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的语气让青枫心中一惊，心想着找事的这么快就来了？
可偏偏如今碍于身份，她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干着急。
而姜虞那边更是分不清敌我，先前回都城的路上，姜衡分明说过传信给了姜飞瑶，如今这般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尚且不清楚姜飞瑶是何用意，姜虞温顺地垂首轻唤了一声：“二公主。”
谁知刚一抬头，眼前就出现一张笑意盈盈的面容，吓得姜虞没控制住倒退了一步。
好在跟在身后的青枫虚扶了一把，这才没出糗。
因着方才惊吓，姜虞才堪堪站稳，姜飞瑶又坦然自若挽上她的手，嘴里还不忘称赞：“果真是生的好看极了！”
瞧着她没心没肺拉着姜虞就往前走，青枫心中稍稍平坦了些，本以为姜飞瑶是要带她们去姜衡安排的住处，没想到竟是一路走到她的寝殿门口。
直到这时，青枫才渐渐回过味来，只怕一开始二公主就盘算着把姐姐拐到她殿中！
“兄长安排的宫殿有些偏了，姐姐不如住在我这，平日里也能帮你一把。”姜飞瑶拉着姜虞的手不肯松开，语气之中像是撒娇又像是恳求。
跟在她身边已久的檀羽听见自家公主连称谓都不用了，心知定是喜欢极了姜虞，见她笑着点头，当即招呼着青枫将东西都往殿内搁。
两人这一住就是整一月，姜虞本以为在宫中受教总会受些挫折，谁知姜飞瑶凶名在外，宫人瞧见这两位公主几乎形影不离，自是不敢刁难姜虞，最后的考核也是顺利通过。
时间一晃而过，姜虞前往大燕的日子近在眼前，姜飞瑶心中是越来越难受，每日都提心吊胆。
如今姜虞乃是公主身份，届时出嫁自然也得从宫中出去。
记挂着这点，她对姜虞几乎是寸步不离跟着，唯恐下一瞬，人就被她兄长接走送往大燕。
反倒是姜衡真的到来那日，她心中轻松许多，只是难免失落。
“虞姐姐，我当真舍不得你和青枫。”
姜衡来接姜虞出宫时，听见的便是这么一句话。
这一月中，姜衡一直忙于宫务，别提同姜虞见上一面，就是连封来往的书信都不曾送来，引得本就对姜衡十分不满的姜飞瑶更加不喜。
打了败战就算了，如今还因为他的无能需要女子出去和亲，叫她如何看得起他？
趁着姜虞离开之前，姜飞瑶将人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如今看来或许姐姐前往大燕和亲是个正确的选择，兄长口口声声说心系于你，却是整整一月都没来见过你一次！还有外界那些说你是红颜祸水的谣言，他竟也不压着些，任由那些不知情的人败坏你的名声，实在非大丈夫所为！”
不远处的姜衡看着两人嘀咕着什么，心中正纳闷，就突然收到一记白眼——来自姜飞瑶。
他耐着性子等两人说完，见姜虞走过来便出声询问：“你同阿瑶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
“二公主鬼灵精怪，待我如同待亲姐一般，我在宫中同她住了一月，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姜虞解释道。
望着眼前见不到尾的仪仗，大红绸缎系在上面本该是喜气洋洋，但她心中竟泛起了点点惆怅。
只希望姜飞瑶日后能嫁个自己真心所爱的如意郎君，而不是因为姜衡权衡利弊之下替她择的夫婿。
时隔一月两人才再度见面，见着青枫紧随姜虞左右，姜衡微微皱眉倒也没说什么，她此去前往大燕孤苦无依，留个青枫陪在她身边也好。
马车从皇宫之中缓缓走出，临出宫门，姜虞似乎听见有人唤她。
撩开一旁的帷幔看去，同她刚进宫那日一样，姜飞瑶站在同样的地方望着她。
只是当初是盼着她来，如今是看着她走。
本觉着两人不过是短暂相处了一月，这会分别应当不会有太大的感触，没成想到了这时，姜虞眼眶还是有些湿润。
她朝着姜飞瑶挥了挥手，面上的笑意直到眼前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渐渐落下，坐在马车之中拨弄着手指有些心不在焉。
“姐姐不开心？是后悔做了决定去和亲？”青枫问道。
眼前好似显现出傅砚辞的身影，姜虞勾唇一笑，摇了摇头：“我从不后悔做的决定，只是伤心总有些事情不能两全，或许是我太过贪心吧。”
她话语中虽然没有明说，但青枫还是一下便明了，这是舍不得姜飞瑶。
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姜虞，青枫索性没开口，安静的陪在她身旁。
这一趟和亲路说长也不长，姜衡声称为了显示出姜国的诚意，便亲自护送姜虞前往大燕，一行人走了不过半月便到了。
*
大燕，京城城门
自从前几日听闻姜衡亲自护送公主到大燕来，燕行便命傅砚辞时刻关注那边的动静，届时等人一到，便由他前去迎接，断不能失了一国礼数。
已至腊月，天地茫茫，春寒料峭。雪花飘落在大燕京城的屋脊之上，很快便积了厚厚一层。
因此今日一早，傅砚辞就等在了城门口。
“我就说那阵子燕军势头正猛，陛下怎么突然召你回京，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祸从口出，等会见了人少说些话。”
听见身边的男子调侃，傅砚辞神色自若，抬眼注视着远方，一行车队缓缓进入他的视线。
“来了来了！听说这次送来和亲的公主是个大美人，你当真一点不好奇？”忠义候之子江淮神情明显有些激动，试探着问傅砚辞。
风雪正盛，傅砚辞坐在马匹上，身姿卓然，望着远方意味不明：“或许这位公主，我曾见过。”
来不及思索他话中的意思，不远处的一方车马已然到了跟前，江淮轻扬马鞭便迎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对着傅砚辞招手。
“太子殿下远道而来，我等有失远迎，还望见谅，”直到行至姜衡面前，傅砚辞才客客气气道。
双方简单寒暄了一番便由傅砚辞引着往城内去。
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目光下意识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马车。
他状似无意问起：“听闻姜国此次前来大燕的公主天香国色，不知是哪位公主？太子殿下可否替在下解惑。”
马车之中，姜虞拢了拢身上披着的雪白大氅，面色无异地悠闲烹茶，对前边几人的交谈全然不知。
反倒是一旁的青枫神神秘秘，面上带笑问姜虞：“姐姐，我方才偷偷瞟了一眼，你猜我瞧见谁了？”
两人一早就说好了，私底下无需理会那些繁琐的规矩，从前该怎么唤如今也照旧，除非有外人在场。
手中倒茶汤的动作略微一顿，姜虞眼帘半抬，看见青枫面上难掩激动的神情，心中便猜到那人是谁了。
“谁啊？”
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她佯装不知配合着问道。
有了姜虞接话，青枫说得更起劲了。
“是那日替你解围的将军！那天夜里太暗了，我都没瞧仔细，如今才看清他的样貌，矜贵清冷，那模样像极了姐姐，让人觉得不敢靠近。”
她的话虽是无意，但姜虞在这一瞬间突然就通透了，脸上神情呆滞一瞬，而后莞尔一笑。
真要论起来，应当也是她像傅砚辞才对。
十年过去，她的性子早就变得和从前不同，瑶园众人不知她以前的模样，自然也不会觉得奇怪，直至今日青枫随口一提，她才缓缓反应过来，原来这些年她总是无意识效仿着傅砚辞的一言一行。
姜虞没再开口，趁着周围无人注意，轻轻推开一边的马车车窗，亲眼得见前方身着鸦青色薄袍之人，心中对接下来的晚宴不知不觉充满了期待。
面上笑意还未完全收回，谁知走在前面的傅砚辞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猝不及防往后侧目。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一处，傅砚辞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对而凝视时望不到底。
心中的想法得到证实，傅砚辞勾了勾唇，神态肆意，却让另一边的姜虞乱了心神。
慌张之余，姜虞一时间也忘了将车窗拉回，冷风灌入马车之内，吹翻了桌案上空荡荡的茶盏。
“啪嗒”一声，杯盏滚落地面。
心跳随着落地声猛地一颤，姜虞这时才回过神连忙关上窗。
纵使吹了少许冷风，但她仍觉面上滚烫，刚想转头问青枫妆发可有不妥，回首一望才发觉她的发丝被风吹得一团糟贴在面颊上。
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姜虞摸了摸鼻尖，紧接着小心翼翼替她整理发髻。
“抱歉，方才有些走神。”姜虞一面梳理，一面轻声道。
青枫叹了口气，眼中尽是挪揄：“我看姐姐的心早在咱们踏入大燕国土时，就已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两人打打闹闹之间，竟未察觉马车已然行至皇宫门口停下。
直至身旁传来傅砚辞的声音，让马车中的欢声笑语骤然消失。
“皇宫之中马车不可入内，烦请公主随在下一同入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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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和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