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暴雨的星夜

布拉德利走出临时讯问室,那位偶尔能在新闻与历史书上见到的汉华上将站在窗边,目光冰冷地居高临下俯视邦德。

“布拉德利——”

修·夏普坐在侧窗下的座位,夸张地张开手。

布拉德利和他不熟,但对他什么时候能这么高兴热情非常有数:“你怎么出来的?”

本该卧病在床的修:“溜出来呗,而且我可没有来错,你好歹也是夏普家的人,我刚好有空代表夏普家来一趟很正常。”

然后他对布拉德利比了个手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还有交——易——!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处理完,后续和军方警方的沟通就不麻烦你了。”

“……”

和修不怎么亲近的布拉德利是真拿他没办法,只能看一起出来的克莱拉。

克莱拉在暴雨声中依旧大的声音被她哥这德性消磨了一半:“……我马上把他拎回去。”

“停停停,”私底下的修相当放飞自我,“我来还是有更重要的正事的。”

“什么正事?”

“这你就不懂了——诶!负责人来了,”修瞬间恢复平时那副夏普家继承人的样子,一屁股坐上轮椅,“克莱拉,推。”

克莱拉风度翩翩地点头道别……推着轮椅离开。

然而布拉德利正要走时,修又被推了回来。

修严肃地从包里摸出布拉德利带给他的书,敲两下:“你……竞选月期间和米勒来往的时候注意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我不清楚父亲他们究竟为何拉拢米勒,这个人太危险太不稳定了。”

布拉德利:“……行。”

说完修又让克莱拉推着他走了。

布拉德利心说修要是知道利里克的职赋异能估计会想报警。

门打开又关上,雨声被关在门外。米歇尔和达尔西从上边走下来,一个精神抖擞一个颓丧困倦。

“没受伤吧布拉德利?”

“没有,你们怎么也来了?”

“谁让这次的事闹得挺大呢,别说你这样真正参与家族事务不多的人,甚至我们的了解都不多,”达尔西将快要掉出来的文件又往普通文件夹里塞了塞,好不容易才塞稳,“阿拉德家族准备借驳头链和北斯帝莫高校联盟的推荐信来证明阿拉德家族放弃了哈蒂·阿拉德,证明哈蒂·阿拉德处于边缘化、半退出阿拉德家族的状态方便他们讨价还价。”

对阿拉德家族来说,边缘的人能养就养,死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哈蒂·阿拉德为何不知不觉中——至少在阿拉德家族其他人眼里是不知不觉的——变成这样更不重要,因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唯一值得关心的是幕后之人——原因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米歇尔还是化着浓妆,踩着高跟,灰外套,比连着转了几周的达尔西状态好得多:

“喂布拉德利,旁边那几个,是聚会上和你在一块的?”

布拉德利从小在花甄庭园,和同龄人接触少,长大后又专注学业和家族企业,和先前R.S那群人兴致勃勃地讨论描述的情况一模一样——他乍一听米歇尔的话都没听懂:“什么?”

米歇尔的大耳环一闪,冲窗另一边一抬下巴:“喏,那几位赖着不肯走的,达尔西你看看,是密尔的哪个明星来着?”

“看到了,好像还有隔壁区的。”

“啊?我一晚上都和米勒待在一起……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艾伦家的两姐弟满脸写着恍然大悟。

布拉德利终于听懂了,嘴角直抽:“我说你们——”

“停,”米歇尔看了看窗那边,“好了不开玩笑了。达尔西。”

“人都记下来了,我改天去查查,”达尔西揉了下鼻梁,“按理说他们早该走了。但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先——”

最后一个单词猛转弯,夹在喉咙里没吭出来。

另一边的玻璃上映出穿过几层玻璃投来的人影——那是高出侧廊靠内的一条开了屏蔽器隔绝所有声音的走廊,身着综合特种部队制服的人外套上别着一枚台风符号般的银色装饰,正疾步走向另一头。

达尔西当即“嘶——”一声,连米歇尔都追着那人看了一路,直到人影消失在另一端:“那不是……”

三人目光交汇。

布拉德利心情愉悦地轻松道:“这么一看,我们也算是亲眼见识过最高规格的联合行动了?”全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那种。

米歇尔伸指隔空对着他的额头点了点。

达尔西文件差点掉地上:“汉华的武寒江?!”

“不行,”达尔西找出资料疯狂翻页,“这不行,我准备的东西肯定不够我用……”

汉华诸神给斯帝莫人的震撼可能是暂时的,天神翼给斯帝莫人的震慑一定是永久的。

米歇尔在达尔西慌乱的自言自语里没忍住摁着额角:“冷静,达尔西,我们只是来商议竞选月合作和听白帆区现场处理结果的,这种规模的联合行动就算有情况也不归我们管。”

“放心,没达成爆炸和现场视频流出同时发生的效果,应该对竞选月没有太大影响,”布拉德利说,“这些应该已经有人告诉过你们?”

“有,现在是在等追踪,看看视频是否已经确认全部销毁,”米歇尔将综合机上的对话框翻了一页,“否则一旦视频流出,对竞选月的宣传多少会有影响。虽然和劳彻斯特的家族关系比较小,但整体局势稳定总归是有好处的。我倒是不用操心艾伦家族的问题,可谁让竞选月出问题还会波及我自己的公司呢?”

不像布拉德利在竞选月只是个夏普家的临时工,浑身上下就一个闲字,两姐弟还要去找阿拉德家族针对部分合作的风险进行商讨,没有再多留。

另一号闲人希耶拿从旁边的走廊走下来,恰好碰到满身水汽裹着潮湿进门的利里克:“米勒先生?”

利里克礼貌地轻轻点头,展示恰到好处的笑容:“亨特小姐来找人?”

“希耶拿,利里克。”

两人同时来找的人回过头,有些诧异。

利里克似乎在等希耶拿先说。

利里克在场,希耶拿不方便告诉布拉德利海泽尔的事,只好换了一个话题:“确认哈蒂·阿拉德已经死了吗?”

“确定。”

布拉德利放轻声音,像不想打扰到话语中讨论的人:“家族中这样的情况再常见不过了,只是我没想到阿拉德家族还会做到这种程度。”

“嗯,听说推荐信也没有,家族的捐款也没有反馈到他身上,”希耶拿看着屋外的雨,“这样的人——哈蒂·阿拉德大约是我见过的第十一个。

“但我刚才找了辛西娅看记录,他看见的那些基金会资助的学生,后来情况也不怎么好。当时大部分人对那些学生终究只是一时的怜悯,后来有人心血来潮,去贫民窟、南斯帝莫和部分学生的家里看过,还有人尝试与这些学生来往,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开始集体排斥那些受到资助的学生了。有的人是觉得枯燥无趣,有的人觉得他们不值得资助,最过分的情况是部分人不清楚基金会的真正作用,还闹到家长那里说要停止资助。”

希耶拿掐住古铜色勾出形状衔住珍珠的职赋兵器,望向外边不停歇落着暴雨的天空:

“他们说出的最合理、最有素养的话是,眼界见识差得太远。”

布拉德利的评价相当宽容:“具有一定合理性。有些事确实伴随出身决定好了,上层享有资源而承担相应代价的同时,建议每个人待在适合他们的舒适圈子似乎也是合理的,更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能包容另一个人的全部,所以将一个人的人生种种简化成一块供人互相选择的质料同样合理,致使我们也难以指责什么。”

希耶拿:“可我仍然觉得那是倨傲过分的——如你所说,情况可以分裂为千千万万种,合理性有时也可以冲淡这种倨傲的负面意义,但都不能改变居高临下与简化一个人的倨傲事实。我并不是要批评和改变这些人的合理做法,但倨傲就是倨傲,不可否认,对我自己也一样。”

利里克站在窗前,耐心地听着他们两人说话。

希耶拿继续说:“而我不喜欢这种倨傲。”

“所以,”被默认旁听的利里克出声,“为什么不能让倨傲者不断轮换呢?即使存在无数的不公平,不断轮换的倨傲者也比层层封死的尖塔要好,这种倨傲更不容易形成‘倨傲的茧蛹’。”

“但那个激烈碰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灯光倒映在布拉德利眼底,话里没有不甘,也没有遗憾,只是平静甚至轻松坦然地侧过来看着他,“我们只好选择尽量‘亲手拿起水壶’。”

利里克轻挑眉:“四十九世纪庶民研究代表作《喀拉勒斯传奇》第三卷‘注定的战争无对无错’,‘亲手拿起水壶,而非站立于花亭中——你亲眼见到水向低处流去,渗入土壤,将眼睛放在水流之中,随它进行一场生命的旅行,拥抱大地的气息。最后你不再提起你高贵的裙摆走在花丛簇拥的长廊上,选择躺在水流浸润的土地里,与扎根土壤的生灵一同呼吸。’”

“唔,”布拉德利眼底盈满笑意,“一字不差,大作家的记性确实很好。”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希耶拿无辜举手,“说得很有道理。所以‘倨傲的茧蛹’是?”

“四十九世纪中叶《残酷的善良》第二卷,卢卡斯·冯·弗雷德里希著,”布拉德利解释,“米歇尔最喜欢的一部,不过她试图灌给伯里斯的时候失败了,直到一年后伯里斯自己找到兴趣——说起来,希耶拿‘倨傲’的形容相当准确,这算是和弗雷德里希不谋而合?”

“……不,”希耶拿陷入沉思,“我在想是不是我看过但后来忘了。”

旁边两个人一起笑出声。

辛西娅很快连通讯过来,把希耶拿叫走了。亨特家的六座飞行器在暴雨中展开推进器,一圈灯光破开雨幕,冲出了去。

在真正的地面上和在城市上空看暴雨是完全不同的。

利里克活动了一下手腕:“好像没什么别的感觉。”

布拉德利一秒听懂:“当然没有,这只是利用了选旅的特性,不是职赋异能。”

“我刚才听到了。你和波文·邦德其实都没有说实话——邦德是怎么回事?”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

布拉德利习惯性拨了一下自己那头棕毛:“是之前拉普拉斯R.S招新的时候。”

说是招新,实际上R.S从来不按照正常的招新思路来。或许是偶然得知R.S的部分活动和理念,出身贫民窟的波文·邦德在线上联系了R.S——自然联系到了布拉德利那里。

简要地填写完申请并由布拉德利予以公示后,R.S集体否决了这份没有署名的申请书。

“他不适合R.S,或者说现在很少有人适合R.S。”

“因为能力不足?”

“不是,是R.S……”布拉德利犹豫了一阵,诚实道,“这些事可能不太方便跟你说。”

利里克看着这人格外真诚的眼睛,灰蓝色都被他的真诚更带亮了几个度,不由失笑:“你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没办法,其他身份就算了,我这个夏普家的临时工大学生藏藏掖掖就更可疑了吧,”布拉德利状似选择性忽略了利里克平和许多的状态,“简要地讲……如果他进了R.S,其实对他自己是一种折磨。”

二十分钟前。

武寒江的眼底一如既往地没有情绪,保密级别的通讯跨越大洋云海连接彼岸,永乐中央特案队办公室里的警员准备就绪,特案队队长李同究一手按在准备好的稿纸上。

“什么?不合适?”

邦德大笑:

“夏普先生,我只是想向您要一个回答而已,不需要用不合适来包装真正的回答。”

他的胳膊肘撑在桌上,衬衫勉强收拾出了整洁的样子,但和真正整洁有品位的答案还是差得太远。一般场合称得上收拾干净、衣着得体的打扮,在夏普家次子面前整个人都只是一块皱巴巴的布,而面前的人奔波一晚还是平整的好面料。

“坦诚一点不好么?是钱?是见识?眼界?能力不足?”

“都不是。”

布拉德利有点后悔没有换一身衣服,他确实不需要照顾对方的感受,但他终归还是希望这么做。

他平静地否认:

“确实是不适合,或者你可以换一个说法,是我们不适合你。”

布拉德利压低了声音,即使对话照样可以被录进去:“它要求你舍弃大部分功利的部分,可是现在的人要好好生活,许多你拥有的、你将来会拥有的,都不应该被你抛弃。它对我们来说值得我们去赌,但它对你来说不值得你赌上未来。

“邦德先生,你当时的第一需求是完成学业,找到一份好工作,还学贷,这是你无法抛弃的第一需求。这些都没有错,但我们是一群抛弃这些的傻子,所以,邦德先生,我们衷心祝愿您幸福,不必要被我们连累。”

“连累?”邦德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恕我直言,我不明白有什么连累的地方。”

“——而且您加入我们会感到痛苦,”布拉德利往下说,“因为您要在见过您后来所见过的一切不公之后,依旧会相信下一个希望,即使那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并且被无数次地否认消磨过,无数次失望过,还是要在下一次忍受痛苦保持理智。”

“你当我是傻子?看看那座大楼,你看看我要毁掉的东西,你当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这句话好像突然激怒了波文·邦德,年轻的男人向前探身,喘着粗气,被钢锢困在座位上:

“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是你们先——”

“我们确实没有。所以说,你从未理解它。”

布拉德利轻声叹息:

“你用行动证明了终有一日你见过不公,感到愤怒,你不会支持它,你会反过来彻底否定它,甚至否定一切,直到毁灭和暴力成为你的冲动与你尝试打败一切苦难的方式。或许你曾经抱有希望,这样的希望被打败几次后,对现实的态度变成灰暗悲观是人之常情。

“我不知道这样的方式是否正确,同样不否定希望被磨灭的痛苦,希望这样的痛苦再也不存在,不会‘包庇’和认同不公,但终究是我们这些人不适合你的加入。您应该有一个物质充足、成功的人生,这都是您不该被我们剥夺的幸福和机会,不该被我们拉到一条坎坷的道路上。

“这两种不同的选择本不分高低,不论是我们的,还是适合您的——虽然您会觉得我这句话冠冕堂皇、假惺惺,但我还是会这么说。

“我为我享有这样的资源又说着这样的话向您道歉。”

——即便他认为与他相同甚至拥有更加优越的条件的人不必如此,或一些行为可以理解,布拉德利还是认为他自己做出这样的道歉是有必要的。

十多年来的自我剖析,让他不停地试着理解自己的视角和他人的遭遇,以至于笔记都堆起无数本,密密麻麻全是这样的思考。

“至于这次在白帆区所发生事情,我不会指点你的行为,我也尽力认识我是否有居高临下的心态。”

布拉德利态度始终稳定:“但你的行为造成的后果告诉我,我应该阻止它。”

邦德在他平稳的语调里恢复安静,只有依旧沉重的呼吸声还算响亮。

武寒江看着里面相对而坐的两个年轻人,眉间沉淀她见过的、经历的时间。

“哈,哈,兴许你说得对,”邦德身子一歪,坐回座位上,“我现在确实不认同你们——你们这群懦夫!天真,可笑!那句话怎么形容来着?哦,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收割的韭菜!”

窗外的武寒江不知道想起什么,摸了摸下巴。

“不对,不好意思,我说错了,夏普家的次子怎么会是‘韭菜’呢?”

邦德看着那张年轻俊气的脸,抽了两口气,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四肢百骸只剩瘫软的空壳。

所有人都听见他狼狈地低声呢喃:

“我就不该……不该踏进拉普拉斯。

“不该踏进北斯帝莫高校联盟的任何一所。”

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一个人明白邦德想要加入的大学组织是R.S。

布拉德利不知道邦德是怎么知道他是R.S的部长的,更不知道邦德为什么不说出来。但他在邦德的话里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如今的R.S除了条件优越的成员外,要么家庭状况稳定,成员本人对物质的需求较小,要么孑然一身,在物质上近乎‘无欲无求’,要么是艾维那样的天才。

“而对大部分有资格有权利追求满足自我需求的人来说,他们没有条件优越者那么多的选择的权利,在这个时代,安稳地追求幸福生活就是常态。”

利里克:“你会觉得这还是难以打破的界限,出身决定了太多东西,是吗?”

“对,所以我看到R.S家里条件不算优越的人,总是会想到他们甚至放弃了物质。”

“其实我不该说他们的选择有多艰难多痛苦,毕竟是他们根据自己的意愿做出的选择,”布拉德利远望暴雨中的城市,“可我经常觉得,他们走出了大部分人,又无法走进条件优越的小部分人,在这样一个尖塔封闭的时代里夹在中间,那是最让人难受的。”

上一个苦难却辉煌的时代终究还是远去了,让珍惜眼前幸福却仍向往一部分光辉的人挣扎着,显得像群不现实、不知好歹的傻子,那样不合时宜。

布拉德利想起曾经有段时间里,那些针对利里克的漫天批判和怒斥——他们和利里克不太一样,他自己甚至小心地确认利里克的状况危不危险,但在某些地方原来也是同病相怜。

他还是无法将一个“危险分子”排斥开,如他幼时面对老师的话所想的那样,就算连修都会让他注意和这位年轻作家保持安全距离。

窗外雨声隆隆,雨水扫过平台,把地面洗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人说话。

“其实你这样说,我只能大概听懂一小部分。不过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我的追求也只是虚无缥缈、只对我自己真实无比的幻想,”利里克半晌后开口,按着玻璃,光影里眉眼一时温润,“我还是会说——‘向着暴雨之上’。”

“《喀拉勒斯传奇》第五卷‘暴雨的星夜’,”布拉德利听见这句话,自然而然地嘴角上扬,“‘但无所谓,你的目光向着暴雨之上,穿越云层直达浩瀚星空。在那个夜晚,即使孤身一人,夜幕低垂暴雨倾盆,视野仅在五步之内,你的心灵向往开阔的天空,你也将得见暴雨的星夜。’”

窗外城市上空开阔无边,暴雨里城市灯光模糊渺远。雨水从天幕落下,向上是无边无际。

“放心,”年轻学生不令人反感的自信总是恰到好处,语气没有半分攻击性,说话总是平稳里带点上扬的活力,“我不会纠结,只是习惯了反复想这些事情。总有一天会有答案的。”

——总有一天会有答案的。

利里克目光闪动,抬头望向看不清晰的广阔天幕。

“依初跟我说他还要晚一些才回去,你打算先回劳彻斯特吗?”雨打着玻璃时室内更加安静,人的声音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好像声音也有温度,“身上的伤怎么样?”

“……一起走吗?”

“那就走吧。”

布拉德利一侧头,挂着什么都无法带走的笑容。

“首席,那里有什么?”

武寒江站在窗边,注视方才利里克的衣角消失的地方,情绪毫无起伏:

“漏网之鱼。”

“监控上的屏蔽器收起来,把李同究那边的结果传一份给我,再给斯帝莫的人带一句话——”

武寒江转身离开:

“贵国该好好清理清理内部了。

“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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