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杭溪不咸不淡回，“没关系。”

尴尬的气氛持续到开车经过一家门面宽阔的奶茶店时，裴野放慢车速：“这家奶茶店很好喝，要不要给你买一杯再回去？”

记得昨天他不喜咖啡。

“不了，谢谢裴学长。”杭溪婉拒。

裴野暗自懊恼，用手机给高宏楚发了个微信。

嘉花苑外，高宏楚抱着束花终于等到那辆迈巴赫姗姗而来。

他飞跑过去将花束递给刚下车的裴野。

裴野接过，快步走到后座。

自动门打开，蓝色火焰般盛放的蓝色妖姬占满杭溪的视线，他目光从娇艳欲滴的花瓣中抬头。

眼底映进裴野不羁的银发，贵气的脸庞对他露出极具真诚的笑容：“溪溪小老师，多谢你这两天帮忙。”

“如果裴学长还需要我，我一定尽力帮忙。”杭溪脖子下意识后仰，不去贴近巨大的花束，更别说去接这束具有别样意味的鲜花。

气氛凝固。

裴野保持笑容，认真解释：“杭溪，这几年我妈为了让我交女朋友有点走火入魔，你今天看到的是我花钱找人哄她消停的。”

杭溪脸色仍是古井般毫无波澜。

“我这么做，是因为她知道我喜欢男人。”

这话瞬间使杭溪淡然眼眸中的瞳孔骤然收缩，被花束遮挡的手紧紧捏住轮椅把手，指节发白，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以后我和你相处，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说完，裴野性感喉结滚动几次，脸色难掩紧张，桃花眼闪烁期待的光芒，等待杭溪的回应。

杭溪只是垂眸盯着蓝色玫瑰花心，语调毫无起伏说：“学长，这束花很漂亮，只是我不喜欢。”

花很漂亮，只是不喜欢学长送的花，也不喜欢学长。

裴野真恨自己读懂潜台词，挫败维持彼此的体面：“抱歉，是我冒昧了。”

……

综合大课下课。

裴野斜斜背着黑色单肩包出教室，转过楼梯。

“裴野！”有着火辣的身材和艳丽脸蛋的美女伸手将他一拦。

引起周围学生纷纷侧目。

裴野目光从手机屏幕里懒懒撩起眼皮看向来人蒋妍妍，“有事？”

蒋妍妍眼见众目睽睽，于是扯着他到综合楼僻静的阳台，四下无人经过才开口追问：“你在微信里说的都是什么意思？要跟我分手？”

“分手？”裴野对这个用词置以冷笑，“是钱没到位吗蒋同学？”

“你个大金主当然没缺我的。”蒋妍妍忿忿跺跺脚，“但阿姨明明对我很满意，你怎么突然就说分手？”

“钱和感情你总不会全想要了吧？”裴野反问她。

“什么意思？”蒋妍妍问。裴野长相、家世样样出众，出手也大方，她不想放弃这么有面儿的男朋友。

“用不上你了。”裴野不想和她多纠缠。

那天不是他妈闲着没事去接裴豆豆，裴豆豆也不是闲着没作业写去问蒋妍妍的身份，而是蒋妍妍主动提议、主动介绍。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也是他为什么不超过三个月就换女朋友的原因，时间一久，钱就无法满足对方，开始动谈感情的心思。

蒋妍妍贝齿恨恨地咬住红唇，“你找到下家了？”

裴野收起手机，眉峰微蹙，“我们的交易关系已经结束。”

“好啊我被淘汰了是吧，那谁呢？”蒋妍妍屈指若有所思敲敲嘴唇，她也不是拧巴的性子，知道裴少爷换人心意已决，就局外人似的开始八卦起来。

轮到谁那么好运，陪豪门太太吃个饭逛个街就白得几十万的报酬。

“别管太宽。”裴野丢给她个眼神。该选什么演员陪他妈，他一直心里有数，蒋妍妍这种玩得开看得开的女生是他的首选，结束交易时不会抹鼻涕眼泪纠缠不已。

“哟哟问问都不行，前夫哥。”果然蒋妍妍对已经不是金主的裴野态度开始转变，不复尊重。

裴野也不介意，转身要离开，目光无意间扫过阳台对面的长廊，骤然顿住脚步。

好似慵懒散步的猫儿瞬间浑身警惕，蒋妍妍顺着他直直怔盯的目光看去。

“夏妙？”蒋妍妍发出疑问。

又是夏妙？

对面走廊上，夏妙正半蹲下来对坐在轮椅的少年说：“学堂那边的校长在微信和我说了，明天你就可以去兼职。”

“真的吗？谢谢学姐！”杭溪眸底闪耀星光般的色彩，是一种终于盼到希望的期待。

夏妙笑弯双目对他点头，“不过因为是辅导低年级的作业，语数英你都要教一点。”

杭溪眉欢眼笑应：“只要愿意他们给我机会，我都可以做。”

夏妙眸里夹杂感慨：“小溪，这里没有那么多偏见，你不会再过得那么苦了，放心去。”

裴野遥遥地只看见杭溪仰脸对夏妙笑成花儿的开心模样。

瞬间心情阴沉。

森冷的气息让蒋妍妍大暑天都打了哆嗦。

她不忘幸灾乐祸，“原来是看上了医学系的美女。但是呢，说句实在话，如果她旁边的男生能站起来，应该没你裴少爷什么事。””

裴野缓缓将目光看向蒋妍妍，“你认识他？”

蒋妍妍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肩头的秀发，“帅哥嘛，还是顶级帅哥，从入学开始就上过学校表白墙八百遍，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裴野：“……”

“夏妙一看就不是那种爱玩的女生，”嘲讽前任的感觉太爽，蒋妍妍兴致勃勃给他分析，“她身边的杭溪呢，看起来也是从小乖到大的老实男生，比裴少您这种花花公子更适合做男朋友哟。”

从前裴野的样貌在A大的确难能有人可及。

但这个叫杭溪的新生刚入学一周，不出风头不社交，光凭一张脸就将最近的校园表白墙刷屏。

单纯的帅哥倒没有这么强的吸引力，主要是因为他双脚残疾，凭自身努力从小地方考入A大的故事为他渲染上破碎而坚韧的美感。

惹人怜爱BUFF叠满，极受女生和某些别样爱好的男生关注。

虽然他在现实生活中没人直接打扰，但是上了网就裸奔的狂热粉表示比所谓校草裴野好看十倍。

蒋妍妍想着，自顾自很遗憾说：“要是他的腿是好的，老娘倒贴也要拿下他。”

“晚上垫高枕头做梦你也梦不到。”裴野横了她一眼。

蒋妍妍读出他的不悦，反而高兴起来：“诶，人家就是比你好看，更受女孩子喜欢。”

……

之后裴野多次约杭溪，他次次以有事为由婉拒。

热脸贴冷屁股的次数多了，裴野自觉没趣，没再出现在学校住宿区，又恢复从前的生活。

充斥快节奏的乐曲的台球室内，台球相击，滚落球袋发出清脆碰撞声。

“裴少，我又赢了哦~”

屋顶长条形冷蓝色霓虹灯将原本长相媚惑的男子蒙上层清艳。

裴野单手支着燕尾青色台球杆，冷光勾勒出线条深邃的侧颜，他垂眸落在对面男子纤若无骨的手掌，似灵蛇般正沿着翠绿色台球桌面的攀爬而来。

“阿野怎么样？哥们这次找来陪的够劲儿吧。”斜坐在一旁的富家子弟见惯这种场面似的问。

回以他的是裴野漫不经心的笑，“是你喜欢的口味，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是上面那个。”

转动指间台球杆，硬冷的杆头抵在男子窄瘦的腰腹，他用的是毫不留情的力度，制止长相媚惑男子欲要暧昧的触碰。

这话是在说好友，也是在说媚惑的男子是活活脱脱的0。

“裴少你说话好伤人啊~”小0伤透心似的眨眨眼，一双上翘的眼眸媚若游丝勾着裴野。

只是摸不准富少的态度，不敢欺近。

以一种求欢的态度微仰起脸，眼尾涂抹淡粉亮片眼影在灯下生光，更添勾人的氛围，裴野随手一抓台球桌面摞起的成沓的红色人民币，扔在他怀里，“收收吧，爷不喜欢你这款。”

小0也没有不开心，笑嘻嘻收好钱，“哪能是什么人都入裴少眼呀，今天我能跟裴少认识也算祖上冒烟了。”

小嘴很甜，只是裴野听着乏味，对描画精致的脸和恰到好处的挑逗也觉无趣。

“人家好歹陪裴少打了大半夜的球儿，赏脸碰一杯呗。”小0满斟一杯威士忌递给裴野。

在对方接握玻璃酒杯时，他柔腻的指尖收回时暧昧划过裴野的手背，狐狸眼眸如钩儿落在他身上。

风流场的推杯换盏对裴家少爷无疑就是家常便饭，他与之轻轻碰杯，饮尽入肚，半醉间盯着小0每一处恰到好处的表情，心里忽感厌倦，觉得再精心雕琢的庸脂俗粉也比不过清冷高岭之花的一根手指头。

他的喜欢不重要，小0的任务只是找个金主，眼见这年轻多金的帅哥玩了大半夜开始有疲累的醉意，大着胆子贴过去，“裴少我扶你到房间休息？”

“撤了。”裴野的确有些困乏，不动声色避开两步，对好友打了声招呼。

在旁富家子弟问：“不收？”

裴野拿起车钥匙，语调散漫：“适合你。”

“靠，”身边一起玩的几个富家子弟起哄，“裴大少你他妈说自己喜欢男人，也没见你真碰过哪个啊。”

裴野回以桀骜的笑，“想做我裴野的人？”

眸光散漫扫视三三两两姿色出众的陪玩，轻傲耸耸肩：“这些、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