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宁在沈不言旁边躺着。
沈不言这一觉似乎睡得很沉,直到外面天光亮了起来,沈不言才缓慢睁开了眼睛。
而这时候的谢昭宁却早已经下了床。
外间传来交谈的声音。
“过一段日子礼部侍郎的四十大寿,肯定是要举办宴会的,我是来问问哥哥去不去的。”
“她还未醒,你先在这里等等吧。”
谢昭宁早起没有什么事情就开始将昨日的账本翻了出来进行查看。
还未看一会儿,沈慕青就来了,说是想要见沈不言,有事情问沈不言,得到了沈不言还未起床的消息。
谢昭宁就让沈慕青在院子里坐着,准备了瓜果和茶水,也不派人去唤沈不言。
谢昭宁自己独自进了书房,昨日看账本的时候有些着急,有些地方只是囫囵吞枣地看。
今日谢昭宁倒是有时间仔细翻阅。
至于沈不言去不去礼部侍郎的生辰宴会,她并不在意,她只需要在意需不需要备好礼物。
且昨日沈不言告诉了自己礼部侍郎自己的喜好,那么自己做衣服就会有更好的方向。
账本是一页一页看的,越看谢昭宁越觉得不对劲起来。
从二夫人那边看的总的账本来看,采购方面价格都是很正常,但是从谢昭宁手上的账本来看,采购的单价明显高了很多。
谢昭宁在谢府的时候,为了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常年在集市上与人打交道,自然是明白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瓜果蔬菜每一样的采买价格。
但是中公报上来的价格却是很高,就如中公报上来的布料丝绸价格,谢昭宁能够确定有些只需要二两银子,从中公采购回来的至少是五两银子。
国公府的人奢侈惯了,自然不会有人去关心这些微小的变化。
谢昭宁将这些账本中有问题的地方都一一圈了起来,这才合上了账本。
这些东西,她都还需要去核实,况且,昨日的事情她也都跟沈不言去交待了,其中各项,沈不言应当是会处理好的。
沈不言洗漱的时候,外面的丫鬟这才进来通报说沈慕青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
“少奶奶呢?”沈不言问道。
“少奶奶把小姐安顿好了之后,就去了书房,现在还没有回来。”
沈不言一走进正厅,沈慕青就赶紧站了起来,“哥哥。”
“你来看我所为何事?”沈不言清楚,沈慕青无事不登三宝殿,早上一大早来找自己,且愿意在这里等这么久,必然是有事相求。
“哥哥,你去不去参加礼部侍郎的晚宴。”沈慕青看起来有些紧张,似乎是生怕沈不言不去参加。
“我那天自然会去参加,你嫂子也要参加,不过那天你跟着母亲先过去,我下了朝就会过去。”
沈慕青叹了一口气,“嫂嫂也要去吗?”
说着,似乎有些纠结,“那哥哥那天能不能去找一下我,然后多跟婉仪姐姐说两句话。”
看见了沈不言面对自己的眼神,沈慕青解释道,“哥哥,你也知道我的那些朋友一直都认为是婉仪姐姐会嫁给哥哥,我在外面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这一次我想让他们看看——”
沈慕青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不言打断了,“不可能的,你不要抱有这样的心思,我已经娶了你嫂嫂了,你在外面最好不要乱说。”
说着,似乎是不留情面地将沈慕青赶出了房间。
“你若是太闲的话,应当让夫子多给你布置一些课业。”
谢昭宁没有去正厅听他们说些什么,她也对他们说的话没有兴趣,于是一人在书房内看着书,她偶然发现沈不言的书房内还有一些讲求布料装饰的衣服,便拿起来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直到沈不言走了进来。
谢昭宁把书放下,沈不言看了一眼,说道,“我今天晚上回来吃饭。”
谢昭宁点点头,“好,那我等夫君。”
听到这句话,沈不言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离开。
沈不言离开后,谢昭宁便将昨日沈不言给的钥匙拿了出来。
沈不言没有自己去看,而是刚刚让墨书也留下了。
沈不言以为谢昭宁是想让墨书带着自己出去,便将墨书留下了,自己去刑部了。
墨书带着谢昭宁来到书房里的隔间,指着隔间的柜子跟谢昭宁说,“少奶奶,这是少爷这些年来自己的钱财。”
谢昭宁打开柜子,这才发现柜子里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谢昭宁只是粗粗数了数银票,就有一百多张,也就是有十几万两的银票,更别提柜子里还有一些珍贵的首饰财物等。
墨书以为谢昭宁要用,便说道,“少爷交代了,如果少奶奶想要用,自己拿便是,就不用单独告诉少爷了。”
谢昭宁却摇了摇头,只抽出其中一张,“我去采买几个丫鬟,其他的我用不上。”
复又把柜子锁上,这才离开了书房。
谢昭宁离开了书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长宁喊了出来,两人一起清点了从谢府以来自己攒下的银子。
从四年前开始,谢昭宁给人绣东西在谢府攒下的钱,除却一部分拿给妹妹治病,大多数谢昭宁都自己都把这些钱攒着。
谢昭宁把这些东西都清点了一遍,一共是一千五百两。
自从上回见了祥瑞得之后,谢昭宁心中有一个种子在慢慢发芽,直接帮人做工给店铺老板分成太高。
谢昭宁想要,自己开一个铺子。
所以今日不光是采买几个丫鬟和侍卫,也是去看一看合适的铺子和摊位。
牙行里,谢昭宁没有按照婆子说的那几个挑,而是挑了几个谢昭宁看起来满意的。
其中有一个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一双老茧却布满双手,谢昭宁便知道她是受了不少苦。
姑娘说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现在将自己卖了也只是为了母亲的丧葬钱。
除却这个,谢昭宁挑了一些武功高强的侍卫跟着自己。
忙完这些,谢昭宁又带着沈不言将京城中出租或者售卖的房子都看了一下。
在看了房子的价格之后,谢昭宁打消了买一个铺子的念头,而是改想租一个房子。
在集市上看来看去,租赁铺子的价格都比较高,很多都是八百两到一千两租一年。
谢昭宁有些犹豫,自己身上带的钱并不多,如若全部用来租房子,那其他的东西便不够了。
但谢昭宁并不想去西集市开店铺,自己所能够吸引人的就是创意,而在西集市,大多数人钱并不多,并不会太过在意衣服的款式与绣工。
东集市有几个铺子谢昭宁比较满意,但要价太高让谢昭宁有些望而却步。
谢昭宁跑了一上午,有些累了,便带着长宁去了一间茶馆。
谁知却在半路上遇见了熟人。
“谢姑娘?”
来人掀开轿子里的帘子,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
谢昭宁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陆放?”
眼前的人点点头,“是我,谢姑娘。”
架不住陆放的盛情邀约,谢昭宁跟着陆放一起去了酒楼。
陆放给谢昭宁倒了一杯茶,“谢姑娘怎会在此处?我前些日子听说谢姑娘已然结婚了?”
谢昭宁接过陆放手中的茶盏,“前些日子我确实是结婚了,但今日出来是有事。”
谢昭宁对眼前这个人有些熟悉的陌生感。
准确来说,她其实跟陆放接触不太多,谢昭宁三年前在绣坊中卖自己的东西的时候,陆放那个时候就在那里做工。
那时候的谢昭宁常常因为绣工的事情跟陆放打过交道。
只是两个月,陆放就被家中的人接走了。
后来才得知,陆放是家中私生子,而陆家长子死于战场,陆家无人继承家业,所以陆家长辈找到了陆放,希望陆放能继承陆家的家业。
再之后也没听说过陆放的消息了。
谢昭宁并不知道眼前的陆放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那个时候的陆放清澈懵懂,对待谢昭宁也是谦虚有礼,只是常常十分腼腆,不怎么说话。
此时的陆放并不扭捏,开始谈论起自己的往事,“三年前我离开绣房之后,便去了陆家,想必你也听说过,陆家家主病重,而陆家两个儿子都死于战场,剩下的人都在争夺家业,我被接回去不过是被人当作一枚棋子。”
陆放抿了一口茶,神色不变,“我在那场厮杀中活了下来。”
陆放言简意赅,可谢昭宁却读懂了其中的意味。
家中龌龊,豪门世家中皆有一些秘密,而继承家业又是一个重大的事情,其中定然发生了不少事情。
那时的陆放年纪还小,谢昭宁有些难以想象他那个时候经历了什么,才能变成如今的模样。
“我来这里是想要做茶叶的生意,所以提前来这里看看,你呢,你来这里是干什么?”
另一家酒楼处,沈不言正在与秦老头吃着饭,听着秦老头讲述着自己家中爱妻与自己的故事。
虽然这个故事沈不言已经听过很多遍,但秦老头乐此不疲。
突然,他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对面的酒楼里坐的好像是自己的妻子。
和一个他不熟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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