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短暂交汇于岔路口

昏暗的室内一地凌乱电线,灰尘在上面粘成一条一条。

依初打了两个喷嚏,带上口罩,一脚踢开电线和硬件设备搅成的一大团,手腕上的综合机开着照明,一圆光在周边扫来扫去,最后固定在一块钢板盖被掀翻的位置上。

他三下五除二将钢板盖又拉出一个角,在包里的三个综合机里找到看起来最像伪劣产品的那个,从钢板盖内拉出一段线,摸到插口接上。

里头落满灰尘的盒子艰难地蹦了两声。

依初给了它一巴掌。又给了看起来很“伪劣产品”的综合机一巴掌。

综合机滋啦地响了一阵,吞吞吐吐地连接成功。上面的大屏幕两闪,慢吞吞地亮出数个标着斯帝莫语缩写的进度条,进入加载页面。

——跨洋海底中转机加载进度

——东北灯塔基地加载进度

——汉华卫星加载进度

“啧,战时留下的遗产就是绝。”

依初看了眼另一个综合机上的数个贴片警报器状态。

加载爬了几分钟,弹出一个验证框。

依初从综合机里拔出一块漆黑的钢片,上面用银色涂了个长相奇怪看不出意思的图形,在综合机背后贴了一下。这次显示的是汉华语。

【读取成功】

而后又跳出一个进度条。

等到最后这个进度条爬完,依初都要在一圈让人直打喷嚏的灰尘里睡死过去了。

“可算完了。”

他拿起综合机,综合机没有跳出投影,而是直接在狭小的屏幕上显示出连线状态。

一段杂音过后。

“回收,旧军舰,旧战机,旧……”

依初:“???”

依初没想到有人回应,更没想到对面的人是海无弦:“您巡逻的时候可真闲啊,无聊喊的什么呢?”

“呃?”对面也是一愣,关掉话筒,声音懒洋洋和睡不醒一样,“哦……找你的。”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过去,另一个人接过通话。

“怎么在海底接上了?”依初皱起眉。

“东北没事,我随巡逻舰队过来检查海底中转机,就直接被接过来了,没接到灯塔基地,”吴朴庭警告海无弦闭上嘴,转回头,“直接传吧,正好他们在冬眠期,省了醒后再查看的事。”

依初闻言,二话不说在综合机上戳了两下,戳完看了眼时间,又扫过贴片警报器状态:“收到没有?”

“中转储存完毕,正在接收。你那边可以结束了。”

依初又在老旧的综合机上戳了两下。

“还能留多久?”吴朴庭问。

“安全时间三分钟……哈,完了,我现在满脑子的汉华语和斯帝莫语怎么翻译怎么别扭,弄得跟译制片一样,”依初靠着灰尘遍布的操作台角落坐下,“呼……东北情况怎样?”

“生命体征正常,相当成功,和预估时间偏差不大。”

“……那就好。”

“有没有什么需要?”吴朴庭耐心道,“国际运动和中央保密还没完全撤走,随时可以添加人员。”

“没什么需要……喂,你今天精神状态这么正常?”

“看在你流落他乡的份上,别不要脸了啊。”

双方都沉默了片刻,好像半天都过去了——但综合机上显示出只过去二十秒而已。

“……哎。”

依初突然开口,仓促而随意,综合机的幽光把他半边脸映亮。

说话高傲得特别招人恨的留学生声音沉沉,低到几乎听不见:

“想回家。”

吴朴庭心脏一跳,无数人许久不见的脸映在他脑海里,都被这几个字唤醒了,数不清的人冲他露出疲惫的、兴高采烈的、年轻的笑容。

漂泊在偌大一个世界的多少个角落里。

他顶起眼镜捏了下鼻梁,听见对面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声。

“……开玩笑的,没到时候呢还,”依初似乎笑了下,“我知道。”

“嗯。”

“我妈还那样?”

“那是你妈。不至于。”

“谁知道,我哥都还在大漠里呢。她肯定恨死我了。依一那崽子也是——她选的十剑是哪所来着,考上没?哦不对,今年才5045年……”

“去横乾路过燕云。听说中十没问题。”

“那就行。还有……”

“云天还在行动组。”

依初终于没有再说话了。他又看了下时间,半晌说:“这个线路用不了多久了。直接废弃吧。”

“好。”

“时间要到了。”

“去吧。”

依初站起来,去摸插口。

“等着,到时候几个上将,再带着横乾三山去接你回家,喻谊要是回外太空了我都给他再从外太空拽下来一次,”吴朴庭在跨越千万公里大陆后又再跨越千万公里的大洋彼岸,忽然说,“怎么样,够排面吗?”

依初拍了拍灰尘,看着综合机,良久口罩下浮出不起眼的笑意:

“行啊姓吴的,我就欣赏你这种自觉性。”

吴朴庭:“去你的——三年后永乐见。”

禁止数值缓慢下落,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然而门内只留下一地扬起的灰尘,凌乱的电线交缠一地。

操作台下空无一人。

此时禁止数值的设定终于跨过红线,下落到瞬移异能可用数值之下。

来人的浅金发被灰尘扑了一头,扶着门框挥开尘埃,迈进门拿起对讲机:“还是晚了一步。”

“是汉华吗?”

“肯定是。除了上次联合行动追捕对象‘米尔顿’偷渡走的线路被用作鱼饵外,剩下几条大型跨洋线路要么有国际编号,要么就是汉华战时留下的支援线路,”奥罗拉走到最里边,用还未被禁止的浮空术再次搅乱了满地电线和各类装置,“要不是因为汉华自己还有要用的线路,武寒江早就会借机彻底断掉跨洋线路上建胶囊管道的可能性——”

“有人到大门了。”

“区内警队?”

“只有区内警队。”

“这里已经彻底废弃,”奥罗拉环顾四周,看了眼操作台上被人故意留下的蹭干净的位置,“撤退。”

拉普拉斯大学夜幕笼罩,校内的照明系统比周边地区更加统一完善,在劳彻斯特繁华地带中的安宁地区划出一片白昼。

这片白昼则反过来打破了安宁。

露天楼梯转角,一群学生坐在地上。几张飘在半空的小桌,一团团的人群闹哄哄地挤在一处,被人用笔在压感电子板上戳出的标语东一块西一块。

“布里奇斯——”

伯里斯快步跑过转角,一个不留神,整个人捞着栏杆滑了出去。

后边爆发出狂笑,伯里斯讪笑着回过头,好像听不出哄笑声中夹着的嘲笑和轻视:“嘿嘿……咳,叫我呢?”

“你去哪呢?”为首的人下巴一抬,“学校这么多事,你也不出来看看?”

“不了不了,我实践项目刚被打回来……”

“哦,那是,实践项目对你来说是挺难的,”说着那人正要顺带提一提谁,想起什么又憋了回去,“……嘁。快去吧你!”

“小心被教授再打回来一次,哦也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是吧?”

“三年级,可别因为这个进不了自选期哦,哈哈哈!”

伯里斯跑远了。

人群的哄闹声抛在身后,伯里斯转进台阶,艾维的声音在综合机里响起:“你信不信他们是想提我,哈哈。”

哈得僵硬而诡异。

“……感觉到了。”然后愣是被您近期的优异战绩给干卡了壳。

“不过他们在实践项目上本来就有优势,下次碰到我不擅长的领域还会继续,”艾维一敲“键盘”,“先不管那帮人。科尔的独立办公室在生物三栋,找到没有?”

“找到了——这里面的路怎么能这么绕!”

生物三栋,绿植在玻璃墙和土壤堆积的格子间攀附生长。

科尔收起一堆新旧不一的纸质资料,急促的脚步声一连串响在走廊上,玻璃门自动打开。

教授手一松。

几张纸散落回地上,科尔回头,看着这些身穿制服出现在门口的不速之客:

“拉普拉斯行政中心……我猜猜,是谁让你们做这些事?”

唰啦。

一圈人冷酷无情地举起安保用□□。

科尔:“……”

科尔缓慢举起手:“嘿朋友,外面都乱成那样了,谁也不想最后一块能让我们心平气和的地方也乱成一团,是不是?有话好好说……”

行政中心的安保人员看起来并不打算心平气和。

情急之下科尔一指门后:“有人!”

安保人员头也不回。

于是水流顺着头顶的绿植哗啦泼了下来——一圈穿着行政中心安保制服的人并不是专业的执法人员,三脚猫功夫被经过异能训练的伯里斯用速冻剂和引导水源糊了一脸冰。

伯里斯抓起人就跑,冲进走廊的动作之灵敏娴熟一点不像刚才那个抓着栏杆滑出去的人,一边大感惊奇:“教授,你相当熟练啊——您都干了什么让这么多人堵在这里?”

科尔撒腿狂奔,几乎要跑得比伯里斯还快:“这可不是我先挑事的,要问就去问拉普拉斯行政中心那群人!你是哪个学生——哦对,那个和布拉德利认识的那个?!”

“伯里斯·迪伦·布里奇斯,”都已经加入R.S登记过成员名单了,左右不过再添一笔而已,伯里斯面对监控无所畏惧地报出名字狂奔而过,“您才想起来呢!”

“等等,你去哪?”

“……好像迷路了。艾维,安全通道在哪边?”

同样无所畏惧名字在监控下随便喊的艾维:“……你旁边。”

“什么?没有啊?”

“我!活地图!”科尔听到艾维的声音就痛心疾首,敲伯里斯的脑袋,“这边!”

活动室外,透明晶体的细管密布,结出一张巨网。

艾维在活动室内敲了敲自己的“职赋兵器”——那不是真正的职赋兵器,而是她从伯里斯的职赋兵器那获得灵感后自己随手做的装置——室外的“晶体”便根据她敲下按键的位置塌陷了一处。

“布拉德利,”艾维对着另一个通讯说,“行政中心交给你了。”

从文森特区到弗兰德区的高空,希耶拿看着灰鹰与金狮的标志镶嵌在广阔大地上。她的综合机连接着R.S各人的通讯,眼中还是周围人熟悉的处事成熟却纯粹明净。

这是近乎于奇妙的状态。希耶拿的身份和性格共同造就了这个圈内少见的形象,从而使无数人不会在成熟老练的名单中放上这个名字,却也不会在天真莽撞的名单上放上这个名字。

她也像某些人用以自欺欺人的存在——称赞她的高贵剔透,承认她的能力与心性,用并无轻视的态度对待她,又不否认她所踏足的领域往往不涉及各类规则与权力——无论对于亨特家,还是对圈内其他人而言,希耶拿都代表着一个全新的形象:

除却那些常见于宣传的品德高尚的富豪、年轻有为形象甚佳的继承人外,一个比起前二者稍显空洞却不妨碍其魅力、受到圈内年轻人宠爱追捧、不失纯真但又不会过于天真、更加单纯却又更加令人亲近的形象。

“辛西娅,”希耶拿翻着新闻,“阿拉德家要暂时退让,这次重心在劳彻斯特的东派占据了上风,对吗?”

“嗯,接下来该抢占阿拉德家族所代表的形象了。”

辛西娅合上电脑状态的综合机,神情隐隐悲哀——那悲哀淡到只有一层灰尘,因为这是所有人早已习惯的事情,而在亨特家族所有成员里,辛西娅对希耶拿究竟有多少想法一清二楚。

她知道希耶拿看得懂也听得懂,所以她的悲哀是无意义的。

她最小的妹妹其实并非所谓的心灵“高贵剔透”,这样的评价将希耶拿放在了优秀艺术品的位置上,可希耶拿本人不是。

她是坐在人潮中间看着所有人谋划算计的人,清晰明亮的是她的眼睛,与她心知肚明又默不作声的作风。

她不是木偶的操纵者,也不是风暴中心的人。

“安排内有多少次出场?”

其他的会议、聚会等安排变数大,但希耶拿的主要活动范围都在涉及北斯帝莫高校联盟的范围内。往年竞选月,亨特家都会提前安排好她需要出场的场合。

“还没有计划单,”辛西娅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想今年情况还有变化,刚刚家族说暂时给不出具体安排。这或许是北斯帝莫高校联盟卷入竞争最深的一年,而且……”

“我知道。其他事还没有完全解决。”

她看着新闻上的异能封锁。

这场风波依然在持续着,异能封锁笼罩着劳彻斯特等城市,而异能处理办公室给出的方案根本无法直接下达各处,统一调度更是难以实现。

也就只有劳彻斯特在无数双眼睛的威胁下,能够调动力量将暴露在外的部分清扫得一干二净。

“阿拉德家族……年轻的形象。”

希耶拿终于还是看向辛西娅:“可是阿拉德家族还有其他人。他们的宣传阵地还没有彻底溃败,阿拉德对年轻人的影响力也不会受到东西斗争上的影响而暴跌。”

沉默一时弥漫。

那些私底下滋生蔓延的留言永远离不开《名流录》,也离不开亨特家族不在斗争漩涡中心却依旧引人注意的两姊妹。

同样是不为家族重点培养的后代,一个广受赞誉光彩夺目,一个才华出众却因排行靠后、生于资源天分俱全的大家族而显得平平无奇。

流言总是不包含幸福与和谐的。

辛西娅终于回答:

“有人背叛了阿拉德家族。”

希耶拿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她知道阿拉德家族成员间一样有诸多利益纠纷、冷漠无视,但她印象中,阿拉德家族成员对家族年轻活力、引领时代风潮的形象——至少在公众前的形象如此——是很满意的。

不同于夏普家、亨特家,他们的命运并没有在出生时就因排行而固定。除了哈蒂·阿拉德之外,他们还有一丝挣扎的机会,而在平稳的生活面前,大多数人只要有一丝挣扎的机会,总是会选择坐在原地——那丝挣扎的机会给了他们足够的心理安慰。

更何况,一旦背叛就会撼动阿拉德家族地位的人并不多,在家族中也必然是举足轻重。

“我之前没有告诉你这些事,希耶拿,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竞选月的事情不要多问,亨特家的方向我们也不能掌控,我们只有顺着河流向前而已。

“这是你很多年以前教给我的道理。”

辛西娅和希耶拿长得不像。一点也不像。

她从头到脚周正干练,而希耶拿比她矮一些,相貌很甜。不是甜美可爱,眉眼是在斯帝莫人中都算五官立体分明的深刻幽邃,相当俊的长相,因为性格和偏幼的特点被裹了层糖,又甜又蛊人。

斯帝莫诸多家族中,兄弟姊妹间是否有亲情全看家族培养模式和缘分,但长相的相似或多或少有些作用——唤醒那微不足道的一点亲情,向世人展示血缘上的联系……而辛西娅·亨特和希耶拿·亨特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的长相,将她们的这一层联系也撕裂了。

旁人与希耶拿说话时总是会顾忌旁边的辛西娅。都知道辛西娅会维护希耶拿,又都在揣测编造两人的关系,因为亨特家族培养方案换来了亲缘淡薄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没有人愿意相信亨特家的兄弟姊妹之间会有货真价实的感情。

米歇尔也花了数年,才相信亨特家的其他同辈人对希耶拿的宠爱不是作伪。

“很多年前?”

“你看,”辛西娅笑着说,“你又不记得了。”

希耶拿在她的注视下,顺着她的话试着回想往事。

往事确实已经隔着烟雾了。清晰记得往事如何、曾经的他们是什么样子的可以是亨特家的其他人,但绝对不是希耶拿了。

辛西娅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而且亨特家其他人能记住的也只有表面上从小到大始终如一的希耶拿,只有她记得,希耶拿小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

她越来越“现实”,希耶拿却站在现实中抬起头,仰望无边无际的星夜,直到将曾经所有的早熟都收敛为无数想法中的一点光芒。

她们走着走着,就走上了对方的那条路。

“确实记不清了。”希耶拿乖巧承认。

辛西娅:“……”

辛西娅此时还不知道这也是R.S令人咬牙切齿的“社团文化”之一,她只是哑然片刻,道:“所以你——”

“辛西娅。”

辛西娅一顿。

“你知道,我不可能什么都不管。我不想顺势而为。”

为什么不想顺势而为呢?

为什么非要选择不合时宜的路呢?

希耶拿没有说。

她知道辛西娅一直都明白她的意思——从小时候开始,她们往往只需要叫一声对方的名字,对方就能从眼睛里读出想法。

一直到现在,还是保持着这样的习惯。

“我以前问过你基金会的事情。”

希耶拿看着窗外。海峡怀抱中,岛屿上的灯光漂浮在黑夜里。

“从初中到大学,基金会、北斯帝莫高校联盟、竞选月,推荐信、奖学金、各种项目和聚会、艺术素养测试、慈善、四年级自选期,到一个驳头链。

“‘慈善’在斯帝莫真是个虚伪至极的词。

“哈蒂·阿拉德的死并非没有预兆,阿拉德家族里早就有人发现他的异常,还因为这种异常察觉到什么,所以他们选择背叛家族以寻求安全保障。我猜对没有?”

辛西娅无奈地笑了一声。

希耶拿果然还是对这些事很敏感。

“我见过无数个哈蒂·阿拉德,那么多人,连自己是怎么走上绝路的都不知道。往往只需要其他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一点——”

希耶拿伸出手,她拿起一个椭圆的物件,异常熟练地立起来,指尖在物件上轻轻一点。

平稳不动的椭圆物件倒下去,疯狂摇晃着,发出骨碌转的动静。

“他们就会到死也不明白,没有谁刻意针对自己,只不过是有人在互相纠缠的线条中走过,不经意带起了一阵微风,自己就被绞死在密网上。

“我记不清我以前是怎么想的了。”

希耶拿盯着手上萤火虫一样的职赋兵器:

“如果我说过那样的话,只能说明我讨厌继续那样下去了。在斯帝莫这种一开始就只有教会与理想相关的地方,接受现状只不过是让现状更糟而已,迟早糟糕到我无法忍受。对,从初中到现在,我懒得忍下去了。

“我生在安全的地方,但泥潭太腐臭。我看不惯,它也迟早影响到我。高楼上的人迟早会受到反噬,高楼迟早会崩塌。”

辛西娅,还有像辛西娅一样的人,在家族的培养方案下,也总是为了虚假的稳定而不得不舍弃自己的发展。

布拉德利总是说他已经足够幸运了,希耶拿不这么觉得。她觉得自己比辛西娅和布拉德利这样尴尬的位置都要幸运,而布拉德利从他的囚笼中冲了出来。

直到这时,希耶拿的语气里依然没有强烈的情绪波动,甚至仍旧保持着柔化五官的状似纯真。

格林格瑞斯对希耶拿的认知相当准确。

不知道多少人拼尽全力想活着的时候,她回过头看历史,看已逝的时代,觉得这样活着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辛西娅停下打字的动作:

“那我能做什么?”

“?”

“反正我做的事情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重要意义。但也许能帮上你什么,”辛西娅揉她的头发,“至少希耶拿的事对我来说有意义。”

有些事,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也无所谓了。

“不用,”希耶拿立即否定,“你不用做我想要做的事。如果在什么事情上我们的想法相同,那就不是你做我想做的事,而是我们的选择并不冲突,有调和的余地而已。”

“那就是说,希耶拿不会疏远我们啰?”

“我们”指的是希耶拿在亨特家的其他哥哥姐姐们。

“为什么要疏远?”希耶拿疑惑,“当然我也绝对不会只听你们的。”

“啊,我只是需要你的话给斯万回复而已。上次斯万去南斯帝莫,他说他问你要不要给你带当地人自己做的土偶糖,你一直没有回复他。”

希耶拿:“……”

然后他就一直自己跟自己较劲?

“希耶拿!”辛西娅那边的通讯接通,斯万委屈地大声问,“你还没有回复!”

斯万,亨特家最难应付的哥哥。

希耶拿脑瓜子嗡嗡的,试图和他讲道理:“你已经从南斯帝莫回来了。”

“可我买的土偶糖还剩一盒!”

希耶拿已经懂了他的意思,不想和他继续无意义的对话:“正好我也不想要,你自己留着吧。”

斯万:“不行,我就知道,你就是猜到我们想在土偶糖上找商机才疏远我们的!”

希耶拿:“……”

希耶拿不愧是能被称为“小甜心绅士”的存在,在挂断通讯前还和他最后一次讲道理:“我早就知道了,而且这是亨特家一贯的做法,我为什么闲得无聊要因为这种寻常的事情疏远你们?”

斯万惨叫:“你听,辛西娅,我要去找欧菲利亚!希耶拿早就讨厌我们的做法——”

希耶拿双眼一如既往地纯真:“是啊,我确实讨厌你们的做法。”

斯万:“…………”

希耶拿在斯万的下一声惨叫爆发前及时切断通讯,对辛西娅解释:“永绝后患。”

他要脑补就让他脑补去吧。

“不过,”希耶拿若有所思,“斯万提醒了我一件事。”

“嗯?”

希耶拿没回应辛西娅的疑问,她的综合机响了。

如果你在本文偶尔有翻译腔的别扭感,那就对了——常能和熟人说汉华语却依然时不时诡异卡壳并对此十分痛恨从而疯狂捡回母语的依初同学称他要让斯帝莫单词和斯帝莫常见语序滚出他的大脑,对此他表示让横乾的语序代替斯帝莫语进驻他的大脑都没问题。

(燕云:小伙子你还记得你老家我吗)

当然不可能全文都写成这样,否则我会先写到怀疑人生。

木偶的操纵者:18章开头

《名流录》:《斯帝莫名流录》,地点位于密尔的章节中提及

格林格瑞斯:30章,欧利尔·格林格瑞斯,R.S拉普拉斯分部成员

永乐:汉华国都,位于汉华九重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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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短暂交汇于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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