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即将结束，程新娅发消息邀请徐芊榆去北湖夜市。
吖吖：陪我去吧陪我去吧，在家呆着多无聊啊。
吖吖：就咱们四个，你、我、瞿铭，还有林砚。
吖吖：晃手臂.jpg
徐芊榆欲盖弥彰地删了一条聊天记录，拿着手机找母亲刘女士。刘女士是他们高中的语文教师，好巧不巧教得就是瞿铭和林砚的班级。
“妈，我同桌约我去夜市。”
“程新娅？可以啊，别太晚，手机带着，接电话。哦对了，”刘女士抬起头，夹着嗓子说：“帮我带份烤冷面～别喝凉的！”后一句声音转变正常，徐芊榆回了声好。
临出门前，刘女士又叮嘱徐芊榆喷点驱蚊水：“说好了，回来手机就得上交了，你这周的作文还没写呢。”
徐芊榆点头，走出门还听到一句“早点回来！”
四人在夜市边上的奶茶店汇合，林砚最后一个到，拿着手机推门进来。
瞿铭站起来甩了他肩膀一掌：“你不是说不来吗？嗯？”林砚伸出手臂搂压着瞿铭脖子，回头看向两个正笑着看热闹的女孩：“走吗？”
“走吧。”四人一同出门。
太阳落山，温度有所下降，四个穿着夏装的年轻人吃吃逛逛，中途程新娅看见画石膏娃娃的摊子，拉着瞿铭叫他赔她那个被失手打碎的瓷娃娃。徐芊榆和林砚都不想参与，四人小队便兵分两路，徐林二人继续往前逛。
程新娅和瞿铭一人一边儿给娃娃上色，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程新娅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问瞿铭：“我给忘了，他俩一起逛会不会尴尬啊，他俩也不怎么熟。”说着就拿起手机要给朋友发消息。
瞿铭赶紧制止，同情智障一样的目光转瞬即逝：“不会，怎么会，高一分科前咱们都是一个班的啊，他俩还坐过邻桌呢，就在咱俩后面，忘了？再说了，砚子很绅士的。”
“真的？”
“当然……”
头顶上一片深色的云被风吹得缓慢移动着，一百米外的一个小摊，徐林二人正停在这。
“橙柿小铺？”
这是一个自助编手链的干净摊子，灯光下小饰品亮晶晶的吸引人。店铺椅子不太够，徐芊榆坐着，林砚就蹲在她旁边。
徐芊榆串了条带有竹节元素的浅绿色手链，林砚拿着身旁女孩递来的几串小铃兰花吊坠，串了条白色的手链。付款时还拿了一条店主做好的特色成品：纯手工编织，有精致的手作叶子，错落有致地绑着十几个小小瓷柿子。
后来，这三条手链变成二人约定好的“台阶”。对方生气的时候，一条手链就是和好信号。可没想到最后这三条手链都留在了林砚手里。
这么一想，都快十年了。林砚拿着剩下的两条，旧了，但看得出来被保管的很好。林砚手虚握着放在心口，像是溺在柠檬蜜中。
他站起来，走到阳台按动按钮，上半窗下降，夜晚的冷风吹来，身上的大众款短袖被吹得猎猎作响，有来自远处的清淡草木气味传来。
没用。都没用。
徐芊榆才是氧气。
徐昭关好阳台门，回到卧室却一夜未眠。倒不是因为与“老情人”有了复燃的火引。而是因为在林砚悲春伤秋沉浸在偶像剧情境时，互联网上正卷起新的风暴：
林砚拍摄的电视剧真的算得上好资源。改编自知名IP，女主角也是知名度不逊于徐昭的小花。可是就在半夜，狗仔毫无预热与协商意愿地爆出猛料：满怡秘密产子夜会名导，抢资源耍大牌，新生代小花这是怎么了？
此事网络讨论度比徐昭脱臼一事要高得多，铺天盖地的媒体参与爆料。徐昭竟还看见眼熟的自家媒体。是的，被抢资源的就是徐昭本人，她原本接下来会有一部电影要拍，刚好会结束在明年开拍的《回家》前。
其实满怡与张江城的事圈内多多少少都有耳闻，但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爆料到大家面前，徐昭更是没想到她竟已育有一子。
徐昭本意并不太想吃“满血馒头”，看着最初爆料的狗仔，飘忽的怀疑却悚然缠住心脏。何今越发这些只是在爆料发生既定事实下蹭热度那很正常，但这件事真的这么简单吗？昨晚刚刚结束杀青宴，同期最有竞争力的小花变成勾引名导委身人下的浪□□人。谁是最大受益者？
这料到底是谁爆的？
熬到早上，徐昭给何今越打了个电话。对方嗓音里有掩不住的疲惫。
“姐……”徐昭单刀直入：“满怡的事是你爆出去的吗？”
何今越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停顿了两秒：“是。”
事实到底如何观众们不在意，他们只会站在道德至高点替徐昭“发声”，去辱骂抨击“不检点”的女人。
张江城的事业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满怡的星途算是毁了。
徐昭没说话，她也没立场去做圣母，指责一个处处为她谋划的人。在双方沉默了一会，徐昭打算挂掉电话的前一秒，何今越开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在外喝酒吗。我入行带的第一个艺人你知道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被查酒驾，紧接着耍大牌嫌贫爱富的一系列黑料都爆出来了。记者发布会开了一场又一场，道歉一次又一次，还是不行。最后人抑郁前年走了。人走之后网上倒是开始正名了，为动物捐款，去乡村支教，回家乡修路等一系列善举都被挖出来了。但又有什么用呢？
你知道她酒驾的真相吗？我告诉你，那天口口指名要她去陪，灌酒之后想强迫她，她逃到楼下很轻松地躲过工作人员开车逃跑，交j就在百米外的路口等着。
你有解决办法吗？
你为角色的付出，你对粉丝的好，说出去不会有任何人在乎！哪怕是你上次的脱臼，或是为电影白白准备的三个月，他们只会说你“活该”。但只有把个人的苦转换为两个人的纠纷，观众才会联想到自己现实生活的人际经历去参与讨论和维护。他们才会带入被抢功劳被打压的自己去共鸣和支持。怜爱粉有了养成体验，黏性是最高的……”
说完这些，何今越没想到徐昭竟有些哽咽
“你觉得我需要这些吗！为什么都要这样抱着“为了我好”的名义让我承受我根本不想背负的负罪感？我只是想好好拍戏，这部电影没了还会有下一部，总会有一部电影是为了我的演技要我拍的……”
拿着手机隔着一千多公里，何今越眼眶也有些发红，为了徐昭难得的这份执拗。她想起来当时签下徐昭时看重的除了形象演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的这份纯粹。寻常人遇到这种不用自己刀尖沾血就能收获好处的事，早装作不知道了，徐昭还这么一大早打电话来“质问”。何今越哼笑一声：“你以后会明白的。”挂了电话。
会明白吗？
徐昭疲惫地拉开餐厅的椅子坐下，这栋房子面积很大，就徐昭一个人，死气沉沉。最近的工作在下周五，徐昭去冷藏室拿了两瓶果味啤酒，看着空荡荡的货架，感觉自己就是在浪费电，索性把不用的电器都关了。
她看着网络上不堪入目的辱骂和黄谣，一口一口地喝酒。终于在上午十点睡着了。
这一觉昏天黑地，醒来时头有微微的晕旋，外面似乎已经天黑了，徐昭想拉高被子却感觉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自己腰上的是谁的手？
“吖吖！你什么时候来的？”
身旁的女孩也醒过来，迷糊地说：“我天呐徐千万，你这床太舒服太好睡了吧。”她往徐昭方向凑凑，脸压在徐昭肩膀上，徐昭自然地搂住，拍拍她后背：“我怎么睡到床上的？你抱的我吗？”
“我哪抱得动，你比我还高呢。是林砚。”
“嗯？”徐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程新娅。
“他联系不上你，就和瞿铭要了我电话，我俩赶到你这儿看见你睡在沙发上，头歪着一看就难受。他问了卧室在哪就把你抱来了。不是我说，他那手臂你这小腿，抱起来跟偶像剧似的。”
程新娅也不睡了，撑起身子接着问：“你俩什么时候又联系上的？当初分手了我才知道，现在又要瞒着我？嗯？徐芊榆，嗯嗯嗯？”她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徐芊榆笑着直躲，趴在那：“这次一定告诉你，这次，这次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程新娅表情油腻：“我懂了～”，她又躺下来，问：“他人还挺好玩的，你睡着了还嘀咕着什么对不起，他错愕要哭了一样说麻烦我了，就走了。”程新娅说完好玩的，语气又严肃起来：“芊榆，你出什么事了吗？”
徐芊榆和她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天，是啊，那谁能确定满怡不是被诱骗或者强迫的那一方啊，直接先入为主就定性了啊。娱乐圈水也太深了吧。我感觉你经纪人人挺好的啊，真的是她干的？她会不会是知道什么你不知道的内部信息啊。”
“我不知道，总感觉这事是因我而起。”
“我说呢，大家骂满怡都已经开始抨击长相和演技了，笑死，不过你也别有那么大心理压力啊。对家都杀猪了牛马先担心自己吧。”
徐芊榆气笑了，但确实成功被打工人程新娅转移了注意力。
程新娅再接再厉，又谄媚地抱住徐芊榆：“宝～我等你变成资本那天。”
“我努力。但现在我先把新戏片酬存你那儿。”
“啊啊啊好！”程新娅抱紧她的业绩。
“徐千万”是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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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