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白脸是你

“呵呵……”中刃者捂住伤处,强撑身体,嘴里止不住呼气,慌不着路地到处撞,撞到树林密处、草丛深处,人影或现或隐,只有他滴下的血指着他的行处。

其实他的状态和那位不如他的同僚差不太多,也是丝毫没注意到周围有人跟着他。

隐宴依旧屏气疾行,行至中刃者身后,对方感知阵风忽至才惊觉回头。

中刃者刃毒入体,眼睛渐盲,乍回头一眼看不清来者的面容,就被来者一脚踢翻在地。

隐宴稳妥地放下齐玉汝,俯身迅速给中刃者点了几处穴,对方就白眼一翻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隐宴蹲下去,以手探脉,知道这人中毒不久尚能封穴延命,便点了几处命穴,再又另点些能让他沉睡良久的穴位。

他望望四周草木可轻易蔽人后,干脆将其和齐玉汝一起留置在此,只不过位置挪动了些许,也将血迹清理了一下。

隐宴从袖间滑出一柄短刃,这短刃正是那日在炼器铺子所购。

他朝身上比划一二,瞄准臂间,狠狠一捅,刃陷于内,鲜血顺着刃边无声流下,可自伤者本人却没多大反应,反而提步而去,将前者留下的血迹串联到自己的身上。

虽说技不如人,但长公主的爪牙多少还是有些本事。

恰好这位被隐宴打晕的飞刃者的本事就是痛觉散得快,即使是对方猛击要处,只一盏茶时间就悠悠转醒,睁眼就是兴奋的杀意。

飞刃者一个鲤鱼打挺,也不揉着伤口散疼,而是像猎犬一样嗅着空中那缕似有若无的血迹,寻找着那位误闯的能人和他那“亲爱的”叛徒同僚。

隐宴用于自伤的短刃自然不像那人的刃带毒,但为了混淆视听,他特意仿着那位中毒之人的步调和速度,在这草高于人的荒林中一路深入、一通乱撞。

飞刃者用这短刃配这毒杀过不少人,自然能从血迹辨认出真假。

可正如他那位“亲爱的”叛徒同僚所言,心性半分也未长,还如孩童只分黑白对错。

这不,他被隐宴成功地骗到了郊外大山的尚未开荒之处。

等他自个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隐宴故意卸面现真容直挺挺站在他面前时。

他没见过隐宴,不知其是何方人物,也从未见过这等姿容,并且刚才可没看到有这等人在此出现。

他眼中兴奋的杀意瞬间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淡薄轻视。

他甚至因为看不起隐宴这副小白脸的模样,连器刃也不屑掏出来,咧嘴一笑:“嘬嘬嘬,哪来的倌儿,不伺候好金主,跑这来吃我刀刃,该不会是约人在这野玩,刃中牲口叫了吧?”

说到这,他笑得弯腰难直。

隐宴面无波澜,这些话语,从小到大听得太多了,以至于有时候觉得人是不是只会这句话跟他这样开头招呼。

隐宴心里突生一念,不像往常那样飞身去击,而是也像对方一样咧嘴笑道:“长得如何还可以妆饰去改,可脑子不如何就一辈子蠢下去呢。”

飞刃者眼中的淡薄轻视被恼羞成怒顶了下去,他运气立逼隐宴跟前,恨之彻骨般飞掌而击其胸口处。

隐宴身体先于脚下一动一偏,对方飞掌落空。对方气急败坏再度运掌上去,隐宴又将身一扭,双方擦身而过。

飞刃者耐心已尽,趁擦身而过之际头也不转地掏刃,将扔刃回去。

隐宴扬腿,那刃“盯”的一声击在他的靴边,他旋身飞踢,将刃击了回去。

对方自然识得刃破空中之声,随着这刃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终是对隐宴提起一二分警惕,偏头让刃献于草丛间,自己则回身与隐宴动武肉博。

拳法招数千变万化,隐宴应对自如;腿法招数种种狠厉,隐宴均化无形。

飞刃者在上以拳法出击、下以腿法去阻的方式仍被隐宴轻松解决之时,他心里才始生正视,想法却变得奇怪起来:“何门何派?这样貌够做长公主的侍内之人了,小子想不想见识见识新天地?”

隐宴呵地一哂:“原来小白脸竟是你自己,怪不得见人就说是小白脸。”

寻常人闻言早已冷脸变色,可这飞刃者实在怪得很,听到旁人以自己的话反击自个,却是灿然一笑:“长公主龙章凤姿,能有幸当她的入幕之宾,天打雷劈也值得。”

隐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松软无力,但这番对话能让他探得对方更多的信息,只得强忍不适硬聊下去:“怎么着,难不成你就是她的人?”

飞刃者见话题聊到他敬爱之人身上,倒真的歇下拳脚相向,随手揪一根长草,手中不停地折缠,目光离散,却没正面回答问题:“长公主自小便有神童之名,闺阁中种种壮举不输浊物须眉,只可惜她父皇瞎了眼,她亲兄弟蒙了心,让她屈居此地二十多年,一腔抱负难展。”

忽而有风送来凉意,隐宴微微抬头,一个小水滴悄然落在他额前,他默然无语,偏头去看对方。

对方亦随风抬头,仰面向天,恰好一个水点滴在他左下眼睑,他低脸,那水滴顺着动作划成一道水渍,似泣泪成痕。

隐宴目光微动,斟酌用语道:“照你这么说,你和她,从小相识?”可又细细打量对方,对方不过弱冠之龄,怎么会和不惑之年的长公主于幼时相知呢?

飞刃者情绪稍稍有些低落,敛眉垂眼:“未能和长公主早些相识,是我的不幸。”后想到些开心的事,嘴角一翘,喃喃道,“无碍,反正以后,只有我了,只有我陪她了……”

隐宴听得他的喃喃自语,脑中飞快思考,莫非现在长公主府上病重之人,是这位下的毒手?

想到这关键处,也不知该觉得自己好运连连误得密辛,还是认为自己倒霉不断听的密辛全是危险难言的,总之如今随着艳阳被密云遮掩,林中光线一暗一冷,他自个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事实上这冷颤打得也对,因为这位飞刃者自语完,就从腰带间抽出一条细鞭,手持鞭柄,鞭尾被甩得呼呼作响:“话已述完,该送你上路了。”

隐宴想也未想,拔腿就跑。

对方抬脚就追,边追边向前甩鞭,鞭尾在隐宴后颈和后腰之间如蛇探头般前后摆动,明显要将其绊住缠绕着倒地。

隐宴快步行动,臂摆随全身行动越来越大,那短刃仍旧内陷于臂肉,摆动间鲜血流得更甚,但他一刻不敢停下。

再快些,再快些,到前面那,就能局面反转了。

于是和刚才一样,飞刃者完全被隐宴带着走,只不过前面是往荒林野草的方向,但当下却是往下山回郡城的方向跑着。

上山的路与下山路都是同一条,上山艰难险阻,下山更是崎岖不平。

尘扬石飘,衣物被数不清的路旁杂草像刀般割划。

隐宴着粗布麻衣,尚能扛得住;飞刃者穿的是轻便行装,薄薄贴于肌肤上,虽不至于能被直接划烂,但依旧能让他身上受伤不少。

伴着远空传来闷雷作响,刚才的水滴化作雨帘,为这番天地连了个密密麻麻的线。

雨水密集,打湿了两人的全身,濡润了尘泥,湿泥路阻得二人皆难行。

对方看着隐宴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身上的短刃早在刚才已用尽,见鞭长也莫及,干脆脱手往隐宴下盘攻去。

隐宴避之不及,脚下一绊,顺势摔在地上。

飞刃者见状也提速,争取抢在隐宴起身前,也全身扑上去,将隐宴按牢在地上。

隐宴被他一扑一压,几欲呕吐,身体也被按得难动半分。

飞刃者将上半身压在隐宴身上,他试图用一只手努力将隐宴乱舞的双手禁锢起来,抽出另一只手插着隐宴的脖颈。

一手难敌两拳。

隐宴故意让对方掐自己的脖颈的时间久一些,让对方看到自己喘气喘得过不来时,猛地将自己手抽离出来,胡乱往地上一抓,管抓到的是什么东西,一股脑地往对方后脑勺砸。

对方措手不及,被砸得眼前一下子黑了,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感知到自己被推翻在地,脑袋狠狠地往地上一撞,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后脑勺隐隐有股热流。

隐宴翻身而起,举起拳头就往飞刃者面上去,打得那叫一个“花红柳绿”。

飞刃者面上被打得乌青乌青的,嘴里直吐血,就这惨状,他居然还能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噗……”一口血直喷隐宴脸上,隐宴眼睫上也挂上了血,“你要是在这把我打死,无论你是谁,逃到天涯海角,长公主也会为了我把你剥皮抽筋死不安宁!”

隐宴改拳为掌,“啪啪啪”几把掌,实实打得对方脸肿起来。看着对方目光涣散,嘴里只一味涌血,呲牙一笑,露出一口红牙。

隐宴气还未出完,想到齐玉汝还在山上草丛中,和那个中刃者在一处,因担心齐玉汝的安危,思来想去,将臂间短刃抽出,往飞刃者的臂间猛地一刺又拔出,起身一踹将对方踢滚下山,方才转身回去找那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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