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 梅砚尘左手撑着额头，那双桃花眼潋滟好似天生含情，就这么看着笑问着他。

少年的嗓音干净清透，眸若含星，点头道：“是。”

梅砚尘指尖轻点额头，笑道：“这可有点麻烦了。”

他曾经立下誓，这辈子只收一个徒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先前他从来会来这种拜师宴。他就知道，雁寒衾这个狐狸从来不安好心。

见男人不再说话，宋含山抬眼看着他。

红衣男人微微阖着眼，端坐在檀木桌前，气质温雅从容，眼睫似鸦羽，眼尾略微上扬，唇不点而红，就像是大雪里的那一点红梅。

传闻中青霜剑主若雪中玉梅，他想，这说法是对的。

梅砚尘身上有一种他独有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进的同时又会无故生出几分本能的畏惧。

温柔潋滟，却又危险。

还未等宋含山移开视线，男人忽然抬眸，眼风艳艳一扫，那双桃花眼温柔的不像话，勾人极了。他一怔，而后慌乱的移开了视线，下一刻，就听见那人轻笑出声。

宋含山突然觉得很丢人，偷看就算了，还被抓了个现行。

看着少年有几分薄红的脸颊，梅砚尘忍住想逗他的想法，似笑非笑道：“有件事你要明白，本座之前立了誓，此生不再收徒。”

宋含山一惊，瞪大了眼小心翼翼道：“是……”

那个名字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三年前，临州十二城昆仑台上的变故他当然听过，梅砚尘痛恨魔，那位入了魔的弟子，当时是被他亲手刺了一剑。

宋含山观察着梅砚尘的神色，可后者神色如常，一分未变。

梅砚尘自然察觉到了，于是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本座那位徒儿心性有些不稳，是本座疏忽了，倒是可惜。”

梅砚尘一笑，“过去的就随它去，倒是你。”

梅砚尘如今是不可能收他入座下的，但是有人可以。

“宁城是个好地方，” 梅砚尘看着他，“你可愿拜入姜门主座下？”

宋含山马上反应过来姜门主是谁，而后双眼一亮，激动道：“真的吗？！”

梅砚尘应了一声，而后他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道：“宁城向来清净，你在的话，想来姜门主不会那么无聊。”

其实以姜以清的实力完全足够教他了，有了宋含山，或许姜以清还可以悟到些什么不同的东西。

宋含山笑得灿烂：“谢谢城主！”

梅砚尘给他指了个方向，让他去找姜以清，至于能不能打动姜以清让她收个徒儿，就是宋含山自己的事了。

少年是一路小跑去的，发带随着风飞扬，意气风发，张扬肆意。

梅砚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唇角依旧微扬，只是眼里没了笑意。在他的记忆里，也曾有一个少年意气风发，笑得灿烂。

“师尊师尊，您说此生就只收我一人做徒儿，是真的吗？”

红衣仙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他的发顶，笑道：“是，满意了吗？”

少年眼中像是含了星，“那师尊可不能反悔。”

那年的玉梅开的极好，玉梅树下总是有两个人的身影相伴。

梅砚尘莞尔。

某个转角。

燕祈脑海中全是方才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那双向来阴戾的黑眸几乎是一瞬间黯淡了下去，在此刻竟然显得有几分迷茫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魔域北城的，姬仇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有些诧异，狐疑道：“少君？你怎么了？”

燕祈望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让姬仇顿住。

黑如点漆的眸中黯淡到像是撒了一层灰，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在他眼中疯狂肆虐，眼底因为休息不足微微泛了红，显得越发骇人。

他嗓音微哑，冷冷道：“有事？”

姬仇回过神道：“尊上让您去一趟邺城，说是城中有一只梦魇，务必要带回来。”

邺城，临州十二城之一。

燕祈嗤笑，“他倒是会挑时间。” 他眸色一沉，“告诉他，本君会带回来的。”

——

拜师宴还未结束，梅砚尘就带着姜以清还有宋含山回了临州十二城。

宋含山在姜以清的介绍中明白了临州十二城的大致情况，梅砚尘作为城主，居于主城，主城面积最大。

在城主之下有三位门主各位于三大城。分别是明城、定城和宁城。而在这三大城下各自还有一附属城。主城与这三大城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方位，与那三座附属城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其他五城包围在内。

剩下的五城里大多都是先前凌州的百姓，凌州动乱，他们无处可去，梅砚尘怜悯，破例让他们在此安居。每一城会安排几位出师的弟子或者通过考验的仙君常驻于此，以防动乱。

宋含山问道：“所以临州十二城中并不是如外界传言那般，只有修真者才能入城，实际上修真者几乎都在那七城，而剩下的都是平民百姓？”

姜以清道：“对，外界传言是我们有意为之，是不可信的。”

一路闲谈，离临州十二城已经不远了。

城中盛传，姜门主新收了一位徒儿，为此，刚刚处理完要事的二位门主来不及休息马上在主城里等候了。

主城中二位门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苏博文来回走来走去，喃喃道：“这才过了多久啊，怎么姜丫头就收徒了呢？哎呀第一次见面是不是要给些见面礼？”

成益谦坐在一旁，见他走个不停又叨个不停，实在忍不住出声道：“别走来走去了，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苏博文做到他身边，真诚的看着他，“鱼签兄，你快给我出个主意，你说送人什么好些？”

成益谦听此火一下就上来了，吼道：“苏博文！不准叫这个！你再给我叫一个试试！”

说起来“鱼签兄”这一称呼的来源倒是有趣，那时候姜以清才被梅砚尘带回来，二人经常不见人影，城中只有他们两位门主在，十分冷清。于是苏博文十分自来熟的去和成益谦搭话。

吃饭也找他，出城也找他，办事也找他，甚至出去玩也找他。

不过成益谦很少理会他，直到苏博文某一日突然叫他：“鱼签兄？”

成益谦听得茶都泼了自己一身。他一脸不可置信：“你叫我什么？”

苏博文一脸骄傲的说：“你看，你的名字中间那个字读快了就很像‘成鱼签’，所以我叫你鱼签兄啊。我是不是很有才？”

那是苏博文第一次见成益谦吼了他十分钟，苏博文不禁有点感动，鱼签兄也太热情了！

也是因为那次经历，二人的关系不降反升。

苏博文做了个求饶的手势，“行行行，我不叫了，鱼签兄啊，你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

成益谦白了他一眼，又开始言语输出。

三人走到主城外时就听见殿中此起彼伏的怒吼声，宋含山没见过这架势，愣了愣。

梅砚尘不禁失笑道：“还是老样子啊，一点没变。” 说完就径直走了进去。

姜以清轻声安慰着宋含山：“日后你会习惯的，走吧。”

宋含山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一进去就看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气冲冲的追着一位年纪稍小的男子骂个不停，甚至连梅砚尘来了都没注意到。

中年男子气如洪钟：“苏博文你娘了个脚的！有种别跑！”

苏博文边跑边回头道：“我不跑？那不是等着挨揍吗？！”

苏博文一回头，就看见了梅砚尘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直直往他那跑去，“城主大人救我！”

梅砚尘一脸无奈，失笑道：“行了，都歇会儿。”

苏博文：鱼签兄鱼签兄鱼签兄……

成益谦：滚犊子！！！

邺城篇要来啦，浅浅期待一下 ^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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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仙盟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