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脚步声沉重,水滴声滴滴入耳。
邬凡执眉眼一抬,神色收敛,当即便使出魔气将这俩命魂丢到座椅后。除此之外,落下的,还有一道别的术法。
邬凡执依旧慵懒地坐在高座之上,目光落在大殿的门。
期待这一次来的鬼又会是谁。
屋外雨声残响,白衣鬼手中撑着一把红伞,伞内透露着一股白。
抬头望天,这才知晓。
原这伞本是白的,只是被这血红的雨水给浸扰,染成了红。
走到大殿门前后,白衣鬼方才停止脚下步伐,随之伸手便使出一道术法,砰的一声将门给震开。
邬凡执坐在高处,只见一白衣鬼手里撑着红伞迈过门槛,走进大殿。
一股强风卷席着浓烈的血腥味朝着邬凡执迎面扑去,邬凡执当即长袖一挥,将飞溅的血液驱散,将门关上。
就在这时,白衣鬼抬眸望向邬凡执,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霎那间,俩鬼四目相视。
白衣鬼张嘴便道:“听闻殿下再次落下咒印封印邬凡执,特来幽山域祝贺。也不知殿下可否赏脸。”
这说话的语气不知为何,引得鬼心里不是很舒服,甚至还有些反感。
邬凡执眉眼微蹙,随意应了声:“不过小事一桩,有何好祝贺的。”
“小事一桩?殿下这几年还真是越来越狂妄了。”白衣鬼故作担心的摇了摇头,“冥主本是想派我们四人一同前往,若是出事,也好有个照应拉一把。却没想到殿下会突然前往枯山鬼域,将邬凡执再次封入棺材里。”
“殿下…没受什么伤吧?”
邬凡执:“未受伤。”
若是他说的这般,倒真是亏了玉嗤的粗心大意,擅自主张行事。否则他也无法离开那枯山鬼域,也无法逃脱那满身的诅咒恶痕。
白衣鬼嗯了一声,带着警告道:“没受伤便好。只不过我还是得奉劝你一句。下回,不可再独自一人行动。否则他逃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邬凡执只觉得此话甚是好笑,更是无所谓,学着印象中玉嗤的语气,虚张声势的与他道:“逃出来又能如何呢?难不成以你我几人之力,还抓不住他一个宵小吗?”
白衣鬼语气极为繁重:“抓不住。”
‘玉嗤’语气也有些烦了,逐渐没了耐心:“这也没逃出来,担心这么多作甚。”
“就是因为没逃出来,你不把事当事,所以才要和你说他逃出来后的严重性。殿下若是一直这般任性下去,害的最深的,也只会是你自己,而不是我们其中的任何一只鬼。”
他说的再多也无用,毕竟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鬼根本就不是玉嗤,而是邬凡执。
他说再多的话,也只会是浪费口舌。
只可惜,他不知。
‘玉嗤’极为敷衍地回应:“下回,我不会再擅自行动了。”
下一回……
邬凡执确实是不会一个鬼前往枯山鬼域。既然他们都如此说了,三百年后,那便与他们一同前往枯山鬼域,封印那不该被封印的鬼吧。
邬凡执心里想的极好。
白衣鬼听玉嗤这般言语,其实并不怎么想搭理他,奈何冥主嘱咐过的话不可不传,便也只能忙里抽空前来幽山域这破地方一趟。
“既然听进去了,那便记在心里。你如何,我们并不是非要管,而是冥主要管。话既已带到,还请殿下好自为之,我就先告辞了。”
邬凡执嗯了一声:“溪渊殿下一路慢走。”
可在白衣鬼要转头离开的瞬间,俩鬼的身后突然传来了阵阵穿破云霄的锐利尖叫声。
俩鬼默契的转过身望去。
看向声音的来源,邬凡执眯了眯眼,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果然会出现这一幕,也幸好他在这俩命魂的身上设下了一道术法。
以防万一。
溪渊握着伞的手紧了几分,眼眸狠厉,字字铿锵有力:“什么声音!”
邬凡执言语平淡:“方才银雁抓来的命魂。”说到此处,邬凡执轻笑出声,“想夺我命的。”
听了邬凡执的解释,溪渊的警惕也逐渐放下,点了点头:“这些命魂不好安抚,殿下小心些。若是他们伤到你,便将他们丢去鬼夜行吧。”
四殿中,最无情的一个殿下实属溪渊,实至名归。不管好与坏,只要惹他不痛快,那便一律丢去鬼夜行。没有情分可言。
话落完,溪渊便离开了幽山域,并没有要一直待在幽山域的意思。
溪渊一走,邬凡执的周边气场便冷了几度:“出来吧。”
俩命魂颤颤巍巍的走到一边后便不动了。
邬凡执见到眼前的景象,沉思片刻,双手环臂道:“想要魂飞魄散还是活着,你们自己选吧。”
此刻大殿内,尤为沉寂。
等了良久,也没等来这俩命魂的回话。
既然不予回答,那便下次好了。
邬凡执有的是时日可以等。
别说几年了,上百年都可以。
邬凡执推开门走出殿内后,站在外边的银雁立马便走上前问了一嘴:“殿下,那俩命魂……”
邬凡执步伐走的极快:“日后没我的准允,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扇门。”
银雁追赶着,语气急促:“殿下!”
可回应他的,也只有那几个字:“我自有分寸。”
银雁看了看邬凡执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紧闭封锁的大殿,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下,我又该如何向冥主交代。”
“殿下啊,你未免也太任性了。”
邬凡执这一走,自然是已经决定了要去的地方。
这一去,想必也不会想着回来了。
除非他设下的阵法受到波动牵扯,否则,他是不会回鬼界的。
路,只要他走过一次,便都能记住。
于是乎,邬凡执这一离开。就去了遇花山。
也不知是不是沈识川给了他那块玉石的作用,他站在这遇花山外处,不会遭受到烈阳的灼烧。
邬凡执看着手中的玉石,唇角不由得上扬半分,流露于面的,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只要是对邬凡执好的,邬凡执同样也会对他好。
至于这人到底是真好,还是假好。
邬凡执自会判断。
就比如现在,就挺好。
邬凡执将玉石收了起来,迈出步伐走进去,就像是来过了千百回一般,轻车熟路。
这一回见面,倒是少了一些拘束。
沈识川此时此刻,就在一颗桃花树下乘凉,坐在摇椅上品着茶,腿上还盖着粉嫩的毯子。
邬凡执略显欣喜的想要靠近,嘴上喊着:“上仙。”
沈识川端着茶的手一顿,闻声立即便侧过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你怎又来了?”
邬凡执自来熟的回道:“怎么,不欢迎?”
“自是欢迎。”沈识川语气淡定,做了请的手势:“既然来了,便请坐吧。”
邬凡执也不客气,朝着沈识川走去,就坐桌子另一头的座椅上,两人一同赏着眼前的风景,沈识川拿起茶壶,为邬凡执倒了杯茶,推了过去。
“这茶不错。”
邬凡执看着手旁茶桌上放着的茶,拿起来瞧了几眼,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嘴里说着:“这茶的色泽似乎跟上回的不一样。”
沈识川听后,嘴里憋笑,解释道:“茶的品种不同,色泽自然也不同。味道上也会有差异。”
“品品看。”
邬凡执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墨色的眼里在此刻尤为清澈,就像是刚入世事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他并非没有过往的记忆,而是过往的记忆里,他不曾接触过这些。
这些,只有那些富贵人家才买得起。
邬凡执拿起茶杯放到鼻翼前闻了闻,随后一饮而尽,细细品味着,苦香苦香的,与上回的好像并无差别。
上回喝了那茶后身子倒是没什么异常,可这回喝的茶,为何入肚后,头便传来一阵晕眩感。
邬凡执眯了眯眼,头疼的厉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难受,很难受。
头疼。
邬凡执想将茶杯放下,可眼前突然一黑,意识短时间失去,手随后重重落于桌面,砰的一声,茶杯在手中碎了。
闻声,邬凡执瞬间清醒,眼眸睁大低头看向桌面,手忙脚乱的将手往回收了收。
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掌心滴滴流落。
手掌上的伤口并没有给他带来疼痛,手上的这些伤痕不过都是假象罢了。毕竟都已经是鬼了,又怎么可能会受伤流血。
邬凡执愧疚道:“对不起。杯子……碎了。”
沈识川也是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见此情形,沈识川先是拿出一块锦帕递给邬凡执,温声道:“无碍,擦擦吧。”
邬凡执一手接过:“谢谢。”
通常若是醉茶的话,应该是要一连喝许多杯方才会出现这般状况,可为何他才喝了一杯便出现醉茶的现象?
沈识川心里想着,嘴上说道:“吃些糕点,或许能够缓解一些。”
邬凡执对沈识川倒是信任,听他这么说,邬凡执转瞬间便看向桌面盘子上一颗颗红润的蜜枣上,伸手拿了一颗,放在眼前瞧了起来:“这叫什么?”
沈识川颇有耐心的给他解惑:“蜜枣,甜的。”
“甜的……”邬凡执拿着蜜枣的手有些发抖,虽然极力在掩制,可还是被身旁的人一眼捕捉。
沈识川无奈的叹了口气,以为他是怕自己在这蜜枣上下毒,于是乎拿起一颗便直接吃了下去:“没毒。不会害你的。”
正巧桃花飘落,落在沈识川的身上。
邬凡执见状,使出一道术法为沈识川撑起了一道屏障,随之落下的桃花便被这层屏障给隔开。
沈识川瞧着周身透明的屏障,不明白邬凡执这是何意,不过也没有过多的去问,默默接受着。
反倒是邬凡执解释了句:“落到身上还要拍落,麻烦。”
沈识川淡淡地嗯了一声,伸出手透过屏障,接住凋零的花朵,手中盘旋着法力,将花瓣的外观做了改变,做成一个簪子。
沈识川手握紧,将手里的簪子递给一旁的人:“给。”见邬凡执神情中带有疑惑,便又道,“落花簪。”
邬凡执瞥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全身倚靠在座椅上:“不喜欢。”
“为何?”
邬凡执也说出了缘由:“凋零的花,我不喜欢。”
“凋零的花就如死了的人,都毫无生气。”
沈识川:“花与人之间,无法比。”
“自是。”邬凡执轻笑出声:“人心叵测,又怎比的了花的纯白无暇。”
邬凡执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有些怪怪的,可在沉思时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这种怪怪的感觉,不知为何。
既然不喜欢,沈识川便将这簪子收了起来,瞧着远处高山流水,云层绕梁,本就少的可怜的话题,在此刻被终止。
邬凡执倒还真是个厚脸皮,都已经在花山待了如此之久,都未有要起身离开的动向。
这鬼难不成还真把自己这当家了?
这可不太行,若是被天帝或其他神者仙者瞧见,怕是会招来不好的麻烦。
过了许久,沈识川方才道:“这是打算留在我这不打算走了?”
邬凡执厚着脸皮:“此处甚好,不走。”
“这里可是天界,你一个鬼留在这,迟早是会被发现的。”
邬凡执毫无畏惧,只想好好享受眼下的时光:“那就发现吧。”
沈识川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多说其他的。
“我这恰好也留有一间屋舍,原是尘庾的,只不过他已经许久未来了。若是不想走,便住那间吧。”
“好啊。”邬凡执也是一点都不客气,“接下来的时日,那便打扰上仙了。”
等待久了,无趣了。想必也就离开了。
仙魔鬼界一日,凡界一年。
一仙一鬼就这般坐了许久,沈识川将周身屏障打碎,拍拍袖子站起了身,目光不由得往下游一瞥,见邬凡执闭眼睡着,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鬼。
长的倒是不错。
只不过周身戾气太重,鬼气森森。给人一股不好接近的感觉。
沈识川本想不管回屋,可一想到这鬼万一是醉了茶昏迷的,怕就不是睡着那么简单了。
罢了罢了。
多看几眼又不会如何。
于是沈识川便抬起手,手掌凝聚着法力,为邬凡执灌输了些法力。
也不知这鬼是假晕还是真晕,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与自己不过是一面之缘,竟如此相信自己,不经令人猜疑。
淡粉色的灵力忽而乍现,被鬼气渐渐吞噬,融入其中。
见此情形,沈识川嘴里道:“看来是徒劳的。”
沈识川将放在座椅上的毯子拿起,披在邬凡执的身上。
再过一会儿天便要黑了,夜里阴凉,风寒刺骨的,容易着凉。
也不知鬼会不会怕冷。
他身上穿的倒是挺厚实。
应该挺怕冷吧。
往常这个时候,沈识川会先去花崖处走一遭,可现在却站在一边瞧着倚靠在座椅上的俊美男子。
草地上的花一阵骚动,摇摇摆摆的,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凉风拂过,吹的四周簌簌作响,桃花经不起风的折腾,纷纷从树枝头跳落。
沈识川身穿一袭粉衣,桃花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融入到衣袍花纹中,一点也不违和。
不过是眨眼间,邬凡执的身上便有了花的影子。
而有一朵花瓣落得倒是巧妙,直接落在了邬凡执的脸上。
这鬼还真是越看越觉得好看。
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沈识川伸手将落在邬凡执脸上的花收在手里,霎那间花朵化为无数个细小的光点,落于沈识川的手心,化为法力。
也不知是不是眼前有鬼的缘故,沈识川迟迟不想离开。
沉寂的心,突然间又醒了。
他们,总是能在无意间牵扯起沈识川的心。
[抱抱]是呀,怎么就那么好看呢[星星眼]
无缘无故的喜欢,没错就是这种喜欢!
所以我特地挑了花神这种来写。
[星星眼]温柔沉稳冷静的沈识川对上阴晴不定时好时坏断崖式情绪的邬凡执正好[加油]
神主宝宝,鬼宝宝。都是好宝宝。
会小虐,但以甜为主。
以前写的都是不甜不虐,平平淡淡。
这回,我要超越自我,写小甜文。
[撒花]小甜甜,我来啦[害羞]
[星星眼]约快十万会出现小虐[加油]
[哈哈大笑]小虐虐,我也来啦[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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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眼前鬼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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