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来到地字门，只见这里地方不大，但布置得古朴淡雅。

这里的弟子都是女子，掌事的侍女绮兰上前迎她到处走走，殷勤地介绍道：“苦门主，你小心台阶，这边是正堂，各堂和我们打交道，都是在这儿。这边是书阁，摆放着历代门主的画像。”

“书阁？”苦儿顺势看过去，道：“我想去那儿看看。”

来到书阁中，墙壁上挂满了画像。地字门是明教第九代教主余五婆所设立的，由女子教众组成。从那时开始，陆续有二十三位女侠担任过地字门门主。

苦儿一幅一幅地看去，只见这些女侠个个英姿飒爽，器宇轩昂，一点都不输男子。

当她看到第二十二任门主时，只见画中女子穿着华丽的戎装，肩上的披风飘逸于风中，风姿婉约，目光如烈焰般炽热。

那正是她的师父，程贞！

“师父！”苦儿鼻子一酸，泪水登时夺眶而出，对贞娘的思念之情，奔涌澎湃。

绮兰见她如此，也不禁落泪。

自与贞娘分别，苦儿常自挂念，此刻再见她的画像，又不禁睹物思人。于是问起了贞娘在明教的往事。

说起贞娘，绮兰眼中满是敬重之色，她说：“程门主是女中豪杰，因为有她，我们这些女弟子在明教才有了尊严。”

“哦？此话怎讲？”苦儿好奇道。

绮兰道：“衣教主在位的时候，曹粲、梁俊钊那伙人，很看不起女子教众。他们认为，女子柔弱，武功不及男子高强，难成大事。就算有什么功绩，在当时也得不到尊重和认可。哈剌火州有一个坛主，年轻守寡，在西北一带征战多年，屡建殊功，却处处遭到教中男性同僚和上司掣肘，是程门主为她愤而上书衣教主，怒斥教中弟子以六尺躯大丈夫，忌一巾帼妇人。衣教主得知后，就将那些给她下绊子的人免职了。还有，殷鹰王的母亲为明教戎马一生，不幸阵亡，衣教主十分悲痛，下令给予本教最高规格的葬礼，不想却遭曹粲等人反对，认为区区妇人不配享用这等待遇。程门主就马上反驳，说这样领兵征战，保卫明教基业的女子，功绩不输男人，若连这样的仪制都不能使用，那么其他人也不配使用。此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后来阳教主继位后，女子教众的地位就提升了许多。”

苦儿听罢，只觉得胸腔里有一道澎湃的气流在激荡着，直直地看着贞娘的画像，久久不能平复。

她又往下一幅画像看去，只见画着一个女子，站在城楼上，远眺战场，目光如电。翩然的身姿宛若凤凰，展翅欲飞。

“这位是？”苦儿来了明教这么久，却从未见过此人。

绮兰道：“她是李飞雁李门主，原本也是一个女英雄，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她爱上了一个坏人。”

“那是谁？”

绮兰小声地说：“反贼曹粲啊！原本，她和杨左使、范右使他们一样，很受教主器重的。谁知，她却喜欢了那个反贼，还和他一起背叛了明教。为了曹粲，她与教中所有的兄弟反目，残杀明教的弟子，还倾尽家财帮曹粲招兵买马。有一回，她在橦华道伏击范右使，结果被范右使杀死了……”

“啊！”苦儿也听说过此人，问道：“如今弥勒宗的宗主曹婷，就是她和曹粲私生女，是不是？”

“是啊。”绮兰略带鄙夷地说：“那曹粲原本是有妻子的，但李飞雁仍然偷偷和他来往，还在曹粲面前造谣，说他妻子与一个画师有奸情。曹粲听了后，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妻子毒打，还将她扔入了大锅之中煮死了。”

苦儿不敢相信：“什么？真有这样的事情吗？”

绮兰道：“我听别人是这么说的。”

苦儿眉头一皱：“没有根据的事情，还是不要乱讲的好。”

绮兰自知失言，连忙跪在地上，颤声道：“是奴婢多嘴，请门主恕罪！”

苦儿扶了她起来，道：“别怕，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又问：“虽说在名义上，地字门统管明教所有女子教众，但这些女子教众，分布在各堂和各地分坛中，实际上是归堂主和坛主管理。若在战时，女弟子就负责挖掘壕渠，设置险境，拆房取木，坚壁清野。不打仗的时候，主要便是收割小麦水稻，或者做一些侍女的工作，是不是？”

绮兰道：“正是这样。在本教中，只有经过考选和训练的弟子，才能成为正式的圣兵，真刀真枪地上战场打仗。可惜一直以来，只有少部分女弟子有机会参与圣兵的选拔……”

苦儿摇了摇头，说道：“女子不比男儿差，经过适当的训练，也是可以上战场的。我以前也是什么武功都不懂，但在遥袅堂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后，现在就算上战场也不害怕！”

这话说到绮兰的心里去了，绮兰忙道：“其实我们一直都盼着学武功！”

苦儿问道：“那你们想参与战斗吗？”

“当然想！”绮兰心驰神往地说：“我们也想建功立业，以后推翻鞑子朝廷，当个女官，享受一下男人的荣华富贵呢。”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涌进了一堆女弟子，七嘴八舌地说道：“给苦门主请安！”

声音虽然不齐，但十分响亮，突然这样，苦儿吓了一跳，正了正身子，说道：“各位请起，不必如此客气。我新近到任，望各位继续各司其职，为教主分忧。”

她埋头想了想，这些女弟子既想建功立业，我作为门主，何不尽己所能，帮帮她们？当下吩咐绮兰去把所有女子教众的名籍拿来。

她翻了翻名籍，发现原来在明教中，大部分女弟子都是摩尼教的信徒，有一部分是明教士兵的家属，还有些是在江湖争斗中被俘的帮派女子。就总坛而言，女弟子大多来自西域边远山区的民女，吃苦耐劳，粗悍骁勇，绝不比男儿差。但她们很少参加战斗，基本就是做一些后勤工作，或被分配到各堂中担任侍女，体格较好的则有机会得到堂主传授武功，但成为正式士兵、真正上战场的人寥寥可数。

苦儿想了想，对绮兰道：“这样吧，你去帮我做个统计，看看总坛里，有多少女弟子想学武功、当圣兵。”

书阁里的女弟子们听她这么一说，互相看了看，内心雀跃不已，都想着建功立业的机会要来了。

经过连日的调查和统计，光明顶上有一半女弟子是想当兵学武的，于是，苦儿就回去与范遥商量，想组织一次女子军训。

范遥听罢，哈哈一笑，道：“女子军训？真新鲜。行吧，你既有这个想法，就将她们召集起来，找个人来教武功。”

苦儿见连范遥也支持她这么做，就高高兴兴地去组织操练了。

她自觉武功一般，便去请黛绮丝来教，黛绮丝也十分乐意。但教了十来天，黛绮丝就不肯再教了，苦儿问其原因，黛绮丝让她自己到现场看。

原来，那些女弟子一开始满腔热情，但学了几天，发现练武辛苦，慢慢就躲懒了。尽管黛绮丝三令五申，但女弟子们却不听从她的命令，嘻嘻哈哈的，一点都不认真。有的女弟子经常迟到早退，后面索性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