,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手也不自觉松开,往后退了几步,倚靠住墙壁,而后突然之间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浓烈的情感将她包裹,叫她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举止了。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她笑声森寒,叫人不寒而栗,话语凄厉,令人听之悚然。外头风雪呼啸,像是冤魂哀哭鸣泣,敲打在窗户上吱嘎作响,明明是白日,那笑声却阴冷刺骨,似乎变成一根根冰针,钻进人的肌骨,从里到外觉得寒冷。

玉楼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来,脸色苍白,红唇沾血,头发散乱,更似厉鬼。迟悔一瞧见她的脸,不由得又打一个寒颤,往后缩了一下。

但玉楼却没给他逃脱的机会,她忽的跃起,一把钳住迟悔的右手,力气大到恨不得要将他的骨头捏断,阴沉沉道:“我当初就不该救你!我就该让你死在那里!”

迟悔因为疼痛,神思有些恍惚:“是!我本来……我本来那时候就该死了的。”

玉楼哈哈大笑,可旋即又停住,目光阴沉看着迟悔道:“所以你那时候瞧着我,才会说‘你是来向我索命的吗?’你见过我母亲……”

迟悔恍恍惚惚道:“是,除了那双眼睛,你简直同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你还告诉我你姓‘玉’,所以我一眼……一眼就认出了你……”他嘟囔着,又不可自控地陷入回忆里去了,“你母亲是个多么天真善良的姑娘,就像是不恕一样,可是我们伤害了她,骗了她,谁也没料到她居然那样烈性,宁死也不相信我们的话,在察觉到我们的目的之后,毫不犹豫地跳进紫花江里……”

说到这里,迟悔忽的抬头看向玉楼:“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和那个人……和那个人简直一模一样!”他说到这里面目又狰狞了,仿佛感觉左臂和左眼又疼痛了起来,低低呻.吟着。

玉楼又突然笑了起来,可面上止不住地流下泪来,她松开了手,站立不住跌坐在地上,重重拍击着地面:“天哪!柳姨!我做了什么!竟救了这样一个和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迟悔轻声道:“我本来是想在那座寺里了却残生。可我这二十多年来,没有一天能睡得安稳,我闭上眼睛就是那些人的嚎叫和求饶声!我那时候本以为我快死了!可是我濒死时遇见了你……”他看向玉楼,喘了口粗气道,“那一定是佛祖给我的暗示,那些梦还有你的到来,都昭示着我的手臂、我的眼睛,还不足以洗清这罪孽,还不够还我欠下的累累血债……”

玉楼不知何时停下了动作,缓缓站了起来,静静看向迟悔,她的目光里蕴藏着平静的杀意。

迟悔眼中流泪:“迟悔!迟悔!迟迟悔矣!”他眨了眨眼睛,有一滴清泪流下:“不恕,不恕……”

“——不可饶恕。”玉楼冷笑一声突然逼近,声音都有些哑了,满腔恨意几乎要从她的言语中流出,带着巨大的怨气,“你一辈子都得不到我们的饶恕,因为那些冤魂永远不得安歇!你一辈子也没办法饶恕你自己,因为那些血溅在你的脸上手上永远洗不干净!”

“所以你给不恕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你每天瞧着她,念着她的名字,每次想要得到那么一点可怜的安心时,都会想起那件事情!你不敢让自己忘记这件事!你害怕!你忏悔!可你不敢忘记这件事!”

迟悔哀嚎一声,急促地喘起气来:“不该饶恕我!不要宽恕我!你该杀了我的!你该杀了我的!”迟悔抓住了玉楼的衣袖,用一种哀求绝望的语气喊叫着,“到处都是求饶声!到处都是喊叫声!到处都是血!啊!那些血!我拼命洗手,却永远洗不干净!”他仿佛又感觉到那黏腻温热的液体带着特有的血腥气溅在自己的脸上、手上,那只瞧不见的左眼似乎又瞧见了一片鲜红。

“我求你!杀了我吧!”他的声音嘶哑,已近含糊,模样丑陋狼狈,癫狂痴傻,“但我求你一件事,不恕是个好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虽然不是我的亲骨肉!可捡到她这么多年来,我早将她当做我的亲生女儿了!我求你……我求你……别告诉她!别叫她知道!别叫她知道她的师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

“你用什么身份求我!你有什么资格求我!”玉楼低声喝骂着,恨不得把这个老头撕得粉碎,生吞活剥了,浓烈的恨意几乎将她吞没!可她面上忍不住落下泪来,“不恕是多么好的孩子!却怎么有你这样的父亲!”

迟悔悲号一声,说不出一句话,面色惨白,形容枯槁。

“现在!你这屠夫!你这凶手!拿开你肮脏的手!”

迟悔的右手逐渐失去了力气,缓缓地垂落下来,那唯一的眼看着玉楼,痛苦地闭了起来。

玉楼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这个老头,像是一个复仇的神明,那样高大,那样威严赫赫:“我的养母和生母想我放弃仇恨,做一个平凡人,不要再牵涉进去这些过去的祸事,可我做不到!”

“更何况……杀了你?不,那不是太便宜你了吗?”她说话时带着一些癫狂,那森冷的死气阴森森纠缠上来。

她瞧着迟悔的模样心想:“那些死在你们手下的人我虽未见过,可我祖母她们就能白白死了么!若非你们欺骗伤害,滥杀无辜,我生母也不至于悲伤困顿,积郁成疾早亡,我这一生平白受尽这样多的苦难折磨,都是因为这些人而起,柳姨叫我放下,可我又如何能够放下!”她惊愤交加,只感觉浑身发冷,一股凉气自从脊背往周身窜起。

“所以我现在不会杀你。”玉楼的说话声音很轻,可是落到迟悔的耳朵里却重逾千斤,“我只想要一个回答。”

“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我!是谁策划,是谁参与了那次血案!”

迟悔痛苦地悲嚎了一声,像是被逼到无路可退,长长地喘出一口气,只见他嘴唇蠕动,却已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玉楼是绝不肯放过他的,俯身靠近,势必要听个清楚明白。

迟悔喘着粗气,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只勉力说出了三个字,而那三个字仿佛是绝对不能说的禁忌,叫他念着这三个字时都不断地打颤。

玉楼和他离得很近,所以清清楚楚听见了,那三个字落到她耳朵里,使她面上立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呆了半晌,苦笑一声,转身立时出得门去。

温岚听见门发出轻轻的声响,回头去看的时候,瞧见玉楼走了出来。

屋子外头还是很冷,但玉楼神色木然,穿的很单薄,就这样叫冷风吹着,一点感觉都没有。温岚看她的头发已经散乱了,右手已经破了,血液凝结,变成黑褐的颜色,叫了一声,便急忙奔过去,牵住了她的手道:“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穿的这样少!不觉得冷么?”

玉楼则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转过心神,打了个哆嗦,任由温岚将她带进屋子里面去了。

那屋子里好重的药味,隐约夹杂着血腥气,玉楼坐在外头那张暖炕上,任由温岚为她擦拭右手伤口,只是药还未上,玉楼却忽的抽手。温岚不由抬头瞧她道:“怎么了?”

“师姐。”玉楼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你不该担心我的手,你该去瞧瞧他。”

温岚瞧着她的眼睛,见她的眼神死水一片,两人对视了数息,温岚猛地跳了起来进到了迟悔的屋子里。迟悔的眼睛阖着,只是轻轻吐着气,温岚伸手触他的额头,只觉得一片滚烫,连忙把他脉搏,却是脉象紊乱。

她心中叫了一声不好,急忙又扯开迟悔衣襟,为他下针,也不知忙活了多久,才叫他呼吸平稳,堪堪稳住。

到底问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温岚自是不能从一个昏睡的老者身上立时得到答案。

她面带焦急之色走到书房,想要找玉楼问个究竟。

可屋子里面已没了玉楼的踪影。

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

诵经久不明,与义作雠家。

无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

有无俱不计,长御白牛车。

——唐·慧能

重点剧情来一下,好了,元宵节快乐,我随便更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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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有无俱不计【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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