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迷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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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的身体已经痊愈,便和晓芙离开春潇镇,返回光明顶。

那天晚上,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隐隐有一股暧昧的情感,在两人心中荡漾。

他们一路上按辔徐行,两情缱绻,满目风光骀荡,尽是醉人之意。

这日来到金玉琉璃山,看到一片牡丹花林。

但见此地绿树环绕,粉嫩的花瓣飘落,幽静的溪流潺潺,再加上白雾弥漫,缭绕着梦幻般的气息,仿佛让人身处仙境。

杨逍不禁觉得出奇:“我曾和范兄弟攀登此山数次,竟从未见过这片牡丹花林。”

话音刚落,漫天的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

忽然一阵大风,吹得树枝乱摆,花瓣四舞。电光一闪,一声惊雷,竟无缘无故下起雨来。

杨逍连忙牵着晓芙,去找凉亭避雨。但这场雨只下了一阵,天又亮起来,一条彩虹挂在天空。

晓芙讪笑:“这天气真奇怪,突然下雨,突然又停了。”

话音刚落,只听前方花林深处传出一阵阵微弱的哭喊声。

二人左瞧瞧,右看看,可不知是谁在啼哭。

找了又找,见到一个小姑娘,正一边流泪,一边喊着:“娘……娘……”

晓芙愕然,走上前去,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了?”

那小姑娘一张稚嫩的小脸蛋充满了惊慌与迷茫,啜泣道:“我迷路了……”

晓芙安抚着她,道:“你不要害怕,你住在什么地方?姐姐送你回家好吗?”

那小姑娘喜出望外,用双手抹了抹留在脸颊上的泪花,点头道:“嗯,嗯。”

杨逍向来警惕,将晓芙拽了回来,小声道:“这深山野林的,怎么会出现孩子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晓芙乜了他一眼:“你才奇怪,人家小姑娘还怕你是怪哥哥呢。”

“可是……”杨逍见此地方圆百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总觉得有些不寻常,低声道:“有的山贼土匪,惯用儿童作饵,装得楚楚可怜,利用路人的同情心,将之引入陷阱,围而杀之,劫取财物。”

晓芙闻言一怔,江湖险恶,还真有这个可能。但转念一想,如果这个女孩真的迷路了,而他们却置之不理,她年纪这么小,在这荒郊野外,岂不是很危险?于是说:“等我问清楚。”

她转身去问那小姑娘:“小妹妹,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吗?你的父母呢?”

那个小姑娘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晓芙。原来,她从小就没有爹,和母亲相依为命。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很想见爹爹一面。

她听母亲提过,爹住的地方,就在彩虹的另一边。适逢早上一场雷雨过后,她看到天空中挂着一条彩虹,于是便偷出家门,顺着彩虹跑去,欲寻找父亲,哪知跑入了一处白烟弥漫的花林之中,就这样迷了路。

杨逍面露怀疑,问道:“你是何方人士,家住何处?”

那小姑娘答道:“我是甘州人士,家住甘州城碧叶镇雷泽村。”

晓芙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什么?在甘州?”

杨逍不由冷笑:“满嘴谎言!甘州与此地相隔万里,你一个小娃娃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小姑娘急道:“是真的,我没骗你们!我和我娘就是住在甘州。”

杨逍对晓芙道:“别理这个小骗子了。”

但晓芙看她的神态却不像说谎,思忖道:“元朝地域辽阔,有地方地名相同,也不是不可能。我们带她到前面的镇子上,找当地的居民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么?”

杨逍知她心善,也不好拂逆她意思。又想这小姑娘孤身一人,纵有阴谋诡计,他杨左使难不成还会怕了区区一个孩童?冷睨了那小姑娘一眼,道:“来吧,跟咱们走。”过去牵了小姑娘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他们穿出牡丹花林,逐渐听见人声。抬眼一望,远处有个热闹的镇子。来到镇上,一路问了几个镇民,都说没有听过甘州这个地方,就连同音的地名也没有。

那小姑娘听见找不到家,又自呜呜哭了起来,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十分可怜。晓芙很是心疼,不停安慰着她。

杨逍见前方人山人海,夹杂着锣鼓声、欢笑声、叫卖声,知道定是在举办庙会之类的庆典。灵机一动,说道:“孩子,你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这当寿星公的怎么能哭呢?不如,哥哥和姐姐带你去庙会,给你买生日礼物,好不好?”

晓芙吃了一惊:“杨逍,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有爱心?”

杨逍微笑道:“我喜欢过……陪人过生日。”顿了顿,又道:“顺便看看衙门在哪里嘛。”

晓芙心想也是,这小儿迷路,还是由衙门处理比较好。而且,这孩子既说今天是她的生辰,父母又不在身边,反正她和杨逍左右无事,就陪一陪她吧。

二人到了文庙,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小姑娘奔上前去,往里一看,真让她目不暇接。她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的许多东西都是她没见过的。顿时记不得伤心了,兴奋起来,拉着杨逍和晓芙,往一个个摊位跑去。

晓芙给她买了红通通的冰糖葫芦,五颜六色的果子,还有晶莹剔透的糖人,那小姑娘吃的津津有味。杨逍带她去看了精彩的耍狮子,还有高跷、旱船等各类杂耍。又给她买了各种各样的面人,还有不少小玩具。那小姑娘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多的礼物,高兴得手舞足蹈。

到了晚上,镇上到处挂着灯笼,十分喜庆。几个人在舞一条大龙,栩栩如生,震撼无比。众人都围在大龙旁边,小姑娘怎么也挤不进去。杨逍见她有点失落,就把她抱了起来,扛到肩上。她看到了大龙,高声喝彩,好不欢乐。

看完了舞龙,三人走在一条小道上,见到一棵银杏树上,挂满了祝福条。

小姑娘好奇问道:“哥哥,姐姐,那是什么?”

晓芙道:“那是许愿树。只要把愿望写下来,然后挂在树上,就可以实现了。”

小姑娘听罢,歪着脑袋想了想,跑去捡了一张空白的祝福条,在上面写着:希望爹娘早日和好如初,我们能够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她将祝福条抛到树上,闭上眼睛,虔诚地合十祈祷。

二人见这小姑娘许愿的时候眼泛泪光,都不约而同地感到心口一阵抽痛。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是一种超越时间和空间的触痛。

晓芙叹道:“不知这孩子的父母为何要分开?”

杨逍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道:“这男女一旦成了亲,感情就会像一杯渐渐冷却的茶,曾经的温热慢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柔情蜜意、于飞之乐,会被日常琐碎消磨殆尽,最后只剩争吵怨恨,淡漠疏离。不过,最可怜的是孩子,在破碎的家里逆来顺受,独自伤心……你看这娃,要不是碰上咱们,连生日都要孤零零地过了。”说罢沉默了一下,似乎有点感怀身世:“以后我要是有孩子了,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

晓芙颔首道:“我要是有小孩了,也一定会好好爱护她。”

杨逍自然而然地伸手过去搂着她的腰,坏坏一笑:“我的孩子和你的孩子,会不会是同一个孩子呀?”

晓芙一愣,待反应过来时,才知又被他占了便宜,脸上一红,轻斥道:“谁要跟你一个孩子!”

待那小姑娘许完愿以后,他们又带着她去捞金鱼。

那金鱼摊的老板说,五十文捞一次,捞上一条,就能换一个布娃娃。小姑娘和晓芙试了几遍,怎么也捞不着,还是得靠杨逍出手,一连捞了好多条。最后连老板都心疼道:“哎呦,我的鱼儿都被你们一家三口给捞完啦。”

杨逍哈哈一笑,塞给他一锭银子,道:“好啦,不捞你的了。给我一个布娃娃就好。”

老板原以为要亏本了,听他这么说才喜笑颜开,将布娃娃给他。

杨逍把布娃娃送给了小姑娘,小姑娘乐不可支。

这一天下来,他们真的就像一家三口,融融乐乐,玩的特别开心。

夜色渐浓,他们又去看皮影戏。小姑娘玩了一天,看皮影戏的时候就睡着了。晓芙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到一条小河边坐下,杨逍脱下衣袍,盖在小姑娘身上。

二人看着她可爱的小脸蛋上露出一丝丝欢欣的微笑,伏在晓芙怀里,抓着杨逍的手,嘴角喃喃呓语,不断叫道:“娘……爹……”仿佛是躺在慈爱的母亲怀里,又有父亲在一旁守护着,睡得特别安心。

不觉已到深夜。晓芙也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抱着孩子,靠在杨逍身上睡了。

月色朦胧,如诗如画,这个夜晚温馨得让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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