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叶何时见高闻邸说过相求的话,十分惊讶,忙道:“你说。”
“孩儿想向东方叔讨要那个俘虏回来的女子,她在东方家没什么用处,但在我手里却不然。”
对于那个俘虏回来的女子,东方魁一面都未见过。一切事情,包括东方铎昏迷的那几日,都是将人押解在他屋内的。此举本就不妥,现在高闻邸讨要,也没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于是东方魁应了下来,“我这就安排人将她送到少公子府。”
“余下事宜劳烦东方叔了,爹,闻邸觉得身体不爽,先行告退了。”
“快回去吧,好生将养。”高四叶目送他离开,转头对东方魁道:“老夫不愿开罪白家,是在念白楷旧情。若他还在世,一切都好办了。”
“未必。“东方魁觉得事情并不乐观,“便是白楷在,面对现在朝廷的步步紧逼,他也未必敢接济我们。常言道救急不救穷,白家是生意人,可不会一味做些亏本的买卖。”
却是这个道理。
“老夫现就修书一封,你安排个可靠的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江南。”
就这样被软禁起来是白衣始料未及的,他本想着以旧有物资为饵,诱高四叶投桃报李爽快地交出青葵。
但东方魁的羞辱叫他改了主意,白家的确被朝廷拿捏,却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踩一脚。青葵是要带回去,但这支高家军也须收入囊中。
皮肉伤不值一提,大夫上了些金疮药就被撵走了。他系好衣带亦推开门,不想东方魁扶枪立在门口。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神情冷肃,开口道:“白公子要去何处?”
“我何须向你禀告?”
“确实不需要。”东方魁长枪一横,冷冷道:“外面太乱,为了安全着想,在白公子伤势未愈前,哪里都不能去。”
白衣蹙眉,“与白家为敌,可曾想过后果?”
“哈哈哈哈。”东方魁笑起来,“燃眉之急不解,何来以后?”
许是冯逆之走运,她盘算过后选了一条路追了上去。不多时,竟听见了男女对话的声音。
“我东西放在这了,只此一次,恩情已还,再碰面,你是匪寇,我是门主,咱们从未相识过。”
蹙粗嘎的男声冷笑着,“你可知我这洞里藏匿的是谁?”
“不要告诉我,与我无关。”秋扇仙子说着便要离开,“燕浠,咱们走。”
“嘿嘿,想走?哪有这么简单?”
“你……”秋扇仙子被他气得不轻,“你真是个小人,明明说好事成一拍两散,现在又反悔?”
“多少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蠢。我从前提点过你,做大事要当机立断,不要感情用事。尤其是像我这种手握把柄的人,不吃不喝也要想法子除去啊。”男子单手持剑,嘴角是狰狞的笑意,“你人长大了,脑子却一点没长。”
秋扇仙子立刻拔剑相对,“剑七,念在我少时便从你的份上,放我走吧。这么多年了我一个字没对外吐露过,现在也不会,你相信我。”
剑七似乎有些动摇,眼神放在她身后的费燕浠身上。
秋扇仙子立刻会意,忙将哆哆嗦嗦的费燕浠从身后拽出来,嫌她哭闹太吵,劈手用剑柄砸在她头上,“你不是一直喜欢雏吗?这丫头还未及笄,留给你吧。”
剑七却冷笑了声,不屑道:“若没瞧见里头那丫头,这个倒也勉强可用。现在老夫年纪大了,挑嘴地狠。”
“那怎么办?”秋扇仙子急得团团转。
“杀了吧,留不得。”
剑七的提点对费燕浠而言无异于催命符,费燕浠吓得噗通一声跪下了,抱住秋扇仙子的裙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师父师父,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听您的,我比大师姐她们更听话……师父。”
秋扇仙子突然变得可亲,弯腰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你知道吗?为什么孟燕绥弄丢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也没杀了她吗?”
费燕浠哭着摇头。
“因为她就是最初我想成为的样子,人哪里能下的去手杀了曾经的自己呢?”秋扇仙子笑得古怪,脸容扭曲,“而你们,都是曾经欺负过我的,那些师姐妹的样子,至今我一想起,仍会恨不得将她们挖出来鞭尸泄愤。”
她站得笔直,斜眼看她,“不瞒你说,我这个门主的位置,就是弑师夺来的。剑七虽怂恿了我,但也帮助了我,现在他要你死,别怪师父无情。九泉之下,找阎王告状别报错了人名啊。”
秋扇仙子猛地一剑刺穿她的心肺,费燕浠满脸是泪,缓缓倒在血泊中没有闭眼。
剑七吹了声口哨,“还算有些长进。”
“你抓这两个女人回来,不怕高家倾尽全力追杀你吗?”
剑七眼神如鹰犬,阴鸷冷酷,“原准备在府里玩一下就弄死化骨的,都怪孙会 ,竟趁我不备暗算我不说,还将她二人虏走。”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叫你买的药呢?还不快按这个方子给我熬一副?”
秋扇仙子接过他抛出来的纸,上面只罗列了十几味药材,而自己却几乎抢了一家药铺,零零总总得有个三十几种。她顿时明白了,剑七不想被人从要买的药材中知道自己哪里出问题了,这才叫她全部买回来后,再行挑拣。
可无论如何防备,这病是实打实的,药方也是按需配药,秋扇仙子撇嘴,这个老不死的,原来是被孙会一掌击中大穴,伤了经脉。不仅如此,腿上还有伤,甚至连移动都需强忍着疼痛。
正想着,剑七突然厉声冲她呼喝道:“别想歪点子,把药都拿来,当着我的面熬。”
“去,捡些柴来生火。不许捡附近的,跑远些,多跑几个地方。”他冷冷道:“别想着跑,你黄口之龄就在我面前脱光了衣服初尝人事,你身上哪里有颗痣我都知道,半个时辰不回来,我就将此事昭告天下。”
秋扇仙子被他吓了一跳,这么多年当门主都是呼来喝去他人,甚至衣来伸手惯了,带着费燕浠也是伺候自己居多,现在叫她来干杂活,她哪里愿意。但听见他说那些从前龌龊的事来要挟自己,立刻恶从胆边生,笑吟吟扭过去妩媚笑道:“那么凶干什么?早说要干这些活,我就不着急杀这丫头了。”
她看了眼药方,娇嗔道:“你这方子千金难求,要的东西也是稀罕物,我找来的还差一味,耽误了你的伤可怎么办?”
剑七也发现这件事,但一线天罕与外通,好些东西没有也是常理之中。但缺了这味药,究竟药效如何剑七自己也犯嘀咕。
若真的作用有限,那自己虏这女子来又有何意义?看得到吃不到,起不更痛苦?
可,再放秋扇出去,万一一去不返怎么办?
见他犹豫,秋扇仙子便知,他这采阴补阳的功法需得有些个药物辅助,否则自己也吃不消。看来他还未得手,还有机可乘。
“我现在江湖好歹也有些身份地位,怎敢博一把?”秋扇仙子煽风点火道:“我再去一趟,至多月中便可归来。如此良辰好景,岂不正好宠幸佳人。”
此言也甚是有理。
秋扇仙子见他动摇,忙不迭依偎进他怀里,吴侬软语道:“只是我功力低微,一直这么跑来跑去委实吃不消,怕耽误了你的好事。这样,你也渡我一次,还不好?”
剑七眯眼笑起来,这么多年,头一次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他一时间有些飘飘然,摇头晃脑悠悠道:“虽然你已不合我口味,但念在过往情分上,就送你两成功力吧。”
他将长剑掷地,用那只满是老茧的大手伸进秋扇仙子胸前捏了一把。
秋扇仙子娇嗔一声你坏,略略拧身坐在他腿上,两手上去解他衣衫。
冯逆之无奈地扭头抿紧嘴,她不喜欢看野战这种重口味的戏码。救命啊,干脆下去杀了算了。正心里挣扎时,稍远些也藏着几个人在一同观看这出离奇的戏码。
长空对着海阔挤眉弄眼,两颗脑袋不顾中间还站着赫璟强行碰撞,“本以为咱俩已经是猥琐的极限,没成想,居然还有一个。不愧是北朝,民风开化,遍地行礼。”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海阔啐了他一口,没好气道:“不如杀过去算了,这次我再砍他另一只手,如此方得圆满。”
“嘘。”
冯逆之耳聪目锐,猛地回头扫视。她隐约听见了人声,却不见人影。但她的第六感向来很准,绝对不是自己想多了。
她不动声色地握紧刀,能藏匿地这样好,功夫不会差到哪里去。
“璟公子,麻烦你与长空给我掠阵,时间宝贵,我尽量速战速决。”海阔说着正要动手,剑七突然惨叫一声,“好歹毒的女人。”
秋扇仙子挨了他一掌,衣衫散开跌在地上,她捂住胸口吐出血来。反观那剑七,胸前赫然是把易于藏匿的短匕首,已满满地插进心窝里了,足见得秋扇仙子是有多恨他。
都已架起刀的海阔顿时泄了气,那女子袒胸露乳伏在地上委实不雅,自己这么过去于礼数不合。几个男人同时移开视线,喔,这里的树棵棵参天,鸟儿的窝到处都是,野生的摘一朵回去煲汤倒是不错。
眼见着日暮将临,冯逆之与高闻邸之约在即,她急切地紧,于是就顾不了那许多,轻轻一跃而下,折扇格挡接下剑七带着滔天怒意刺向秋扇仙子的最后一剑。
许是万万没有料到这里竟还藏着别人,他临死都瞪大了眼,满眼的不可思议。
相较而言,秋扇仙子显得格外平静。“燕绥脾气虽倔,但看上的人还不错。”
冯逆之翻手压在她的手腕上,眉尖一挑。
秋扇仙子笑起来,轻轻去挽自己的发髻。“没得救,剑七那个老不死的可坏了,他一直防着我,就算我不出手,待他调理好身子,我一样要死。”
冯逆之没接话,只是俯身将衣物盖在她身上。
秋扇仙子正在穿戴,五窍开始流血。瞧着形容可怖,令人不忍直视。
冯逆之一露面,赫璟微微展眉。是他?
长天率先奔来,但不幸的是,他甫一落地就被冯逆之一把掐住喉咙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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