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攻坚克难

谢长天从没想过能如此顺利地来到机关前,完全没有他预料中的拼死抵抗,更多的像是在有意放水。

然而越是容易,越叫他心生疑窦,反而不敢去推动那机扩。

倒地的士兵躺了很久,直到那雷声大雨点小的一阵风刮过,其中一人突地起身直奔着谢长天而去。可谢长天的刀都拔出一半了,那士兵却二话不说扑身上前操作起极其复杂机关。瞬间就听得山体中机关齿牙咬合的声音,随后是铁链拖动重物在移动的声音。

这些声音把所有人都惊醒了,大家看向天堑下方,那里的山体在缓慢移动,大门即将洞开。

高腴已随着狼烟来到此地,他与邝舸意伏在山头静静看着这一幕,眼见着山匪们披挂上阵与山内的人马战在一处。

虽高闻霁这边人杂战力低微,但胜在人数众多。他们在战术上也有过研究,第一波持刀枪短兵相接,第二波背箭篓伺机而动。第三波骑马砍杀,横冲直撞,死在马蹄下的不在少数。

一线天入口其实并不窄,只是机扩两重,平日里极少动及山体根本罢了。而这次,为了将高大公子带来的人马放进来,守门士兵不惜去触动第二重机关。

于是随着山体的移动,越来越多的山匪人马进入一线天内。他们都已被韦杭重金打点,性命相挟过,拼杀起来只看前方,半步不退。

高闻邸手里真正能调动的是高四叶早些年就拨给他的护卫军,人数并不大多,平日里的主要工作是保卫少公子府安全。真的论起战场厮杀,还差的远呢。

这部分真心归顺高闻邸的战不动,战的动有二心,高四叶领兵多年,这些老将不可能真的对他心服口服。他毫无建树,自然难以服众。

于是这短暂一战,胜负自然不难预料。

他们且战切退,很快将入口处让了出来。

冯逆之脸皮厚,干脆就赖在郁汝癸怀里不下来了。她斜睨着这个男人,笑得狡黠。“原来我的血是你的特效药啊,怎么不早说呢,害我每次对上你都胆战心惊,抱着拼死一搏的信念去对抗。累死我了,可算苦尽甘来,大福得报。”

她这边喜滋滋的,可难为死极耳赤了。他甚至有些后悔,青面公子高高在上惯了,怎么可能趁人之危对一个女子行那种事?他若早些赶到,一剂助兴之药下去,两人生米煮成熟饭,焉有这后头的许多麻烦事?

血可解毒不假,但随着毒根深重,血的效果会越来越差,直至连迟迟果都比不上。届时那女子早过了婚嫁之龄,一旦成亲,青面公子又该如何是好?

他偷偷望向郁汝癸,第一次觉得他可怜。纵使武艺冠绝,手可摘星辰又如何?孑然一身于天地间,连个能放在心上的人都没有,无人惦念,归于忘虚。

三人甫一重回战场就知一切回天乏术。轻叹口气,便去寻那阿祛姑娘了。阿祛瞪圆了眼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扫射,不可置信道:“你,你二人,你二人这副模样,你俩是不是……”

“哎呦我就说你这么多年坐怀不乱,原来好这口啊。”

阿祛那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看得极耳赤连连叹气。

郁汝癸懒得解释,随手逮到两个士兵,拔了他们的衣服扔给冯逆之一套,两人弃了盔甲只着灰蓝色布衫,并肩立在一处,落在极耳赤眼里竟还看出了些夫妻相来。

高腴站的高,自然看的远。冯逆之才出现就被他瞧着了,只是没想到她竟衣衫不整地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如此扶风弱柳不堪一击的样子他可从没见过,心里纳闷,不知她又唱的哪一出。

他带着邝舸意不远不近地尾随冯逆之离开战场,邝舸意笑了笑,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兴奋。“这里真是卧虎藏龙之所,旁的不说,就前面这个男人,要想杀死你我,简直易如反掌。”

高腴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四人走了一路,冯逆之伏在郁汝癸肩头,笑道:“阿祛,你还回少将军府吗?”

阿祛嫌恶地瞪了她一眼,她赶路十分辛苦,不通晓武艺,已走得脚都要断了。她气急,干脆把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叉着腰骂道:“你真不要脸,老娘都在靠脚走,你居然要抱着!寡廉鲜耻,都不配为人!”

极耳赤可不这么认为,他甚至觉得这样特别好,一男一女肌肤相亲是好事,说不准抱着抱着就抱出感情来了也未可知。

他插话辩解道:“冯小兄弟啊是受了重伤,这才需要额外照顾的。姑娘你就多担待些,不必这么刻薄。”

“我刻薄?老娘什么时候刻薄过?”阿祛气得跳脚,“就这个妖孽,能这么容易死吗?你放她下来,再打断她一条腿,你信不信她都跑得比我快!她一肚子坏水,你说我刻薄?”

冯逆之好不容易享福了,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郁汝癸。她懒得搭理阿祛,转而望向郁汝癸,“你的目的不过是保护族人平安,但你觉得,与虎谋皮能得几时安宁?”

“就算高四叶信守承诺,但他已徐徐老矣,高家新的接班人会和他一样遵守约定吗?毕竟率然一族于药蛊一途有着与生俱来的天分,能够轻易被舍弃吗?”

她笑起来,像只伸出爪子挠人的猫。蠢蠢跃动,不安分地在试探主人的底线一般。

“再者,你又能庇佑这些族人多久呢?想必这些时日被拴在此处,也觉得厌烦了吧。”

“不如,我将这些人带出去如何?”

面对她的循循善诱,郁汝癸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

“你究竟为什么来的?他们为什么听你的?”阿祛疑惑道。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冯逆之并不想与郁汝癸为敌,尤其他已解毒,又重回巅峰。

“什么交易?”阿祛替郁汝癸问道。

“我将高家的这支军队带走,这里还给率然一族。”她顿了顿,“作为交换,你要立刻离开这里,不得再插手任何事。”

阿祛姑娘不同意,“凭什么要他走?你安的什么心?他一走,这里就是你的天下了,谁还能打的过你!我告诉你郁汝癸,千万别上当,她鬼主意多着呢,指不定憋什么坏,你前脚一走,后脚她把率然给卖了。”

冯逆之成竹在胸,一个连将军都俯首称臣的人,必然大权在握,外面等待他处理的事务颇多,哪里能一直耗在此处。她要他走,不过是因为狼烟来了,说明太子着急了,她不能再由着性子胡闹拖延了。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郁汝癸不是没有想过她究竟何人。一个总是插手北朝政务的女子,一个游戏人间视钱财为粪土的女子,一个来借兵的女子,她服务于谁?

她知道自己是谁吗?

她乃率然后人,怎会流落北朝?

现下听她的意思,她只要这支军队而已。呵,一支军队而已,哪里能够和源源不断的黑珍珠作比较?这说明她并不是此事。那么她身后的人呢?早前的探子是他们派来的吗?他们可知黑珍珠一事?

这些事他辗转思量过,可冯逆之颇有主见,自己又不想叫她知道身为祭祀之后所背负的宿命,干脆,尘归尘,土归土,何必执着天命?

他从不信天命。

“我可以走,但只给你十日。我在漠阳城等你十日,若你做不到……”

冯逆之赶忙从他怀里跳下来,殷勤抢答道:“没问题,十日后你来验收成果。若我做不到,海角天涯,我也绝不会再踏足此地一步。”

当然不再踏足,任务失败,太子爷发火,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那时候海角天涯地浪迹下去,谁还管谁呀。

阿祛见郁汝癸转身就走,急了眼,跑着追上去,“你这就走啦?你是不是傻啊,你看不出来她在耍小聪明吗?”

“喂!”

“我命令你留下来,呐,这是我爹留下的最后一颗佛珠,我最后命令你一次!”

郁汝癸闻言停了下来。

冯逆之眯眼看着他俩一道离开,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对极耳赤道:“呐,我瞧你身手不凡,命里带好,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要不要跟着我去干一番大事业?”

极耳赤被她笑得猛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袖子就要离开,“从前觉得率然一族没有首领岌岌可危,怕是要绝了。可现在看来,啧啧,就你俩的话,还是算了吧,都不靠谱。”

“你说什么?”

极耳赤跑得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踪迹。

冯逆之独自在地上躺了会儿,她失血过多,头晕目眩,委实没什么力气去干活。加之郁汝癸一走,她暗地里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松懈。

她略略偏过头,抬手捂住自己疼痛难止的颈项,脑中思绪万千,眉头紧蹙。郁汝癸身上的毒显然不是寻常之毒,看起来饱受困扰,甚至有性命之虞。加之率然一族颇为古老神秘,不仅通晓蛊毒之术,还能求雨窥天,身为率然后人的郁汝癸身怀如此神秘的毒,又怎么会是自己的血能解的了的?

她细细揣摩,回忆,难怪郁汝癸最初视自己为蝼蚁,那时可杀可不杀,不杀,是为不屑。后来发现自己吃了他的血并没有死后,是静观其变,可以不杀。而到如今,他对自己再没了杀心。

是什么时候开始,郁汝癸确定了自己对他而言是特殊的存在呢?

是喂血吗?难道在遗址内引起了那风?还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真的喝下自己的血时?

冯逆之闭上眼,想起飞鱼说的,自己并非丞相之后。难道平妃娘娘也是率然一族?那,岂不是自己当真是赵群同父异母之妹?

她咬紧下唇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真的要弄清真相呢?这件事之复杂飞鱼很难真的查清,赵群这样偏执的人看不到确凿证据是不会相信的。届时真的娶了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她接受不了□□这件事啊!

冯逆之猛地抬手拍地,不行,还是要弄清真相,否则寝食难安。但从郁汝癸下手恐怕很难,看来还需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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