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拆穿

凌晨两点,手机的屏幕上全是未接通的通话记录。

从下午到现在,柯愈联系不上祁忻云,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理智几乎要崩断了。

“人没事,被丛臻安排在安全的地方了。”谷音复述着电话里刚刚路西哲说的话。

柯愈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可瞬间又被更深的焦虑攥住。

丛臻,这个人,能安什么好心。

“我去找他。”柯愈立马联系了章诚备车,又对谷音说,“他可能有烧伤或者吸入了浓烟,你准备一下,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谷音欲言又止,他怕自己但凡说一句阻止的话,就会被柯愈按在地上,只得抱着一种毕恭毕敬的态度,一个劲对“甲方爸爸”点头。

此刻,他跟祁忻云已经失联近二十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凌迟他的神经。

终于,两个小时后,柯愈赶到了祁忻云所在的医院。

那是家距离李家坳旧址十公里的小破医院。

外墙的白漆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黑色的水泥,几扇窗户的玻璃裂着蛛网般的纹路,门口的招牌歪歪斜斜,看上去萧条又破败。

附近只有几户零散的人家,大多是留守的老人,每周固定来拿药,医生护士和病人都熟得能叫出名字。

柯愈站在医院门口,眼神发冷,这样的地方,离矿场起火点算不上近,又偏僻难找,显然丛臻就是想把祁忻云藏起来。

“小柯总,川局说让我们等九点……”章诚跟在身后,话还没说完,就见柯愈已经迈步进了医院。

柯愈根本等不了,他走到服务台,压着急切,问道,“昨天晚上被送来的伤者,在哪间病房?”

护士睡眼惺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啊,昨晚没接收过伤者。”

这句话像根火柴,点燃了柯愈压抑的怒火。

柯愈撑在服务台上的双手猛地一拍,甚至在这个破败的小地方惊出了一阵绵延的回声。

若不是章诚及时拉住他,他大概是要掀翻整柜台了。

护士被他的模样吓得瞬间清醒,连连摆手,“真的没有,我们这小医院,收了人肯定有记录的!”

柯愈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理智回笼,他猜丛臻肯定没走正规入院流程,自己没必要为难个小护士。

这家医院只有三层,病房屈指可数,他转身往楼梯间走,“一间间找。”

从一楼到二楼,每间病房都空着或住着老人,直到三楼最北边,一扇门上贴着“非医护工作者不得入内”的纸条。

柯愈没犹豫,抬脚踹在门上,门板应声而开。

与此同时,身后赶来了几个中年保安,预备要拦,但这种“医闹”在这里实在难得一见,他们无法预估风险,最终选择了旁观。

门后有个小房间,门两边都站着人,柯愈和章诚对视一眼,同时冲了上去。

柯愈扣住左边的人,借力将人按在墙上,膝盖顶在对方腰后,章诚也迅速制服了右边的。

两人动作干净利落,没给对方反抗的机会。

推开里间的门,柯愈的心瞬间揪紧。

祁忻云没躺着,此刻正后背抵着床头板靠坐着。

他的肩膀微微垮着,脸色白得像褪了色的纸,因为一躺下就咳得喘不上气,只能这么半撑着。

手背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的药水顺着软管滴进血管,针孔周围泛着青,另一只手垂在身侧,领口上还沾着几片暗红的血渍,像是被擦拭过,但又没完全擦干净。

门外的响动突然传来,祁忻云猛地惊了一下,原本发沉的眼皮用力掀开,却因为没戴眼镜,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见个模糊的人影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他恍惚了一下,以为是咳得太厉害产生了幻觉。

是柯愈吗?

直到人影走到跟前,他眼神里的警惕才慢慢褪去,旋即又蒙上一层复杂的雾。

想要高兴,却还是不得不先鼓足勇气面对真相。

柯愈快步走过去,看到祁忻云四肢上的束缚带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俯身在祁忻云面前,见他身上没有外伤,才轻轻抱了抱他,“阿云,我来了,我带你走。”

不等祁忻云回应,他就低头去解脚腕上的束缚带。

脚腕的束缚带解开,柯愈又去解手腕上的。

两人离得极近,祁忻云能闻到柯愈身上熟悉的味道,还能看到他下巴上冒出的青黑色胡渣。

原本心里的疑惑和愤怒,慢慢被一丝柔软的情绪冲淡了些。

“快好了,再等等。”柯愈怕他着急,轻声安抚,手指还在跟顽固的束缚带较劲。

祁忻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肩膀,很想靠上去,可还没等他动作,门口就传来脚步声。

“你要跟他走?”丛臻的声音带着嘲讽,刚进门就盯住了祁忻云。

柯愈动作一滞,旋即用力扯断最后一根束缚带,站起身挡在祁忻云面前。

丛臻慢慢走向病床。

柯愈没给他靠近的机会,上前一步,伸手扣住丛臻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右拳带着怒火挥了过去。

丛臻反应极快,抬手接住柯愈的拳头,两人的手臂互相抵着,肌肉都绷得发紧。

他冷笑,“来得倒挺快。”

柯愈没说话,膝盖猛地顶向丛臻的小腹,丛臻吃痛,松开手的瞬间,柯愈又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

丛臻踉跄了一下,随即反扑过来,抓住柯愈的手腕,将他往墙上撞。

两人在狭小的病房里扭打起来,丛臻下手狠辣,专挑要害,柯愈一天没吃没睡,此刻在体力上没占多少便宜。

“你怎么有脸找来这里?”丛臻喘着气,双臂抵着柯愈的胸膛,眼神阴鸷。

柯愈皱眉,没明白他的意思。

“要不是我把真相告诉忻云,你准备还要骗他多久?”丛臻踉跄几步,很快站定,质问柯愈,“柯昇和俞净之,是你什么人?”

柯愈浑身一僵,像被抽走了力气,猛地回头看向祁忻云。

祁忻云坐在病床上,眼神里裹着难过,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失望,那目光像刀子,一下下扎在柯愈心口。

柯愈愣神的瞬间,丛臻攥紧拳头砸在他脸上,他撞到了墙上,后脑勺磕得发懵。

没等缓过劲,丛臻又扑上来,拳头一下下砸在他肩膀和后背上。

在柯愈眼里,祁忻云眼底的失望太刺眼,只一眼,就可以看得他心里发慌,他甚至顾不上还手,堪堪站在那里挨了半天的打。

祁忻云坐在床上,喉咙发紧喊不出声,看着柯愈被打,也不还手,便扯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踉跄着下了床。

柯愈猛地回神,看见祁忻云趔趄着朝他这边而来,瞬间红了眼,抓住丛臻即将落下的拳头一脚将人踹开。

他半步跨到祁忻云跟前,祁忻云的侧脸恰好撞在他的胸膛。

“地上凉…我抱你回床上。”柯愈不敢与祁忻云对视,轻轻将人放在床上,俯身触碰他冰凉的脚踝,指腹摩挲着想帮他擦干净刚刚在地上沾的灰尘。

丛臻扶着撞疼的腰,从一旁踉跄着站起,语气更冲,“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默认了吗!?”

柯愈没有分神搭理丛臻,只攥着祁忻云的手,心里有种辩无可辩的无力感,他很怕一旦说错了什么,连最后这点“被允许靠近”的资格都没了。

祁忻云似乎是感受到了柯愈的情绪,抓了抓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用哑得厉害的声音,说道,“我们走吧。”

柯愈猛地抬头,眼眶还红着,不敢信似的看着他,随即头点得跟筛糠似的,连声道,“好,我们走,我带你走,现在就走。”

“想走?问过我了吗?”丛臻见两人竟然没吵得面红耳赤,反而透着股“默契”,眼底的火一下烧了起来。

他扫了眼病房角落,随手拎起一把木椅,手臂青筋暴起,朝着柯愈,眼看就要砸过去。

“住手!”章诚冲了过来,挡在柯愈面前。

“反了天了!你们是想把医院拆了?”门口突然传来川局的声音。

“川局?!”丛臻手上力气一松,手里的椅子砸在地上,瞬间收了戾气。

川局看着病房里的狼藉,气得脸色铁青,“这里是医院!”

丛臻硬挤出几分镇定,说道,“川局,你怎么来了,我昨天报备了的……”

“报备不通过。”川局打断他,声音没带一丝温度,“报备理由不合理。”

丛臻急了,往前凑了半步想解释,指着柯愈,“这人他…隐瞒身份,还骗……”

川局抬手,掌心朝下压了压,眼神陡然凌厉,“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

柯愈没看他们,抬手脱下外套,仔细裹住祁忻云单薄的病号服,然后弯下腰,手臂稳稳穿过祁忻云膝弯和后背,将人打横抱起。

祁忻云埋在他颈窝,没说话,只悄悄攥紧了他外套的衣角。

“混账!都给滚回局里,我马上要看到你的情况说明!”川局瞪着丛臻,手指几乎是要指到他的鼻子上了。

柯愈抱着人径直从川局身边走过,停了停。

川局转向他们,语气缓和了些,“你先带人回去休息几天,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柯愈点了点头,将人小心放进汽车后座,自己坐到了祁忻云的边上,把眼前的人来回看了又看,没说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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