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寂静。
没人会触皇后的霉头。
沉默片刻,皇后开口道:“本宫如今这副样子,怕是难以继续管理后宫,照顾陛下了。”
见此,安梨悠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紧。
舒妃和德妃坐立难安。其中德妃与皇后相处时间最久,也就只有她敢在此刻开口:“皇后娘娘,臣妾等人身子骨可能还不如陛下,如何去照顾?”她刻意避开所提及的管理后宫一事。
舒妃道:“臣妾日日离不开汤药,哪能照顾陛下?”
谁敢和皇后夺后宫主位?听说是暂时管理都要退避三舍。
隔着纱,安梨悠感受到炽热的目光....不会这么倒霉吧?
“安贵妃呢?”
舒妃和德妃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们虽对人有好感,但这一丝好感不足以让她们得罪皇后。
“.....皇后娘娘,臣妾也.....”
“娘娘。”是一位太监。
皇后转而问他,语气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可查出什么?”
太监单膝跪下,说回禀道:“回禀娘娘。昨日追查的侍卫们说,那歹人身手了得,似乎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
舒妃恨不得赶紧把自己身上的嫌疑洗脱干净,忙道:“是否是有娘娘的敌人买凶呢?江湖中人一向不与京城联系。”
她作为嫔妃一直待在宫里,势力又小,哪有机会和宫外人相通呢?
皇后怎能不知?只是心中有气,想撒出来罢了。
已经进入殿内,没借此取她性命而是选择更为侮辱的,让她恨不得去死的方式报复!
皇后一下子想到了安梨悠。
昨日安梨悠便在宫外。
“安贵妃,本宫可记得昨日回宫时候未与本宫等人同行。”她怀疑安梨悠已经知晓些什么了。
安梨悠眨了眨杏眼,一脸无辜说:“皇后娘娘可是气糊涂了?怎能诬陷臣妾呢?诶,也是。年纪上去了总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臣妾理解。”
你猜对啦就是我,气死你气死你。
皇后声音提高:“不是你还能是谁!来人将安贵妃送回遥光宫,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得离宫半步!”她最忌讳有人说她老。
还是身边的贴身宫女拦下:“娘娘.....不可。”
“安贵妃对本宫出言不逊,甚有派人刺杀本宫嫌疑。”皇后平静下来,只是片刻便想到借着这个机会把安贵妃处理掉。
舒妃和德妃未出声,就算人安贵妃没做又能如何?皇后想借此机会打击她,随便制造点证据就是“罪证”。
安梨悠嫩唇微张,被吓到了。可说出的话却更让人恼火:“臣妾背这么薄,哪能背得下您这口黑锅呀?”
“本宫贵为皇后,还能诬陷你不成!”皇后气得想翻白眼。
她贴身宫女低声说:“娘娘,可按之前的打算。”
“.....”在此时她反应过来,转而对安梨悠道,“既如此,你又是众姐妹中身子骨还算硬朗的。便由你去照顾陛下。”
“!”这怎么行?!
安梨悠眼睛瞪得圆溜。
“娘娘。”她还没来得及反驳殿外又进来了人。
此次是另外一位太监:“奴才命人下去查了。您的头发.....”
“闭嘴。”
“.....是。”
没看见还有人在吗?
张本在剪去皇后头发后,并没有将头发放在原地,而是拿走,丢在太监住处的恭桶里。
皇后打定主意,三人退下。
德妃安慰安梨悠:“陛下会体谅你的,照顾得当也有好处。”
“嗯,谢姐姐了。”呵呵,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谢什么。
青元跟在她身后:“娘娘,我们回宫还是去陛下那?”
“当然先回去了。”
可还没走几步,皇后宫里的宫女拦下她们,说是皇后让她立马去照顾陛下:“陛下身边离不得人,安贵妃还是早点去得好。”
“......哼哼,是。”早知让张本取她性命了!
宫女含笑,说:“奴婢带着安贵妃前去。”
“皇后娘娘有心了。”她咬牙切齿道。
今日是乘轿舆前来,正要搀扶着上去时,那宫女出声了:“安贵妃,陛下养病听不得吵闹声。您需步行过去。”
“步行!这么远。”
宫女说:“皇后娘娘前去也是步行。难道安贵妃要破规矩不成?”
“......”安梨悠没再坚持,反正没多远。心里倒觉得皇后跟孩子似的和自己赌气,奈何不了她只得做一些小动作为难自己。
皇帝起得很早,此刻正服下仙丹,喝了露水,烧着所谓养魂魄的灵药,人坐于冒雾垫着厚厚的金丝坐垫上。
殿内充斥着复杂的气味。
皇后的事很早便传入他耳里。
“陛下可要派人过去?”钱总管说。
皇帝摆头:“不必,是她自己不顶用。倒是皇宫的防守略微松懈了,竟然让歹人进入。”
“奴才这边去传陛下口谕。”跟了皇帝这么多年,他立马懂得其中意思。
“嗯。”
“陛下,安贵妃来了。”
皇帝抬眸,声音略显嘶哑:“她?”
“是。皇后娘娘身体抱恙,便让安贵妃前来服侍陛下。”钱总管笑着说。
“让人进来。”他到底还馋着安梨悠,正好借此机会.....
“是。”
安梨悠强忍住想抬手捂住口鼻的手,面带笑意进来:“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命臣妾来照顾陛下。”
殿内雾气弥漫,不知的还以为真来到仙界,坐在最中央的皇帝便是神仙。可内里是否是“神仙”便不得知了。
“坐。”
“多谢陛下。”她垂眉朝一旁的椅子走去,不想被钱总管拦下:“诶,娘娘。您的位子在哪儿。”说着,安梨悠顺他指的方向瞧去,见是放在地上的一张坐垫。
“......”
很厚。上面用五颜六色的丝线绣着花团的图案。那也是坐地上啊?连个椅子也不愿给?
钱总管说:“坐吧,娘娘。”
“好。”
青元和巧言不能入内。她只得自己提起裙边慢慢坐下。
皇帝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那双手,和不小心露出来的点点脚腕:“爱妃再坐近些。”
“呵呵....陛下在修行,臣妾怎敢打扰呢?”安梨悠皮笑肉不笑推辞。
老色鬼,谁要和你离得近?皇后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皇帝眼里心里只有那点事儿,忽略她的排斥:“过来。”
“....是。”安梨悠只好挪动身体,但还是和他有点距离。只是近一点,那硫磺味和各种草药的气味便扑入鼻腔,感觉眼前也被臭哄哄的味道迷住。比上次在帐内还要浓烈。
再近一点,皇帝李俊身上的“老人味”也加入队列,恨不得让她也染上几分。只在皇帝伸出手的片刻,忙说:“陛下.....臣妾瞧您气色好上不少呢。”
人老了最喜人夸自己,被周围人捧上天的皇帝也不例外,夸奖奉承的话不嫌少:“自从服下道长所赠的仙丹,朕觉得比年轻时还要精神。”
安梨悠只抿唇笑,正欲开口继续奉承,却见那皇帝眼神突然呆滞住,直直望着自己。
“陛,陛下?”她有些害怕,下意识伸手放在皇帝眼前想要晃两下,只在下一刻,皇帝李俊哄的朝她倒来,毫无预兆:“啊!”
钱总管也发现不对劲,手中浮尘滑落于地上也没管,一声比一声高的呼喊也没能让皇帝有所反应,快步朝他们跑来:“来人,快来人!去找太医和道长,还不快去!”
殿内人只得忙道:“是是是!”
“陛下!”安梨悠胃里一阵翻滚,几次咽口水才将难受感压下去,纤细的手臂虚虚放开,不想去碰皇帝,“....钱总管,您快把陛下扶起来!”
“哎哟,奴才哪儿敢乱动,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钱总管可不想让事落在自己身上。要知有次陛下也是突然昏倒,有一宫女去搀扶到床上,结果太医说千万不能随意挪动,那位无知的宫女被下旨拖出去打死了。
这次皇帝虽没意识但眼睛睁着,只是眼球未转动。他更不能动了。
安梨悠欲哭无泪。好臭啊.....皇帝宫里的人都是如何忍受的?难以想象。其实宫女太监也受不了,他们甚至会偷偷在身上放香料,受不了的时候趁着换班时猛吸一口。
总算在太医来后,钱总管在得到允许下才叫人将皇帝扶起来。太医说:“把陛下头垫高一些。”
“是。”
安梨悠站得远远儿的,皇后命她来照顾陛下,此刻万万不能扔下人离开。
在皇后宫里,听到皇帝晕倒在安梨悠身上终于露出冷笑:“最好死了才好。”她的贴身宫女紧张极了,“娘娘慎言....”
“只要昭儿登上皇位,本宫便没什么害怕的了。”她望着镜子中自己长在耳朵的头发,长叹一声。
宫女只得心里惋惜。皇后娘娘最在乎保养头发的.....
在皇后看来,这一行为是威胁。瞧,今日我能剪你的头发,明日就能砍掉你的脑袋!
剪去头发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耻辱,事情传出去还不知那些人怎么编排。
“昭儿呢?”
“回娘娘。太子殿下在准备会试。”
“传他来见本宫。”
宫女犹豫片刻,问:“可需先让殿下去看望陛下?”
“嗯,不能让外人落下话柄。”
“是。”
皇帝病倒的消息很快传入宫外。正是边疆传来战败消息之际,朝廷中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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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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