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没逼过你。你只是无处可逃。

你想睁开眼，但并没成功。

视野内是一片黑暗，只能隐隐听到人类呼吸声。关节无法活动，皮肤感受器失效。

你听到某个人摆弄零件的声音，随后你身体某处传来异样感。

那个人轻叹了一口气，于是你认识到她是名女性。

她的气息略微紊乱。你听到她说：

“我…请求你。”

——“在■■的时候，把我的尸体带走吧。”

……

······

“%u5E26%u6211%u9003%u53BB%u4E0D%u7528%u4E0E%u5BB6%u4EBA%u57CB%u846C%u5728%u4E00%u8D77%u7684%u5730%u65B9

那一定是，因为太绝望了。

“戴尔，搭把手…”奥利维娅抱着的被褥几乎挡住了她的脸。两人在徒步欣赏了几个小时的城市风光后便来到提前预定的酒店，和许多人偶主人一样，奥利维娅订的是单人房。

这是非常正常的现象，毕竟戴尔不是人也不需要睡觉。于是人偶也没意识到不对，但好心的奥利维娅帮她想起了遗忘的事：“我怎么会让您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呢，我亲爱的主人？请您在此等候吧，我去为您打点……”随后她便跑去和前台租借床品，只留戴尔一人在原地凌乱并思考他们之间诡异的伦理关系。以及，虽说奥利维娅用词很谦逊语气也诚恳，但人偶就是总觉得怪怪的……

那个时候，人偶还不知道什么叫尴尬。

她也确实很快便将这异常的感觉判定为bug，和奥利维娅收拾好床铺后，她站在床尾审视着房间。从前她在奥利维娅的房间里便是处于这个位置，因此她很容易便联想起了程序刚刚启动时发生的事。

于是她询问：“奥利维娅，戴尔是谁？”

金发的女性讶然。戴尔心想，你之前和我提你的病，难道不是已经猜到了我看过你桌子上那堆东西吗？但考虑到此人可能真的神志不清且精神不好，她又补充了一句：“另一个戴尔。”

奥利维娅这会听懂了，但她舔舔嘴唇很苦恼的样子：“下午已经说了不少了，还要听我说吗………你这么喜欢我的过去？”

“……”戴尔哽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做出回答，“嗯，我想听…我命令你？”

奥利维娅沉默片刻，然后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我第一次知道命令也能用疑问句。”

……

最后奥利维娅将那个婴儿起名为戴尔。这是个英文谐音，父亲以为是“亲爱的”，而她想的则是一个错误的用法——“死去的人”。

坦白讲，戴尔这个小号可以说是运气很差。她没有和奥利维娅一样的外表才华和学习能力，体质却也没好多少。有时候奥利维娅真的在怀疑，是不是她父母的基因有什么现代医学查不出的隐患。如果生下一个药罐子是倒霉，那生下第二个药罐子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绝无敌逆天倒霉了。

但生活还要继续。家里少了一个人又多了一个人，父亲在警局的工作更忙了些。两个孩子继续长大，她们没有成长手册，但有足够厚度的病历本。

也算是一种纪念。

如今，奥利维娅已经放弃思考该如何与戴尔相处了。她只是在尽力忽视父母做出的那个选择，让她们看起来像一对正常的姐妹。出院后不久她便从原来的学校转走了，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年多。戴尔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接受学前教育，于是奥利维娅在课业之余也会带她简单学点什么。

而今天恰巧没什么事做，于是奥利维娅抱着戴尔，带她一起看一本童话故事。故事很简单，讲的是某位少年重病之下做了场美梦，邂逅了智慧逝者与爱情，最后又死于梦中。

实话说，这并不是给小孩看的东西。但戴尔已经好奇很久了，于是奥利维娅想反正这也算不上什么□□，看就看吧。

“大概就是这样。其实这和大家广义上认为的童话已经有了些微的差距，因为它的结局早已注定，而且不被大众认为是一种美好。”奥利维娅合上书本，突然发觉戴尔在盯着她的脸看。于是她挤出个笑容，“…怎么了？”

“看不懂。”戴尔略显呆滞地眨着眼睛。“和我之前看的故事都不一样。

“…确实是呢。所以你说好奇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才会惊讶。”奥利维娅心想，看不懂就对了。如果有什么让你在这个年纪得到了足以参透这个故事的苦痛与阅历，那一定是我的失败，和这个家庭的失败。她想顺手把那本该死的看不懂的书放到桌子上去，但戴尔拦住了她。“嗯？”

“……想要。还没看懂呢，要彻底看明白。”小女孩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衣角，纯真的视线直直攻向奥利维娅。奥利维娅心想，还好我有眼镜可以挡一挡。“唔…这里是什么意思？睡觉的时候不痛，睡着的时候死掉应该也不痛。那样不好吗？”

“……”奥利维娅心下一咯噔，强挤出笑容，装作不经意地问，“…这是谁说的啊？大家都是更喜欢活着的。你不喜欢吗？”

“喜欢。”戴尔点点头，奥利维娅的不安消失了一半。“但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都没见过妈妈。”

“也不……”奥利维娅移开了目光。事情明显不是戴尔想的那样，但她一时间有些无力解释了。她不是个好姐姐，因为她怕的东西太多。她平生第一怕提母亲，第二怕提死。

但她要怎么说？“母亲也不想的，她肯定有遗憾，走的很伤感很痛苦”？“其实母亲是因为你才死去的，如果你没有出生她还能活很久很久”？“而且母亲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只是她在对我不抱希望之后的逃避”？

她觉得人不能那么缺德。于是她最后只是说：“大概是不会的。但无论怎样，我都更希望她能陪着小戴尔。”

小女孩将信将疑，继续与她讨论起那个成人童话。

“那天晚上我做梦都是那个童话故事。”时间略晚，奥利维娅在床上瘫成一片，已经准备洗洗睡了。“真的是我的重大决策失误，不该给小孩子看那种东西…特别是原生家庭有创伤的小孩子。”

“但问题是…她是怎么看到那本书的？应该都是家里的东西吧。”戴尔正在研究宾馆内配备的杂志。

“……我放的。”奥利维娅一掌拍在自己脑袋上，“我挺喜欢那个东西。青春期嘛，标榜特异，总爱看些自己看不懂的，还要超经意露出在表面。然后…”就被小孩发现了。

你对过去的自己怎么总是没句好话……戴尔的人偶脑袋都忍不住腹诽。“你不觉得你们母亲的事有太多疑点吗？又或者只是你没有讲给我听……但我想，如果一对父母要放弃他们的孩子，至少要有更鲜明的动机。”

“你说得对。”奥利维娅解开发带，“我当年也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我只认为那是我不愿面对现实。”

“现在想来……当时真的应该再深究一番。”

圣诞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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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令人怀念又喧嚣不已的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