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德家族并不是很介意私生子私生女。
这个家族会在意与劳彻斯特的名门家族交好，唯独与亨特家始终不算和睦，原因还是两家碰在一起，尴尬与麻烦就一齐找上门。以及这些事乱得实在太不像话，到了随便扔一个环节介绍介绍，就能让舆论热闹一阵子的地步。
而比起夏普、亨特、艾伦这类家族，阿拉德家族内部的氛围更加放松。
因此，即便在那场给了这个结婚都不先全面检查的家族当头一棒的DNA检测之后，哈蒂·阿拉德在家族和学校的生活都是幸福的。
“直到有一次在学校，阿拉德家族中的一个学生找到了新鲜的玩法。”
利里克的位置不断变换。
他走斜角三两步跳过屋顶，就地一滚，无自主意识的粘液触及衣角前一刻瞬间消失。
布拉德利听他说话说到一半人先不见了，就知道又有东西追上来，想都不想，手里十字剑一驻滑下斜坡，一剑挑起劈开空间。
登时一片砖石飞溅，选旅的物理破坏力太强，放在现实中一看就造价昂贵的雕纹被破坏殆尽，裂痕再深一点就能将斜坡斩为两半。
利里克在Inverted triangle时表现出的异能使用和反应速度已经相当令人惊讶，以至于后来布拉德利对他有职赋兵器这件事接受度良好。
直到现在，利里克的枪法和瞬移都精准得出乎意料，布拉德利终于意识到这位明面上的作家身世不同寻常——单纯为自保和兴趣爱好而训练适用于许多练过异能的人，但绝对无法解释利里克这样的精准度。
瞬移的偏差大到几公里都有可能，尤其是光线折射型的半实体瞬移，多移动几次能让人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
利里克却异常熟练。
他的职赋异能与半实体和光线有关，但不算和瞬移特别有缘，这样都还能不受环境干扰精准落地。
这里是他构建的，那些随哈蒂·阿拉德心理活动躁动狂乱、甚至划破后还会有血腥味的各种令人反胃的东西只要他开两枪就能被引开，后面甚至出现了头骨和腐臭味的血肉，一骨碌从那条黑暗幽深的走廊里倒出来，然后沿着墙壁向上攀爬。黑色和暗红的血丝在墙内钻动，又从里面冒出头，比章鱼的触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理活动投射到这里的“惧怕”“恨意”之类混杂得不讲逻辑。
布拉德利这边趁着利里克吸引火力，通过空间，直接返回走廊上方的屋顶处。
一米八的十字剑，不说普通的剑，这职赋兵器有用的剑鞘大部分时间照样派不上用场。他将剑鞘随手一扔，去哪了也不知道，劈开发现他的一堆放大版红细胞，翻身落地正对走廊。
几个红细胞噼里啪啦跟着砸下，炸成一摊番茄汁。
徘徊走廊入口的黑泥露出腐肉，一感受到布拉德利便开始躁动。这个时间刚刚好，布拉德利落地时挥剑撕开的空间裂口放大，沉重的十字剑剑尖端绽开道道白光，张开领域稳住附近所有物体。那些满地蠕动的、粘稠恶臭的东西疯涌，飞来的餐具、文具无法躲避，全部被空间裂隙吞了进去。
“黑暗时代”遗留下来的十字剑反而成为唯一光明之物。
布拉德利其实很少动用职赋兵器。不仅仅是因为可用的场合太少，更多是因为这把十字剑与斯帝莫的宗教有关，而他与宗教从不同路。
哪怕他自行开发的使用方式与宗教全无关系，斯帝莫的光明信仰还是只能让他感受到单薄苍白与窒息。
他始终不习惯这样的“光辉”。
“这小子可以啊，剑术也不错，居然刺击劈砍都适用，”依初给自己捏了个飞行器飘在高空，“只经过相关训练没经过特训还撕空间的速度这么快。只是我记得图鉴里‘选旅’这个名字的意思好像是——”
说着没注意后面闪过一个人影。
利里克的光线折射型瞬移速度太快，骤然出现在半空：
“他没经过，你是经过‘汉华十剑’特训的。”
依初凭直觉朝后猛仰，没能躲过，被利里克直接出手掼下去！
依初觉得这事离了大谱，在空中调整姿势，异能缓冲落地溅起人高的水波。
他一路奔过淌着水的小广场，手上打燃的火烧出满广场雾气：“我只是个科研人员好吗？！”
嘴上喊得热闹，实际上一边生冰一边生火，火团了个爆炸的团，两相一撞霜火四溅，将飞进广场的各种餐具、文具、书本全部穿了个稀巴烂。
利里克对依初的战斗力完全放心。
他当然记得“选旅”在图鉴里的内容，瞥见布拉德利那边张开的领域，瞬间又换了位置落在房顶一角：“布拉德利！”
布拉德利正忙着维持整个走廊入口的空间，那些冒出的东西越来越少：“什么？！”
十字剑跟着手腕转动，调整剑锋朝向。
利里克的异能毕竟和瞬移关系不大，现在的速度已经接近极限了。
他对着喷泉的状态掐准时间，眼见布拉德利十字剑的尖端已经出现“遴选”步骤的光芒，小小一簇，如烟花燃烧火星迸发。利里克最后一次光线折射瞬移，半实体变实体，利里克在布拉德利旁边落地的一秒指挥墨线，将入口堵了个干净。
布拉德利被从旁打断，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收回“遴选”的感知展开，剑尖光芒倏地消失，十字剑一转再次催动转轴！
墨线全部绷紧，一下子变成带异能的布，在墙壁间生了根。
这段记忆用最后的余力挣扎了两下，三十秒后，受击的黑布安静下来。最后记忆中的恶意濒死的鱼般抽搐完毕，门庭彻底平静。
后方小广场周边的恶心玩意儿已经被依初冻了个结实，炸穿炸烂的东挂一条西挂一块。
“不要动选旅的底层职赋异能，范围维持在小广场周边。”
利里克精神不是很好，靠了一下墙面又很快站直了，指了指布拉德利那些代表领域的白光。白光一片两片固定在空中，随着布拉德利收剑消失。
金属锵啷一响。
布拉德利的身上属于这个时代年轻人的亲和活泼沉淀下来，随着十字剑挺立在地上：“你知道选旅的底层异能？”
“了解过，职赋‘求索’，职赋兵器‘选旅’，底层职赋异能核心为遴选与瞬斩，”利里克踏过一地污浊的黑水，布拉德利见他还没从高强度的瞬移中缓过来，扶了他一把，“‘选旅’在历史上出现的次数不少，相关图鉴上都有记载。每一任‘求索’使用底层职赋异能的方式都有区别，而你这一代‘求索’也有留下过底层职赋异能的使用记录，所以你的使用方式我大概了解。”
说完利里克皱了皱眉。
布拉德利掩住口鼻：“……这味道确实够……你要气味淡化仪吗？米歇尔前辈送给我的，你知道她对这些用品的要求，应该比较好用。”
“不用了，”利里克用墨线编成口罩，“给我没什么意思，或者你可以拿去给依初看看，他会立刻认祖宗。”
因为家里的原因，认爹是不会的。
布拉德利：“……”
“这个价格总要发挥点别的价值才行。”
布拉德利哭笑不得：“……大作家，有那么好玩吗？”
布拉德利翻阅资料的时候还特意进过各种战场的模拟环境，心态良好，依旧不忍看满地污水里的皮肉骨头之类——看了一眼就觉得那味道更加浓烈了。
依初正拿着一个冰冻住的东西观察，那东西还好，是干净的水结了冰。他一看利里克就笑起来，好像用汉华语说出来才对味，立马切汉华语：
“利里克，你怎么这就虚了？还要人扶？”
利里克和虚搭不上边，只是照着耗时间的目的不停瞬移，异能运转疲软，也没理他。
布拉德利颊边一凉，黑线爬上来，松垮垮地做成一个口罩。
他看利里克。
利里克：“捂得不难受？”
布拉德利掺合点职赋异能在手上，把口罩收紧了变成半实体。
“失礼——我转一下实体。”
布拉德利收起十字剑，见利里克默认，又在利里克侧脸的墨线上抵了一下。
利里克连喝数杯玫汀都不红的脸总是冷白，这时比正常剧烈运动还累人的一通异能折腾下来，浅浅淡淡少得可怜的红总算得见天日。
他比布拉德利略矮一些，抓住变成实体后不再冰凉光滑的“口罩”，黑色眼睛从有点湿了的黑发下看来，一如既往地直接不避退。
布拉德利一怔。
“喂喂，你们斯帝莫人少跟我这儿秀同胞情深了啊！”依初拿手上的冰块敲了敲喷泉边的台子，“本汉华人现在很想出门团聚！”
利里克：“你聚。”
依初：“……”
依初：“在知道对面是谁之前还是算了。”
布拉德利给他打开了气味淡化仪，再一次换来依初真挚感激的眼神。倒是没有认祖宗。
利里克观察喷泉里的水流，布拉德利和依初在一边等着，两个人都看不出喷泉内到底有什么变化。
依初转着手里的冰块：“接下来还有这么壮观的场面吗？”
“没有。不然以他现在的心理状态，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了。现在结束了表层情绪和回忆的阶段，就可以进入心理暗示了。”
布拉德利：“范围维持在小广场周边，是因为这里最合适吗？”
利里克：“对……在这里打造一个‘他非做不可的事情’。”
他回过头。
身后的门庭窗碎墙裂，绿植毁了大半，碎玻璃渣子满地都是。
墨线涂成的布掉了下来，二楼走廊入口正对小花园和喷泉，在奢华的台阶与支柱中心凿出一个无限延伸的洞。
“我印象里的哈蒂·阿拉德谨慎周全得多。没有人提醒他们白帆区的人已经撤出，会走到毫无准备地想要炸毁白帆区这一步——这次洗脑工作做得不错。”
“什么？”
“也有好处，至少方便暗示。”
世界的边缘开始碎裂。
最后只剩下重归原貌的建筑门庭。
布拉德利目睹那些炸开或崩塌的碎片越来越多，在视野能及的尽头向上飞或下坠。他忽然看见依初手上冻成冰块的东西。
依初主意到他的目光：“你要看这个？刚才一起炸出来的。”
冰块里是一只礼服驳头链。
亨特家的样式。
PS：算不上伏笔只能算个前后联系的线索所以直接提一句，依初使用异能的方式源自同心大院的一场意外爆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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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无洁的门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