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众门派去往青云台入座。高台主位上坐着仙盟盟主雁寒衾，右侧是梅砚尘，左侧就是忘忧宗宗主了。姜以清则与其他门派宗主一同坐在高台之下。

不出片刻，通过试炼的三十人也纷纷入了场。那三十人一律是月白色劲装，腰束祥云纹的宽腰带，头发用一根同色系丝带高高束起，意气风发。

青云台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律，就是试炼的榜首可以自行选择一位心仪的仙师，若那位仙师不拒绝，就可以直接拜入其门下。

忘忧宗宗主滔滔不绝的说了很久，梅砚尘更本不在听的，他看着天空上盘旋的鸟儿望了半晌。

他此次前来其实并未打算收徒，来这儿也纯属是看看热闹打发时间，谁知那忘忧宗宗主说了许久都不带半刻停歇，正欲起身离开，却听见一道干净澄澈，略微青涩的嗓音。

“青云台试炼榜首宋含山，见过各位仙师。”

梅砚尘眼风淡淡扫去，只见那少年身形挺拔，气质出众，手中握着一把剑，剑鞘上有白玉装饰。

梅砚尘眉梢轻扬，来了些兴趣。

是一位天生的练剑奇才。

在如今，一些修真者的修为只要达到了一定程度，一眼便能看出旁人看不出的东西，更有甚者甚至能看出旁人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天赋。

雁寒衾问他：“你可有中意的门派？”

此话一出，各门派的宗主都满怀期待的看着少年，少年只是微微点头，说道：“已有。只是我有一个请求还希望盟主应允。”

雁寒衾笑道：“你太客气了，只要本君能做到的，都可。”

宋含山抬眸望向某处眸色坚定，一字一句道：“早就听闻青霜剑名动天下，梅城主剑法极佳，今日借此想领教一番，还请城主不吝赐教。”

姜以清微怔，而后抬头望向高台上似笑非笑的红衣男人。与她一样的，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梅砚尘笑了，不做言语。

是的，其实相比起临州十二城城主，其实青霜剑主这一称呼更具盛名。那时候还没有临州十二城这一说法，临州也还是叫凌州。那时的仙盟也才初初显露头角，小有名气。

所以修真界以凌州为主，周边有十二州为辅，一家独大。

逍遥仙人云游四海，偶然得一少年天赋异禀，根骨极佳，于是收入座下好生教导。而后逍遥仙人去往极寒之地寻找千年寒冰，亲手所铸一把好剑赐予少年。

那位少年是当时金枝玉叶的凌州少君，而那把剑，名青霜。

传闻青霜剑主红衣若血，芝兰玉树。凌州动乱之时，青霜剑生出了剑意。于是寒光一扫，一剑霜寒十三州。

梅砚尘久久不语，雁寒衾似有所料一般看向他，意有所指道：“城主可愿？”

男人把玩着手中的岫玉茶盏，轻笑一声缓缓道：“临州十二城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若要与本座比试，需先胜了我城中三位门主中的两位。”

众人唏嘘，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雁寒衾也劝道：“你座下的两位门主如今不在场，城主不如宽裕一些？”

梅砚尘对上了宋含山的视线，笑道：“今日恰巧姜门主在此，你若赢了她，本座就答应你。”

宋含山敛了神色，雁寒衾还欲说些什么，宋含山便先一步道：“好。”

梅砚尘看了姜以清一眼，姜以清了然，起身走到宋含山身前。

“临州十二城，宁城姜以清。”

先前猜测姜以清是梅砚尘道侣的男子不由一惊，讪讪道：“原来她就是姜门主啊……”

他身边的人奇怪道：“不过是一女子而已，不足为惧。”

那男子瞪了他一眼，道：“她可是梅砚尘教出来的人，怎会是平凡之辈？真是见识短浅！”

青云台上，宋含山抽出剑，正色道：“姜门主，多有得罪了。”

姜以清一笑：“怎会。”

话音一落，宋含山率先出招，只见剑身银白，锋锐无比，带起一阵劲风，直直往姜以清击去。

姜以清伸手一拂，一把古琴出现在她面前，她指尖轻拨，一道清音传出，悲婉动人，直击内心。好像凭空出现了一道屏障，使得宋含山不得再进半步。

琴音忽转激烈，每拨动一次就有一道凌厉的灵力化作利刃直击对方，宋含山立马防卫，剑如破竹，轻松化解了她的攻击。

宋含山运转灵力，汇聚在剑尖一处，他单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再次袭向姜以清，可后者似乎不以为意，依旧抚着琴。

待到剑离姜以清还有一米远时，突然一把剑向宋含山飞去，宋含山剑眉一沉，以最快的速度挡下了那把剑的攻击。由于冲击，宋含山堪堪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抬眸望去，只见一把极为朴素的剑环绕在姜以清身侧，剑柄上有一朵玉梅。

众人见此皆一惊，这把剑是谁的？还未等他们想明白，就见琴音不断，仿佛在弹奏着美妙的乐章，那把剑随着琴音，再次向宋含山发起攻击。

剑为明，琴为暗。

明暗相衬，以琴令剑。

饶是雁寒衾也是为之意外：“剑听于琴吗……倒是有趣。城主亲自教出来的倒真是不同寻常。”

梅砚尘倒是有些为难的笑了，“盟主言重了，本座未曾教过，是她聪明。”

姜以清确实聪明。

梅砚尘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是如此。虽然那时她年龄尚小，可是她却活的通透明理。而后梅砚尘教过她剑法，可是她一直参不透其中，直到有一天，梅砚尘亲眼看见她在尝试琴剑相通，那一刻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将来大有成就。

而后她真的参透了，剑化于音，音容于心。心之所向，音之所奏，剑之所指。

宋含山再厉害，也招架不住姜以清多年的经验和剑音于心的契合度，渐渐处于了下风，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刻，剑锋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一曲终了，不见古琴。

姜以清走走过去，握住剑柄，道：“你的剑心乱了。”

宋含山敛了神，垂下眸子闷闷道：“是我输了。”

姜以清被他逗笑了，安慰他道：“输赢而已，不必看的太重。” 她放轻了音量抱怨着，“你可比我厉害多了，我像你这般大时，可比你惨多了，每次都是被城主的那把青霜剑追着满院打。”

宋含山也被逗笑了，“谢谢你。不过……” 他看向那把剑，“这是什么剑？”

姜以清举起剑，面露意外，“这把啊……”

她用了些灵力，那把剑便回复了它原本的模样——

是来时梅砚尘折下给她的那根玉梅枝。

宋含山眼中顿时亮了几分，“这么厉害？”

姜以清笑笑，“你也可以的。”

姜以清入了座，那支玉梅被她放在身侧，雁寒衾问宋含山：“先前你有中意的门派，是哪一派？”

宋含山道：“临州十二城，梅城主。”

一语引哗然。

雁寒衾看向梅砚尘，“城主如何？”

梅砚尘起身，笑道：“你随本座过来。”

——魔域北城。

燕祈正看着手中的茶盏出神，忽而他眼神一冷，手中的茶盏直直往某处击去，来人长袖一拂，茶盏落在地上，就那么碎了一地。

来人走过去，脸上的银色面具泛着机制的冷光，遮住了他的大部分容颜，他轻咂：“啧，脾气真大。”

燕祈望过去，眼里的那股冰冷阴戾丝毫不退。

“你怎么来了？”

那人一笑，笑道：“只是有些意外，本尊还以为你会难受的要命呢。”

燕祈冷哼一声，不去看他，“装神弄鬼。”

“你不知道？”男人在他身前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举手投足间难掩矜贵气度，“你的那位师尊要收徒了。”

燕祈瞳孔骤然一缩，而后被森冷阴戾取代，他不可置信般的冷瞪着他，“你说什么瞎话？”

那人手撑着头，只轻笑道：“恭喜啊，你要有师弟了。”

燕祈懒得再与他废话，下一刻随着一阵黑色的魔气围绕，他就消失不见了。

男人喃喃道：“真是心急啊。”

姬仇从殿外走来，恭敬道：“君上。” 他看着银色面具的男人问道，“您不去吗？”

男人似笑非笑的说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拿起茶盏而后松手，茶盏落在地上四分五裂，茶盏中的液体尽数流了出去。

他一笑。

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我很期待呢。

一剑霜寒十三州源自贯休的《献钱尚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做了些许改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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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仙盟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