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公寓里只余一盏壁灯晕开暖黄的光，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落在冰冷地板上。紧张与担忧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虚软，以及某种无声滋长的亲密。

霍染背靠玄关墙壁，宋嘉鱼站在她面前，距离近得呼吸可闻。空气中浮动着彼此身上淡淡的气息，混合着药水的微涩。

宋嘉鱼的目光始终胶着在霍染手臂和嘴角的伤处。她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那道淤青。

"还疼吗？"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鼻音，像羽毛扫过心尖。

霍染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她垂眸，看见对方红肿的眼眶里映着自己的影子，那么清晰，那么专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她渴望这份靠近。不是算计，不是掌控，只是单纯地想要这份温暖。

她想起那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初吻，想起深夜胃痛时冲进来的身影，想起那双倔强执拗的眼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冰封的心墙已经裂开细缝？

喉间轻轻滚动。"……不疼。"嗓音沙哑，泄露出从未有过的柔软。

宋嘉鱼的指尖顺着她的下颌线滑落，目光灼灼如星火。"霍染，我喜欢你。"

这句话很轻，却像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夜。

"不是妹妹对姐姐的喜欢，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喜欢。"

最后一道防线应声崩塌。所有的伪装、防备，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空气凝滞，只余彼此渐促的呼吸。

宋嘉鱼缓缓倾身。这一次，霍染没有躲闪。在那柔软的唇瓣即将触碰的瞬间，她轻轻合上眼帘。

这个吻起初很轻，像小心翼翼的试探。但当唇瓣相贴的刹那，压抑已久的情感如洪流决堤。

霍染的手不自觉抬起，扣住宋嘉鱼的后颈，将这个吻加深。不再是教训，而是发自内心的回应。她能感受到唇间的轻颤，能尝到泪水的咸涩，这一切都让她沉沦。

原来，这颗心早已为这个人悸动。

昏黄光线下，两道身影在墙上缠绵交织，细碎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良久，霍染才缓缓退开。额头相抵，呼吸灼热，眼底翻涌着复杂情愫——有难以置信，有无措，更多的是卸下重担的释然。

宋嘉鱼双颊绯红，眼波流转间带着迷离，怔怔望她。

"我……"霍染欲言又止，却发现所有语言都显得苍白。

宋嘉鱼轻轻摇头，指尖抚上她的脸颊。"不用现在回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霍染深深凝视着她，终是将人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珍重。

"傻子。"她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她将唇贴近宋嘉鱼耳畔，声音轻得像梦呓：

"我霍染真是栽在你手里了。"

"宋嘉鱼…你可得对我负责。"

宋嘉鱼把脸埋在她颈窝，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嗯。"她轻声应着，忽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那我娶你可好？"

霍染怔了怔，随即失笑。她捧住宋嘉鱼的脸，望进那双盛满星海的眸子：

"不，是我想娶你。"

冰冷的公寓，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温度。

而霍染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开始，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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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宋嘉鱼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快要震碎理智。那咚咚的声响不仅敲击着耳膜，更在霍染看似平静的心湖上漾开圈圈涟漪。

霍染先松开了手，动作却不再疏离。她轻轻拍了拍宋嘉鱼的背，声音低哑："先去处理伤口。"

这次，宋嘉鱼乖巧点头。有些话一旦说开，反而不必急于一时。她跟着霍染在沙发坐下，眼睛始终追随着对方的身影，像只生怕被遗弃的小动物。

霍染取来医药箱，看到宋嘉鱼正襟危坐却目光灼灼的模样，心尖最柔软处又被轻轻撞了一下。

她拿出碘伏棉签。当冰凉触感碰到擦伤时，宋嘉鱼下意识"嘶"了一声。

霍染动作立刻顿住，蹙眉看她："很疼？"

"不疼！"宋嘉鱼立刻摇头，绽开带着傻气的笑容，"你弄的，一点都不疼。"

霍染看着她这模样，好笑又心酸。她放轻动作，小心翼翼清理那些细碎伤口，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灯光勾勒着她低垂的眉眼，平日锋利的线条此刻异常柔和。

宋嘉鱼一眨不眨地看着，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轻柔力道，心里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她忍不住轻唤："霍染。"

"嗯？"霍染没有抬头。

"就是想叫叫你。"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处理好最后一道擦伤，霍染抬眼对上她毫不掩饰的目光。那目光太过炽热，让她刚平复的心跳再次失序。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合上医药箱。

"好了，这几天注意别沾水。"

"那你呢？"宋嘉鱼看向她嘴角的伤，"你的伤还没处理。"

霍染下意识抬手，却被宋嘉鱼轻轻握住手腕。

"我来。"宋嘉鱼拿过棉签，倾身过去，动作轻柔地擦拭那抹青紫。

呼吸再次交缠。宋嘉鱼的表情专注认真，霍染看着她颤动的睫毛，感受着温热的呼吸，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悄然滋生。

"好了。"宋嘉鱼稍稍退开，满意地端详。

霍染凝视着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郑重："宋嘉鱼。"

"我在。"

"我……可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霍染目光复杂，"我习惯了掌控，习惯了孤独，脾气也不好。跟我在一起，你可能会很辛苦，也可能会……受伤。"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剖析自己的"不堪"，带着近乎残忍的坦诚。

宋嘉鱼却笑了，眼神坚定如淬火星辰："霍染，你忘了我说过什么？我不是需要你保护的金丝雀。我是能和你一起面对风雨的人。"

她伸出手，一根一根嵌入霍染的指缝，十指相扣。

"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你的现在和未来，我想在那里。"一字一句，清晰有力，"辛苦我不怕，受伤我也不怕。我怕的是，你明明也动了心，却还要把我推开。"

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冰封的心。霍染看着交握的手，再看向那双毫无阴霾的眼睛，最后一丝犹豫土崩瓦解。

她反手紧紧握住宋嘉鱼，力道大得几乎捏碎指骨，又立即放松。

"……如你所愿。"声音低沉，带着尘埃落定般的叹息，更多的是释然与新生的悸动，"宋嘉鱼，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以后……别后悔。"

"永不后悔。"宋嘉鱼笑容绽放，瞬间点亮了沉沉夜色。

窗外霓虹闪烁，夜风拂动窗帘。但在这方空间里，时间仿佛静止，只剩下沙发上依偎的两人，以及无声流淌的暖意。

霍染微微侧头，将额头轻抵在宋嘉鱼额上，闭上双眼。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人生的轨迹彻底改变。前路或许依旧风雨兼程，但她的手，终于不再孤单。

而宋嘉鱼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的月亮，终于被她摘下来了。

夜色正浓。属于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