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弘晟像是有些醉意,不再四平八稳地坐,而是斜斜倚着,慵懒地瞧。
“臣弟在此恳请皇兄圣旨、皇嫂懿旨,将清月姑娘许我为妻。”弘虔向皇帝和皇后福了福身子。
“唔…皇后,你说呢?”弘晟看向自己的皇后。
“阿虔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娶个王妃好好成家立室了。只是不知道…这姑娘,是哪家的孩子?”
“启禀皇嫂,清月乃是臣弟几年前无意间搭救的女子。这几载,都是她常伴臣弟左右,料理府中大小事务。虽未有夫人之名,也有着夫人之实。我二人早已心意相通,望皇兄皇嫂成全。”
“皇上数年前就曾催促着本宫帮你留心着是否有世家姑娘与你相配呢。你这倒好,瞒着你皇兄皇嫂,悄悄在王府藏了美娇娘。皇上您看,是不是您多虑了?”
“哈哈,皇后所言甚是。朕一直记挂着阿虔你的婚事。还是你皇嫂一直宽慰朕,说什么我大泓唯一的王爷,且不论身份地位,就这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和气度也得惹得世间女子投以琼瑶。”弘晟开怀一笑,抚着胡须很是喜悦。
“既是你心仪的女子,朕倒是很乐意成全这桩美事。皇后,你意下如何啊?”弘晟问道。
“阿虔有了欢喜的姑娘自然是好事。臣妾这个做皇嫂的自然是喜不自胜。”
“既然如此。那不妨就以侧王妃的身份入驻宗人府罢。待过些日子你们有了子嗣,再晋封为王妃也未尝不可。”
“臣谢主隆恩。”
“只是阿虔,你瞒朕瞒得好苦啊!”弘晟爽朗一笑,想起了一些事情,与弘虔心照不宣着。
弘虔眉梢都挂着笑,似乎是真的在开心着,她未接话,只是遥遥朝着皇帝举杯。
“魏敬忠。明日你去宣钦天监。朕要亲自为阿虔选一个良辰吉日。”
“谢皇兄。”
“阿虔啊。按礼法。你尚未弱冠,是不能赐封号的。但而今你娶妻在即,朕就破例一次,赐你封号云,如何啊?”
“妙哉!无拘束者,云也。皇兄果然最懂得臣弟的心思!”
弘晟哈哈一笑,心中满是欣慰。
酒酣之际,宰相林逋从席上站起,举起酒杯,面对正位上含笑饮酒的皇帝:
“老臣敬皇上一杯。”
“咦?林卿。你不是一向不饮酒的么,怎的今日破了例?”弘晟并不急着喝酒,反是慢慢悠悠地问。
“臣有一事相求。”
“林卿但说无妨。”弘晟放下酒盅,对这个位高权重的丞相表现为出乎异常的尊重。
“臣有一女。名曰涧寒。只是年方十七,不曾婚配。前些日子臣问其故,原是仰慕王爷已久。这才迟迟不肯嫁人。今日臣斗胆,恳请皇上赐婚,了了小女一片痴心。也算圆了臣亡妻的一番心愿。”
“这…”弘晟显出为难的神色,林逋位高权重,虽然门生众多遍布朝野,却从不结党营私,为人孤傲正直,父皇在世时就对他颇为器重。林逋膝下单薄,无子,唯有一女,乃正室夫人所出。后妻子病逝,他便不曾续弦,守着女儿过活。弘晟多次暗示着有想纳其为妃的意思,然而都被林逋以年纪太小为由搪塞,弘晟念及林逋家事,终究不忍。本想着这两年重提此事,不料却被自己的弟弟捷足先登。
弘虔也没想到会突生变故,只是默默饮酒,一语不发。
丝竹声早已停歇。众臣皆是胆战心惊地望着兀自饮酒的这位闲散王爷。弘虔的乖戾是出了名的,奈何先皇在世时疼他入骨,如今的皇上又是他胞兄,谁也奈何不了。
怕就怕这位主儿一拂袖走了。继而龙颜大怒,丞相失了面子。倒霉的,还是他们。
“阿虔,你看如何?”
“民间都说长兄如父。而今父皇母后早已仙逝。一切但凭皇兄做主。只是臣弟福祚浅薄,恐难当林姑娘的美意。”
林逋这时微微一笑,向弘虔拱了拱手:
“王爷这才是折煞老臣了。能嫁与皇家,是小女的福分。”
弘虔颔首一笑。
弘晟一边叹息这唯一的弟弟懂事了之余,也貌似开怀:
“朕这就下旨。赐婚于你。来人啊。”
“着宰相林逋女于云王即墨弘虔为妻。封号淑莞,可按郡主之礼操办。”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王爷这番娇妻美眷在怀,真是羡煞吾等啊。”
“只是王爷这身子骨太弱,怕是招架不住啊。 ”
丝竹声早已起来了。弘虔身侧的众人连连恭贺,开着荤素不忌的玩笑。
“辨明。你过来。”思慎被丢在虔文殿等候吩咐,只留辨明在身侧。
“本王觉得这宴甚是乏腻。你在此候着,若皇兄问及,你且告诉皇兄,本王因伤寒发作,回殿服药去了。”
“属下领命。那王爷…您要去哪?”
“本王去静园走走。”
“王爷。您还未痊愈,吹不得风…”
“无碍。本王先走了。”
弘虔摸着墙角趁没人注意溜出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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