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河醋王与他的月亮

苏昌河与苏暮雨,是暗河最锋利的双刃,是能交付生死的搭档,是彼此在这污浊泥沼中唯一的家人。他们一起从尸山血海中爬出,苏昌河能毫不犹豫地为苏暮雨挡下致命一击,苏暮雨亦曾为他以血为引,对抗剧毒。他们约定要一起改变暗河,赋予这条肮脏的河流新的秩序。

这份信任,坚不可摧——直到江浸月重新出现。

那日雨中巷口的重逢,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苏昌河心中激起了永不平静的涟漪。他看着苏暮雨在见到江浸月瞬间的失态,看着那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为她掀起巨浪,一股混合着恐慌、嫉妒和巨大失落感的酸意,几乎将他吞没。

他的“小月亮”,他小心翼翼藏在心底最深处、不敢触碰也不敢让人知晓的光,竟然照向了他最好的兄弟?

任务结束后,暗河据点。

苏暮雨擦拭着他的“十八剑阵”,动作一如既往的专注,但苏昌河就是能感觉到,那专注之下,藏着一丝不同以往的心神不宁。

“啧,”苏昌河转着匕首,凑了过去,用肩膀撞了一下苏暮雨,脸上是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还在想你那‘雨中仙’呢?眼神都直了。我说苏暮雨,认识你这么多年,没见你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啊?”

苏暮雨擦拭的动作一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回了句:“没有。”

“没有?”苏昌河拔高音量,绕到他面前,俯身盯着他,“你当我瞎?你那眼神,恨不得把人家姑娘刻在伞面上!怎么,我们暗河的‘执伞鬼’,终于凡心大动了?”

他话语里的调侃意味十足,仿佛只是兄弟间寻常的打趣,唯有他自己知道,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涩。

苏暮雨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昌河,你似乎对她……格外关注。”

苏昌河心中一跳,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甚至带了几分自嘲:“我关注?我那是替你着急!你看看你,整天绷着张脸,沉默寡言的,哪个姑娘会喜欢?我是怕你打光棍,我们暗河双煞的面子往哪搁?”

他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那个让苏暮雨失态的姑娘,就是他珍藏心底多年的“小月亮”。那太狼狈,太可笑,也太……可悲。

第二节:曲线救国的“拉郎配”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迫使苏昌河的大脑飞速运转。他不能让苏暮雨和江浸月有太多接触!必须想办法“阻断”这种可能!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给苏暮雨找个“伴儿”!

而最佳人选,无疑是那位与他们暗河颇有渊源、性格活泼跳脱、医术高超,且对苏暮雨似乎颇有几分不同的——白鹤淮。

于是,在接下来一次与白鹤淮交接任务(通常是苏暮雨负责与她沟通)时,苏昌河破天荒地挤开了苏暮雨,笑嘻嘻地凑到白鹤淮面前。

“白姑娘,几日不见,又漂亮了哈!”他笑容可掬,语气热络。

白鹤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苏昌河,你吃错药了?”

“瞧你这话说的,”苏昌河也不恼,眼神瞟向一旁沉默的苏暮雨,故意放大音量,“我这是替我们家暮雨关心你!你看他,嘴上不说,心里可惦记着你……的伤药了!上次你给的那批,效果特别好!”

苏暮雨蹙眉,看了苏昌河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昌河。”

白鹤CA倒是来了兴趣,看看苏昌河,又看看苏暮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是吗?苏暮雨,你还会惦记我的药?”

苏暮雨:“……”他选择沉默。

苏昌河却来了劲,继续他的“撮合大业”:“那当然!我们暮雨就是脸皮薄!白姑娘,你看你医术这么好,人又善良,跟我们暮雨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负责杀人……不是,他负责执行任务,你负责救死扶伤,这互补得多好!”

白鹤淮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苏昌河的意图,她非但不羞恼,反而觉得有趣,配合着演下去:“是吗?那苏大家长觉得,我们哪里般配?”

“哪里都般配!”苏昌河一拍大腿,“性格!他闷,你活泼!专业!他搞破坏,你搞建设!最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煞有介事地说,“他对你,绝对跟对别的姑娘不一样!”

苏暮雨终于听不下去,周身气息一冷,转身就走。

“哎!暮雨!别走啊!我还没跟白姑娘聊完呢!”苏昌河还在后面喊,脸上挂着“看我多为兄弟终身大事操心”的得意表情,心里却暗暗祈祷:白鹤淮,你加把劲,赶紧把苏暮雨这木头拿下吧!

第三节:暗河大家长的“跟屁虫”日常

然而,“撮合”苏暮雨和白鹤淮只是他的防御策略。他自己,则无法控制地,想要靠近那轮重新出现的月亮。

凭借暗河的情报网,他很快找到了江浸月暂时落脚的地方——一家她偶尔会去帮忙坐诊的医馆。

于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河大家长,开始了他的“跟屁虫”生涯。

他不再总是隐匿于阴影中,而是会换上寻常的、甚至有些骚包的锦袍(虽然依旧以暗色为主),收敛起满身的戾气,像一只试图开屏的孔雀,却又带着少年般的笨拙,出现在江浸月可能出现的地方。

医馆外,他假装路过,靠在墙边转着匕首,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馆内那抹清丽的身影。

她去出诊,他便远远跟着,确保她的安全,美其名曰“暗河大家长巡视地盘”。

她上山采药,他更是如影随形,躲在树后,看着她熟练地辨识草药,弯腰挖掘,那专注的侧脸,与记忆中万花谷的“小师姐”完美重叠。

有一次,江浸月背着的药篓绳子突然断裂,药材散落一地。她正要俯身去捡,一道身影却快她一步。

苏昌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动作麻利地帮她将药材捡回药篓,甚至还用自己的匕首削了一段藤蔓,临时帮她将药篓修补好。

“给。”他将药篓递过去,脸上努力做出一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笑容。

江浸月看着他,眼神依旧清冷平静,带着淡淡的疏离:“多谢阁下。阁下似乎……很闲?”

苏昌河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中哀嚎:她嫌我闲!她是不是觉得我很游手好闲?

他连忙正色道:“不闲!我很忙!只是……恰巧路过,乐于助人!”他顿了顿,又忍不住补充,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姑娘不觉得……我有点眼熟吗?”

江浸月微微蹙眉,认真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曾见过。告辞。”说完,接过药篓,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苏昌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手中的匕首转得飞快,几乎要冒出火星子。没认出!又没认出!他这么大个人,这么明显的提示(他自觉)!她怎么就认不出呢?!

挫败感、委屈感,还有那该死的、越来越浓的醋意,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就像回到了万花谷的那个夏天,依旧是那个眼巴巴跟在她身后,渴望得到她多一点关注,却总是被淡然对待的“小跟屁虫”。

第四节:醋海翻波与自我调侃

最让苏昌河无法忍受的,是苏暮雨和江浸月之间那种无形的、该死的默契!

一次,他们三人(苏昌河死皮赖脸跟着)因一桩牵扯到某种奇毒的江湖恩怨,不得不短暂同行。讨论到解毒关键时,苏暮雨提出了一个基于剑气引导毒素的大胆设想。

江浸月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竟自然而然地接话道:“此计虽险,但若佐以‘七星海棠’的汁液稳定心脉,或可一试。”

苏暮雨微微颔首:“正是此意。”

两人甚至不需要过多交流,一个提出构想,一个立刻补充上最关键的一环,仿佛合作过无数次般默契。

苏昌河在一旁,看着他们之间那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酸得牙都要倒了。

“哟,这么默契?”他阴阳怪气地插话,手中的匕首转得呼呼生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同门师兄妹呢!”

苏暮雨淡淡看了他一眼。江浸月则是完全无视了他的话,继续与苏暮雨探讨细节。

苏昌河更气了!他就像个多余的背景板!

当晚,他拉着苏暮雨喝酒(单方面灌自己),醉眼朦胧地搂着苏暮雨的肩膀,开始了他经典的“自我调侃”式发泄:

“暮雨啊……你说,我苏昌河,论长相,虽然没你帅,但也不差吧?论本事,暗河大家长,江湖上谁听了不抖三抖?论……论跟她认识的时间,我他娘的还是她亲手救回来的,跟在她屁股后面那么久……”

他打了个酒嗝,语气充满了愤懑和不甘:“她怎么就……怎么就一眼都不肯多看我呢?啊?她怎么就……偏偏跟你那么有话说?”

苏暮雨沉默地喝着酒,没有回答。他知道苏昌河对江浸月的心思,正因为知道,才更觉沉重。他也无法解释,为何与江浸月之间,总有种莫名的、灵魂层面的契合感,仿佛早已认识。

苏昌河见他不说话,更加来气,用力拍着他的背:“你说话啊!你是不是给她灌了什么**汤?苏暮雨我告诉你……她……她是我先认识的!是我的小月亮!你……你不准抢!”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带上了委屈,像只被抢了心爱骨头的小狗,把脑袋抵在苏暮雨肩上,嘟嘟囔囔:“不准抢……谁抢我跟谁急……兄弟也不行……”

苏暮雨看着他这副难得卸下所有伪装、露出脆弱本性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叹了口气,将醉醺醺的苏昌河扶好。

“你醉了,昌河。”

“我没醉!”苏昌河猛地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盯着苏暮雨,一字一句地说,“苏暮雨,我拿你当最好的兄弟,唯一的家人……但江浸月,不行。她不行。”

这是警告,也是哀求。

苏暮雨看着他,许久,才缓缓道:“我从未想过,要与谁争抢什么。”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亮,心中一片沉寂的惘然。有些缘分,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只是那个沉默的影子,而她,是永远高悬天际、可望不可即的光。

苏昌河得到了这句不算承诺的承诺,心稍微安定了一点,但那股浓浓的醋意和危机感,却从未消散。他的“跟屁虫”日常和“撮合大计”仍在继续,这场因月光而起的、暗河之下的暗涌,远未到平息之时。而他与苏暮雨之间那坚不可摧的信任与羁绊,也因这无法言说的情感,悄然生出了一道细微的、唯有他们自己能感受到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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