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婚

和府大婚。

府内一派张灯结彩,喜庆热闹之景,府内来往人流络绎不绝,且不管和府内如何奢靡但看这往来宾客的华服锦衣,便可知如今的和家在朝堂上的地位之重。

无垠骑马了几日,总算在大婚前赶到了和府。

江铃逃走后,她在江铃的房内发现了一只破损的灵兽匣,看那破损痕迹,定是用来关押那只袭击老宅的猛兽。如此一想,从她遇到江铃的那一刻起,到那新嫁娘遇袭,一切都是江铃的谋划。

她如此苦心经营的目的,恐怕就在于此……

她抬脚走了进去。

两秒后,她又被赶了出来。

“哪来的叫花子,还敢进我们和府的大门。”

无垠看了看自己身上脏污的衣服,凌乱的发髻,配上她这张腐烂的脸,不像乞丐,倒比鬼还像鬼了。

“我还以为你会打进去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无垠背后响起,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无垠转身就对上那张熟悉的脸,那张沧桑的面孔上一双灵动的眼,此时正略带狡黠地抱臂看着她:“无垠少侠,好久不见。”

无垠跟着进了和府,才发现此间天地广阔,雕栏画栋,玉器珍馐,价值千金的湖山寿石随处可见,府内一群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正在投壶取乐,好不热闹。

无垠的目光却直接掠过了这些华贵之景,落在角落处的一方镇石上。

木字属阴,此方府邸坐北朝南,位置极好,此方镇石放在此,应还有三处与之对应,分明是极强力的锁鬼阵。从老宅召集道士开始,这和家就处处透露着谨慎小心,这和家,究竟在怕什么?

远处熙熙攘攘的宾客中忽地传来一声尖叫。

远处锦衣华服的宾客群中突然窜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那女人身上着一件破烂的麻布衣裳,沾满了灰尘和其他许多不明物体,蓬头垢面,脸上灰扑扑的,一双眼尽是混沌。她扑到人群中央将那些夫人小姐吃剩的糕点就揣入怀中。口涎欲滴,一面傻乎乎地说着“带回去给小姐吃”之类的傻话。

“这和府哪来如此粗鄙的乞儿?”一旁的权贵纷纷向后退去,以免掩住口鼻,用嫌恶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疯子。

“快快快,快将其拿下送回房中去。这大喜的日子,怎的让她跑出来了。”一个管事婆子带了一群壮丁,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小疯子团团围住。那小疯子死死地抱住那包糕点连连后退,眼中尽是藏不住的惊惧之色:“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小疯子混沌的眼中突然亮了一瞬,突然向人群中的一处角落扑去:“小姐,小姐,快跑!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那管家婆子面色一凛,向那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那汉字会意,几人上前将那小疯子死死摁住,拖进了里院。

那小疯子被拖走之时,还在声嘶力竭地向人群中的某一处大喊着:“小姐快跑,小姐快跑!”

管家婆子横在里院门口,隔绝了好奇之人的向内窥探的目光,一面开口解释道:“实在对不住各位,这是前夫人的陪嫁丫鬟,速来忠心耿耿。当年孤城一事,也就她好运,出门帮夫人买藕粉酥逃过一劫,可惜也是被那叛军吓得很了,一时想不开就疯了。我家将军念其忠心,就留在了府中。不想今日竟跑出来,扰了各位的雅兴。”

“早听闻和将军勇毅刚猛,如今看来,连家中婢子都如此,真可谓是忠义之家。”

众人听罢,纷纷赞叹和将军的忠勇,又唾骂那反叛军的惨无人道。

管家婆子说的玉城一案,早已被说书的说了千百回,京中无人不知。可人群中竟还有人露出疑惑之色。于是一旁有人就给那一脸疑惑的兄弟讲解一番:

当年皇帝病危,群雄并起,当时的玉城守城将和源为救当今圣上,也就是当时的诚安王,孤身驰援白虎山。谁曾想,留在玉城的守将喝酒误事,被樊阳公主率领叛军趁着夜色攻破,和将军一家老小被挟持,和将军自然心急如焚,却并没有交出圣上,而是挑起樊阳公主和密教兵争。趁乱率兵夺回玉城。

谁曾想,那樊阳公主竟丧心病狂至此,和将军一路攻入城中,却只间满城火光,遍地饿殍,自家夫人和三个孩子,连带着他玉城族内的十八口人,皆惨死于府中。自此,和将军与这樊阳公主结下死仇,一路拼杀到扶持圣上继位,这才有了今天的荣耀。

那人一边连连叹惋,一边咒骂起这残暴的樊阳公主:“明明是个女人,不但半点没有贤妻良母的样子,竟还残暴至此。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无垠抱剑站在角落,看着眼前一句接着一句骂着的众人,心中不知为何升起隐隐的不悦。

忽的见刚才讲故事的那男人腿一软,像被什么绊到了似的,直直跪了下去,顺便还带倒了一旁的水缸。一时间,鸡飞蛋打,那人气急败坏地寻找把他绊倒的人,望着身上还挂着的睡莲,滑稽极了。

看完了这出闹剧,无垠继续跟着王夫人向后院走去。

“我看到你扔石子了。”王瑛冷不丁听见身后无垠的声音幽幽传来,“难道你跟那公主有什么联系吗?”

这小兔崽子眼睛真尖啊。

王瑛心里默默诽谤了一句,堆起一脸假笑装傻:“什么啊?少侠应该是看错了吧,我一介乡野村妇,怎能跟公主有什么瓜葛?”

无垠看着面前女人瘦小的背影:“上次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之前你说还没到时机,那,现在到了吗?”

一柄利刃架在肩头,王瑛脸上的假笑快维持不住了。

早知道不把这小崽子放进来了!

无垠正打算继续质问,面前的女人忽得重叹一口气,一脸哀戚地转过脸来,摸了摸不存在的眼泪,

“我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家中被奸人屠杀殆尽,只剩我一人逃出来,在逃亡路上陷入险境,正好被襄阳公主救下。公主起义失败被杀后,我流亡到丰县,在县城外的山路上救下了被山寇截杀的王夫人,当时她受伤濒死,已经奄奄一息,却只一心只求我能救出她的孩子。”

“于是我易容成他的样子,循着她给的信息,找到了王道全。“

女人惋惜道:“可惜,他们的女儿,在我找上王道全之前,就已经病死了。“

无垠不信:“既然那王夫人的孩子已死,你又为何还跟在那王道全身边?”

“因为我掘了那孩子的坟。"

女人盯着她的眼中幽深晦暗,隐藏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尸骨。”

无垠愣住了半晌才从那股诡异的感觉中抽离出来,一回神,那假王瑛早已走出几十步开外。无垠快步跟上:”你是说,那孩子没死?”

那假王瑛并没马上回答,只是自顾自走到院子角落的一处屋子。

无垠才发现他们已经不知何时来到这和府最内侧的一处偏僻院落,面前破破烂烂的小屋倒是与这富丽堂皇的和府格格不入,布满了蛛网,几处窗户也有损坏,四面漏风。

“少侠,你说,到底什么是真的呢?”

那屋子的门倏然打开,一股浓烈的霉味混合着些许臭味钻进无垠的鼻腔中,像是许久不见阳光的阴暗角落。刚才闯入宾客席间的那个疯丫鬟,此刻奄奄一息地坐在破败的房屋中,握着面前的女人的一只手,略带些讨好地谄笑着。

“小姐,小姐,你回来啦。云翠给您梳头,给您梳您最喜欢的凌云髻。”

那女人虽然半边面容都隐在黑暗之中,但无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江铃!?”

江铃缓缓转过头来,手上的匕首泛着银色的光芒,刀锋已经直直地没入那婢女的胸口。

那丫鬟嘴里不断地吐出鲜血,脸上却还是挂着那个傻笑,眼泪却无声无息地滴落在江铃握着匕首的手上:“小姐,对不起,奴婢没有买回来方允斎的藕粉酥,您就……您就原谅了奴婢吧。”

话毕,她怒目圆睁,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一样,向空气中猛地一抓,接着双手垂落在地,失去了生机。

凶手江铃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无垠从没见过她这样子,从前她总是平静安定,温柔平和的,此刻的她虽然看似平静,身上却散发出一种肃杀冷冽之感。

“你果然找到这里来了,”江铃开口,却不是对着无垠。她望向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人,“等我了结完这一切,自会接受惩罚。”

“请你不要,阻止我。”

王瑛脸上扔挂着那浅薄的笑意,眼中古井无波,让人看不透深浅:“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你非法逗留人间,还妄想干涉他人的因果……"

霎时,一团火凭空出现,直直地向江铃的面门打去。江铃侧身一闪,面露凶光

“为什么?我不干涉他的因果,哪有有谁来还我们的因果?我拼命从襄阳军手下保下的他何氏血脉,转头就被他卖给了那该死的城阳王,谁又为我们做主?那玉城十二万的百姓,沦为这些权贵争名夺利的工具,谁又为他们做主?”

江铃情绪激动,一袭红衣。头发散乱,五官都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可怖,

“我眼睁睁看着他踩着我们玉城万千冤魂一路加官进爵,饱受天下美名,你叫我如何不恨?这公道,上天不能给我,我就自己来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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