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韩聿,我表嫂怀孕了,文姐姐她怀孕了!”武贞锦欣喜的冲向韩聿,韩聿抬手替她拭去额间汗水,她则抓着韩聿的另一只袖子晃来晃去,难得忘却闺秀分寸,肆意高声庆贺,“我要当小姨了,我要当姨母了!”

韩聿将她揽进怀中,对她的欣喜感同身受:“恭喜你,又多了一个亲人。”

武贞锦回抱住他的腰肢,在他耳边轻声说:“以后,他也会是你的家人,我们都是。”

韩聿并未出声,却将她抱的更紧。

自从知道文绣白有了身孕,武贞锦便喜欢日日欢喜,一改往日颓唐形象,整日拖着韩聿去街上逛,寻摸些珍奇玩意儿,攒到一处,准备一同送到蜀地去。不擅女红的她,甚至亲自买了各式布料,和赤玖学着缝百家被,只为讨个好意头。

韩聿每每陪着武贞锦上街,懋宁都要跟着凑热闹,韩聿怨她扰了他们二人读独处的好时光,懋宁却不服气:“我好歹会女红,能帮武姐姐缝百家被,皇兄你除了出钱,根本无甚用处。哼!”

韩聿说不过她,只得吃下哑巴亏,夜里待懋宁回宫后,悄悄潜到武贞锦房内,偷出两块缝好的布料,参考被子的针脚,学着缝。

因为韩聿总是鬼鬼祟祟的闭门不出,肃潇和启荀颇为好奇,半夜偷偷推开窗户探寻自家主子究竟有何猫腻。待看清主子居然在缝被子,顿时互相对视一眼,只当自家主子中了邪。

“疯了吧?主子缝被子干嘛?”

还是武贞锦心细,发现丢了几块布料,将韩聿堵个正着:“你干嘛学这个?”

韩聿先是有些羞赧,随后破罐子破摔:“你不是说,百家被能纳百家之福。多个人祝福,总没坏处。”

武贞锦握着布头的手一紧,随后便亲昵的坐在韩聿身侧,指着他歪七扭八的针脚:“傻瓜,怎么能比我还笨。你找榜样,怎么也不找个好的,我的针脚这么稀疏凌乱,你能学会才怪。”

最后由赤玖、武贞锦、韩聿和懋宁缝制的百家被如愿连同其他新鲜玩意儿一同送去蜀地,文绣白收到后十分感动,亲自给他们每人缝了一个麂皮手套。

赤玖拿着麂皮手套感动的直哭:“少夫人真好,连我这个做奴婢的都有,奴婢何德何能受此恩惠。”

武贞锦摸摸赤玖的头,安慰道:“不许妄自菲薄,这百家被你出力最多,你居首功。”

韩聿第一次收到来自家人的礼物,举着麂皮手套有些茫然无措,武贞锦看出他的紧张,故意调侃:“你可知这手套珍贵在何处?”

韩聿身居高位,自然遍览世间珍宝,这麂皮虽不易得,倒也没到珍贵的地步,陈家和文家皆是富贵人家,应该也不会觉得多么稀奇。听武贞锦这么问,韩聿当真好奇:“怎么个珍贵法?”

武贞锦从韩聿手中拿过麂皮手套,亲自替他试戴:“因为文姐姐和我表兄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时,她每年都会借我之手给我表兄送上一副,你要是将它当作定情信物,也未尝不可。这么看,珍贵吗?”

韩聿动了动手指,放在眼前欣赏一番:“嗯,这么看,倒是十分珍贵。不过要是像你赠与我的荷包一样出自你手,我会觉得更加珍贵。”

圣驾回銮那日,百姓沿街静候,只为能亲眼瞧一瞧圣上的车驾。以往圣驾回銮,圣上都会掀开轿帘,让百姓得窥天颜,以彰显天家恩威并重、与民为亲。

韩聿一大早便身着厚重的朝服站在百官队列正前方,顶着烈日守在宫门前,静候圣上的銮驾。

众人热汗直冒,却无人敢乱动,圣上最看重臣子对君主的忠心。以往曾有臣子在等候时中暑昏倒,被太监们抬到阴凉处休息,圣上却将他藐视天子之罪下狱,流放千里。那位老大人已经一把年纪,终是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有此前车之鉴,众大臣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一个个严阵以待,唯恐触犯天子禁忌,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武贞锦则在离皇宫最近的酒楼包了一间上房,俯瞰净肃的街道。虽然她身为未来的皇子妃,自会有机会被圣上召见,可是她就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一看这蛇蝎心肠的皇帝,是如何故作和善的安抚他的子民,装出一副爱民如子的模样。

圣上銮驾行进至宫门前的柏安街时,百姓无不欢腾、欣喜,鳞次栉比的跪伏在地,口中高呼“万岁、长安”,一派四海波静、深孚众望之景。

皇帝车驾上的车帘果真如以往一般掀开,一只皱纹丛生却白皙的手自车驾之中伸了出来,不时朝着周边的百姓挥动。车驾中的皇帝每一次挥动手掌,下首的百姓便欢呼的越响。

车驾上的皇帝享受着百姓山呼海啸般的敬畏与追捧,越发志得意满,撩开左边的车帘挥一挥手,复又撩开右边的车帘向外挥一挥手。前方引路的将军见陛下享受这番场景,识趣的降低骏马行进的速度,短短一里的路程,整个仪仗走了许久。

正在皇帝的虚荣心达到顶峰之时,一支长箭自远处飞来,直直射中了皇帝的肩胛骨,大太监反应最快,高呼“护驾”,霎时间龙辇旁的卫队拔刀警戒,无数护卫牢牢守住几辆车辇,外层的护卫朝着长箭飞来的方向追去。

百姓们察觉大事不妙,尖叫着四处逃窜,反倒撞倒了几辆街边的小摊,引得摊主竭力的呼喊,让惊慌的百姓不要再踩掉在地上的商品。

武贞锦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对面屋顶上的黑衣人既不继续攻击,也不急着逃跑,似是铁了心静候近卫抓他。果不其然,天子近将他团团围住,他装模作样的僵持片刻,便缴械投降了。

这刺客完全可以趁乱逃脱,却偏偏选择自投罗网,实在诡异极了。

韩聿身为皇子,此刻定是要主持大局,他纵身上马疾驰到圣驾前,护送着回銮队伍进入皇城,皇城的朱红色大门缓缓合上,此次险情便彻底隔绝了市井百姓的视线。

赤玖紧紧挽着小姐的手臂,准备时刻上前以身相护,眼见茶楼众人皆陆续撤退,皇子府的护卫也都相继拔剑护在小姐身前,她生怕此处还有些漏网之鱼,误伤小姐,小心劝慰:“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此处不安全。”

武贞锦沉思片刻,朝身前的护卫问道:“肃潇和启荀何在?”

护卫忙拱手回禀:“启先生今日在府中,肃潇首领今日陪殿下入宫了。”

“回府。”

武贞锦也拿不准此事蹊跷在何处,她初来京都,各方势力尚未了解全面。可是她知道,这刺客有诈,虽不知是哪方势力,韩聿此刻被迫主持大局,便会有被构陷与伤害的可能。

启荀忙碌一天,刚端起茶杯,就被武贞锦推门而入的动静吓了一跳。

武贞锦小跑而来,气喘吁吁,平静半晌才艰难说出话来:“圣上遇刺,你可知晓?”

武贞锦话音刚落,绿领卫送信之人紧随其后,启荀侧耳听着下面人禀报,即刻起身,准备进宫协助二殿下。

可武贞锦拦住了他:“我今日正巧看见刺客在屋顶行刺,他行为颇为诡异,不合逻辑。明明有机会继续行刺,也有机会逃跑,却偏偏站在原地等侍卫捉拿。只怕行刺是假,妄图栽赃于人是真,若有机会接触犯人,最好私下审一审。”

启荀原想进宫去寻二殿下,如今听到武贞锦传来的消息,顿时绷紧神经、严阵以待:“我去牢狱探探底,姑娘这两日先莫要出门,安全为上。”

武贞锦自是不会故意给韩聿他们添乱:“我心中有数,你们万事小心。”

圣上当街遇刺,自是闹得沸沸扬扬,市井之中各种谣言四起。一连五日辍朝,圣上鼎城龙去的猜测更是甚嚣尘上。

韩聿更是一直被留在宫中侍疾,连消息也没能传回一句。

时间越久,武贞锦心中越是不安,懋宁已经数日不曾出宫,说明此刻宫中正在戒严,连公主也无法自由出入。据她猜测,老皇帝的伤口应该无碍,那日她透过车帘简单看过,他的伤处并不凶险,应该不会危及性命。

既然老皇帝已转危为安,为何还要如此严苛的警戒宫闱,难道他怀疑宫中有此事的主谋?

启荀风尘仆仆回府时,武贞锦看见他袖口有血,启荀下意识将滴血的袖口藏在身后:“娘娘有何吩咐?”

武贞锦命赤玖前去取药箱,借此机会支开她:“情况很不妙吗?”

启荀原想隐瞒,却终是说了实话:“那刺客一口咬定是受殿下指示,殿下如今被圣上卸了兵权与职务,暂扣在宫中。我们几次试图入宫与殿下见上一面,全都失败了。娘娘那日猜测不假,他们确实蓄意栽赃。”

武贞锦用剪刀剪开了启荀被刀砍破的衣衫,为他上药、包扎:“别再轻举妄动,我知你们皆是他的心腹,为救他出宫可以赔上性命。可纵使成功了,他也会成为妄图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天下之大,只怕也再无他立足之地。”

启荀向来理智,可是如今数日不得主子消息,他生怕主子已经被戕害,只得冲动一次,谋一线生机:“可是,殿下在宫中一日,便有一日的危险。”

武贞锦接过赤玖递来的湿帕子,仔细擦干净手中的血迹:“我知道。如此卑劣的栽赃手段,既下作又难以令人信服,可却会让陛下心存疑虑。现如今陛下还未继续行动,想必也知道证据不足,若强行给皇子定罪,也难以服众。他此刻封锁宫廷,隔绝一切消息,就是为了让幕后主使和咱们自乱阵脚。若是你们此刻闯宫,就是在给他递刀。所以纵使再心急,也要稳住心神,以不变应万变。”

启荀终是知晓为何主子曾吩咐他,若有朝一日他不幸殒命,便将绿领卫上下交给武姑娘,她聪颖非常,自会想办法保下众兄弟。

“属下会约束上下,绝不会让他们随意行动。”说罢,他自怀中掏出一枚绿玉,跪地叩拜,“殿下有令,若有朝一日殿下身处险境,绿领卫上下听凭娘娘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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