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绪岁安一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拂动琴弦,发出的声响可比方才的好听的不是一丁半点。
纪行低头,“你......”,对上的是她那双‘人畜无害’般的眸,刚想出口的话卡在喉间,许久才吞吐出一句,“会了吗?”
绪岁安摇头,不过脑地脱口而出,“纪行你好厉害!”
纪行一愣,只觉得两颊烫的火热,望向她的眼时竟也是诚心诚意的夸赞艳羡模样,瞬间给他整得无措。
“自己练!”
纪行猛然松开绪岁安的手,甩下一本谱子,转身急匆匆地走了,只留‘罪魁祸首’在原地,一脸茫然。
“我做什么了吗?怎么又生气了?”绪岁安捡起地上的谱子,翻开第一页,竟整册书都燃了起来!绪岁安呼呼地吹却也无济于事,眨眼间,余烬被一阵风带走,只留绪岁安呆愣在原地。
我被做局了......
被做局了,被做局了!!!!!
一道清零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是生玄琴,琴身蕴绕着淡淡气机,绪岁安凑近捏住鼻子,一股烧焦的味道......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指着生玄琴,“你烧的!?”
生玄琴不语,只是放出几缕气丝将绪岁安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绪岁安明显感到有股力量轻抬,她照着那意思,双手便不受控地拂上那根根银白弦。
力道轻柔,似有一人,掌握着她的手,像是在教她。
轻弹出的乐曲柔和又张扬,周遭的花草也变得更加青葱艳丽、生机磅礴。
曲调高昂时,绪岁安蹙起眉,脑海中一道虚妄空灵的声音响起:
“往事轮回,需心境破碎,永囚虚妄,不得轮回,你可愿?”
琴声骤然停止,那压在她身边的气力也瞬间消散。绪岁安悬空着的手一顿,心脏撕裂般疼痛,她垂头,琴弦错乱地摆,发不出一丝声响。绪岁安那黑眸晦暗不明,这生玄琴定不是一把简单的武器,渊源不简单啊。
夜色昏沉时,文渊阁内隐隐透着昏暗的黄光。
一只小小的身影趴在地面,以其为圆心,两米长为半径,方圆之间都铺满了典籍书册,着实可以落脚的地方。
绪岁安看得专心致志,丝毫未察觉那扇木门已然敞开,月色透入。思绪最深处,随手拿起一旁偷来的糕点就咬住。
“奇怪......”绪岁安摆着头,满是疑惑。
这三界武器大全,生玄琴并没有过多赘述,甚至占了不到半面。
生玄琴,琴音可治人伤病,亦可斩杀一片,琴弦难以驱动,擅用者易走火入魔,轻者被其反噬,重者被其吞噬,永囚虚妄,不得转生。与忘玄同宗,二者同显可平三界,斩神...灭佛......
绪岁安看得头皮发麻,回过神来再垂眸阅览时,并未发现任何有关忘玄琴弦的描述。那琴弦才是发出波动伤害的关键,为何这儿却只字不提,莫不是有其他隐情?
绪岁安注意到地上的影子愈发的长,压迫感极强,浑身汗毛直立,僵在原处却始终不回头。
纪行垂眸,瞧见绪岁安手腕处,时环晶体上方,缠绕着缕缕银丝,超出预料地挑眉。
“你倒是愈发熟练了。”
绪岁安站起身,拍拍灰尘,站在纪行面前,笑嘻嘻道:“这不是对那琴好奇嘛,尊上不会连这都不让了解吧?”
纪行冷哼一声,不屑:“可以,只可别在此处再看你那荒唐卷轴也就罢了。”
“呵,荒唐?”绪岁安叉腰,似是要争辩,“也不知那卷轴如何会出现在尊上‘您的’文渊阁。”
那二字咬音极重,害的纪行一瞬冷下脸来。
“你的意思,是本座看的?!”
“可不嘛......”绪岁安撇过头。
“我没有!”
“谁信呢......”
魔王似是被气恨了,一言不发地盯着绪岁安。绪岁安感到一丝不妙意味,寻了借口走却被纪行一手扯住。
“你走什么?”
“诶,啊!”
绪岁安踩到地上的典籍,摩擦间将面前的魔王一同带倒在地。绪岁安摔入一个实实的怀抱,她抬眼,有些错愕,什么东西‘咚咚咚’地跳的厉害?
“你,够了没?”
*
次日,相墨堂内,课堂上,马夫子的课。
课前,马夫子特意引来一人,为学子介绍。
“这位呢,是天族特意送来求学的息棠仙子,既已入了学,那大家便是同窗,日后可要相互照顾,不可生事!”
息棠朝众人微微一笑,对上绪岁安的眼时,眼中多增了几分色彩,似是在挑衅。
“诶呀!~”砚台翻落,墨水洒在裙摆,息棠捂嘴故意作出一副可怜模样,“真是抱歉了灵桂妹妹,我没拿稳。”
绪岁安深吸平复,扬起笑容,答道:“没关系,下次可要小心一点哦......”
语毕,绪岁安两只手上下同频摆着,而息棠竟是瞬间气红了眼,“你你你!”
“我的衣裙脏了,失陪。”绪岁安一笑,起身离开。
绪岁安见眼下无人,趁机溜进文昌阁,她打算在此处寻找有何关于生玄琴的消息。
绪岁安扒着架子一层又一层地寻,换了一撂又一撂的书架,越往越深处寻,只听到:
“宫主说了,眼下这人便藏匿在你相墨堂内,务必要你小心行事。不管用什么办法,抓活的。”
绪岁安瞳孔骤缩,她显然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捂着嘴一步步小心地往外撤。
书架空隙间,正显现来一双犀利的眼,那人着着黑色斗篷,眼部以下全部遮挡。绪岁安同他对视,心下一沉,他眼中透着狠狠的杀戮之气,那人有些不悦地看向身旁人,“你的差事办的可真是愈发好了。”
“谁!”
绪岁安听出了,是马夫子的声音。
一根冰锥飞速朝她使来,快要狠狠扎入眼球时却被琴弦发出的波丝拦腰截断。紧接着的是密如牛毛的刺针朝她涌来,绪岁安赶忙躲在书架后蹲下。
绪岁安被一阵刺痛引得低头,一根针刺正刺在她的腿部,使得她动弹不得,杵在原地。脚步声愈来愈近,绪岁安头靠着架子,认命般闭眼,后又似是不甘心,又想到什么般从腰间抓出一把痒痒花粉,正欲扔出。
“马夫子,是我。诶?申将军怎也在这儿?”
“瑶芩仙子怎会来此?”
瑶芩傲气地抬起下巴,越过绪岁安时瞥了她一眼,“我的课本子落在弥落宫了,我来看看这儿有没有新的课本,怎料夫子竟用毒针对我。”
马夫子弓着背,赔笑道:“是老夫鲁莽了,仙子可有受伤?”
“倘若我受了伤,百条命都不够你赔的,罢了罢了。”
瑶芩看向门外。
“申将军,今日又从天魔两族新来了几位同窗,可别吓到新同窗哦。”
申文全看了她一眼,明白了她的用意,点头。
待文昌阁内只留绪岁安时,她拧巴着脸,颤抖的手将腿上那几根毒针根根拔出。或是被毒针侵蚀久了,她竟感不到疼痛,像是麻痹了般,她缓了许久,目光落至一旁散落在地的卷轴。琴弦微微发亮闪烁,绪岁安见状拿起其中一卷,她的眼睛一亮。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面写着:
“生玄琴使用指南。”
内容缓缓全部展开,绪岁安瞬间哑然。
“生玄琴弦乃上古神气倾注浇养,琴弦取之不易,需抽......”
绪岁安一愣,将卷轴翻来覆去,只瞧见一个被火燎过的黑洞。
绪岁安:“......”
“抽啥啊就抽。”绪岁安将卷轴卷起,一边抱怨一边将卷轴塞在衣袖里,“这卷轴看来有用,打包带走。”
“咳咳。”
绪岁安抬头,对上赵衡之的脸。
“咳嗽多喝点枇杷叶泡水。”见来人非恶,绪岁安依旧埋头打包。
赵衡之一下冷下脸,“你在这作甚?”
“学习。”
赵衡之垂眼瞧见绪岁安腕上新多的琴弦,一下明了,“看来是得了好宝贝啊!”
赵衡之弯腰凑近,绪岁安只微微抬手,那生玄琴弦便又发出一道亮气朝他掀去。赵衡之侧身躲过,绪岁安一愣,赶忙捂住琴弦。
“这生玄琴,脾气倒老大。”赵衡之笑道,“可不好掌控啊!”
时环上的琴弦更加亮,亮的刺眼,刚要再向赵衡之发出攻击却又被绪岁安及时按下。
“夫子若有事便去做吧,我也要去听课了。”
赵衡之看着她撑起又无奈坐回的模样,用着扇指向她的手腕,“它行,但需有人时时弹奏。不过这马夫子的毒针,等再过半刻钟便也无恙了。”
好家伙儿,麻醉针啊,绪岁安心道。
......
次日下午相墨堂。
文昌阁。
绪岁安同荆芥蹲在书架间,“你这是什么?”
“到那时你就知道了。”
绪岁安埋头将两根白烛塞进腰间小包。
荆芥蹙眉不屑,随意拿起一沙包,“这些破玩意儿?”
“蚂蚁都压不死吧。”
绪岁安切了一声,将‘沙包’抢回,放回腰包内。
“痒痒粉懂不懂。”
“这到底行吗?”
“你到底行不行啊绪岁安!”
绪岁安半挂在墙上,猛地回头瞪他,“小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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