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一人一台车开进地库。
两人坐电梯上上下下好些趟才把东西搬进房子里,客厅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满。
陈鸣瘫在沙发上喘气:“搬完了,刚好半年租,到一月底,不用续了。”
付一安扫着满满当当的客厅,感慨道:“你的生活还真是细致,明天得大扫除了。”
陈鸣衣服各式各样,浴室瓶瓶罐罐琳琅满目,厨房锅碗瓢盆都多到离谱,看颜值买也不嫌占地方,家里装饰的小摆件也不少。
“你明天要起得早把我电动车骑过来。”陈鸣无力道,“听见没?”
“听见了。”付一安往水吧台去,打杯温水抿上两口盯着沙发上瘫软的男人道,“你有车冬天不开,骑电动车冷死了。”
“骑习惯了,车就同门聚会或者去周边游开一开。”陈鸣轻挑眉头,眼神示意,“给我倒杯过来,渴了。”
付一安咕咕一饮而尽,重新打杯温水走近男人身侧,伸手递过去。
陈鸣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不伸手接,一双透澈的琥珀眼冷冷地盯着付一安看,真是个没眼力见的。
付一安嘴角轻抿,漾起淡笑,眼眸逐渐宠溺,大手捏着杯柄,俯身弯腰送到男人唇边,一只手放在下巴接着,柔声道:“阿鸣忙活一天了,辛苦了,您喝水~”
陈鸣露出满意地甜笑,表情和悦,低头喝上几大口,杯子慢慢抬起,男人一饮而尽。
“算你识相。”陈鸣撇嘴道。
付一安黑眸温和,动作轻缓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坐下窝在沙发里休息。
“跨年在家过可以不?外边人挤人。”付一安拉着人倒在自己怀里,轻声询问,“你说呢?”
“行。”陈鸣点点头,环上男人脖子挂着,嘟囔道,“就咱俩过,不去外边凑热闹了。”
“好。”付一安窝在沙发里休息。
陈鸣缓上一会后,看眼时间,九点四十五了。
男人猛地撑着身子爬起来,在客厅的箱子里翻翻找找,付一安睨着蹲在地上的男人笑道,“找什么?我差不多记得东西在哪个箱子。”
“面膜,沐浴露。”陈鸣扫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掀开一个又一个角查看,“时间不早了,该办正事了。”
“最边边那个。”付一安双手抱着脑后枕着,笑着说道,“你一点不避讳,真直接。”
“避讳什么?这就我俩!干这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鸣冷脸扫着沙发上慵懒的男人,愤愤道,“你清高!你没需求你别上啊!”
付一安抿唇,汗流浃背,弱弱道:“我就感慨一下,没有任何意思…直接挺好的…喜欢你直接……”
付一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黑眸闪着暗光,调侃道:“我去摘花瓣洗干净吹干…阿鸣喜欢浪漫的……”
陈鸣咬着下唇,直勾勾瞪着男人低吼:“闭嘴!”
付一安噙着坏笑,慢条斯理反问:“我不能直接吗?”
“你不能!”陈鸣面红耳赤道,“你一肚子坏水!”
“霸道鬼……”
付一安小声地嘀咕两句,去厨房找个干净盆子放到餐桌上,慢悠悠地摘花瓣扔进盆里洗干净,沥干水分放到干毛巾上吸干再扔进盆里,端着半干的花瓣回房间用吹风一把一把地吹干吹落到房间各地。
粉白渐变的玫瑰花瓣,温柔可爱,像初恋。
铺完床还剩了点,男人眸光流转,端着盆子往洗手间去。
付一安轻敲两下门,柔声细语道:“阿鸣,进来了。”
“哦~”陈鸣迅速擦干,裹好浴巾。
付一安端着盆花,推开门,雾气腾腾,他视线上下扫两眼,嘴角浮起一抹暧昧不清的笑:“怎么?还见外?”
“你想在这?”陈鸣面色升温,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
男人目不转睛盯着结实流畅的肌肉看,狼眸凝着侵略性的亮光,喉结剧烈滚动,哑声道:“我以为你用浴缸,给你送点花,洗淋浴就算了。”
陈鸣趿拉着拖鞋走近,伸手抓了把柔软的花瓣,抿唇道:“我还没敷面膜呢,泡会也行……”
“行。”付一安大步向前,摁下恒温浴缸放水,视线往下扫,“花给你放旁边,自己倒。”
陈鸣嘴角勾起,拿着面膜撕开贴好,直勾勾对上男人那逐渐暗沉的黑眸,眉头轻挑:“怎么?这么喜欢我?眼睛长我身上了?”
“嗯。”付一安喉咙滚烫,热血沸腾,伸手剥下衣物扔进脏衣篓里,隐忍道,“你进去泡,我洗淋浴,赶时间。”
陈鸣跨进浴缸轻飘飘地问:“着急了?”
“没有。”
“嘴硬。”
……
紧抱的手被轻柔地掰开,脸颊被似有似无地轻触,陈鸣怀中一空,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睁开疲惫的眼睛往床边望。
男人脱下睡衣,找了件高领的紧身毛线衣穿上,宽肩窄腰,身材极好,又从衣柜拿出一件深棕色千鸟格的大衣披上,头发抹点发胶随意地抓两下捯饬着脑后。
男人戴上眼镜,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视线落在脖间,他伸长脖子手指捏着衣领一角往下拽,嘴角勾起甜蜜的弧度,满意地痴痴傻笑。
陈鸣被男人容光焕发的自恋模样气得乐呵,声线倦倦的,口齿不清地怼道:“人模狗样的东西……”
男人浑身一僵,迅速把衣领拉上,视线闪着慌张望镜子里瞟,对上陈鸣那无可奈何的眼神,咳嗽两声,挺直腰板。
“醒了,还早,睡会。”付一安生硬地转头,脸颊微红,“炖了小吊梨汤,你待会喝,润润喉。”
“嗯。”陈鸣有气无力地应声,艰难地撑起身子坐起,“口渴。”
男人拿着床头的保温杯,趿拉着拖鞋离开房间,片刻就坐到床边,贴心地给陈鸣喂水。
“老公…啊……”付一安眸光温柔,轻轻哄道。
陈鸣猝然抬眸,脸颊迅速升温,耳根滚烫,不好意思地嘟囔:“别叫这个……”
“你能喊,我不能喊?”付一安轻飘飘地反问。
陈鸣无处遁形,连忙伸手捂嘴,不好意思地嘟囔,“能喊,喜欢听,不要现在喊……”
付一安微微颔首,黑眸噙着了然的笑,慢条斯理道:“哦~还记忆犹新,别扭呢。”
“付一安!”陈鸣咬牙切齿,恶狠狠瞪着故意的男人,“滚去上班!”
男人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侧头在陈鸣脸上小嘬一口,大手揉揉温顺的发丝,缱绻道:“好的,老公,我赚钱养家去了,记得想我。”
陈鸣被撩得心间荡漾,面红耳赤随手拿起枕头往迈步的男人身上扔,愤愤骂道:“滚!我想你妈!”
付一安接下枕头,轻手轻脚放在床头,柔声回道:“我妈也想你,过年跟我回家见见。”
“……”陈鸣哽住一瞬,闷闷应声,“知道了。”
“晚上见,等我回家。”付一安走出房门,叮嘱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记得吃早餐,好好休息!”
陈鸣伸手拿过保温杯,咕咕地饮下温水,在床上躺坐十来分钟,垂眸认真地想着事情。
男人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一瘸一拐地往客厅去,找到手机拨通熟识的律师电话,热聊两小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接收发过来的文件,仔细查看一番,确认没问题后,陈鸣洗漱完吃过早餐换好衣服出门。
男人去了金店。
临近元旦,金店生意不错,陈鸣自己在展示柜前看。
要买金的。
要简单大方的。
要能遮住无名指的纹身。
陈鸣看的眼花缭乱,各种各样的款式选不出什么来,他觉得无论哪款都没付一安做的戒指好看。
男人干脆把选择权交给付一安了,陈鸣在心底给戒指编号,他摸出手机来,看眼时间,正是课间,他迅速敲打屏幕。
一鸣惊人:1~35选个幸运数字。
手机那头不明所以,但也配合着男人。
F:26
陈鸣垂眸,嘴角不可思议地咧开。
26号——莫比乌斯环。
起点是你,终点是你,兜兜转转还是你。
眼前这款比以前上学时送的那枚粗一些宽一些,4mm,5.2g。那会他觉得付一安手太好看就适合戴细的,送的2mm的银戒,不会喧宾夺主。
缘分如此,陈鸣也不再看其他款式了。
陈鸣买下两枚金戒指,在门店刻上Copperplate字体的名字全拼,而后去把协议打印出来后逛了趟超市慢悠悠地回家去。
男人回家喝完一杯水后回床上睡午觉,下午又去学校上课。客厅那些大大小小的箱盒他一时半会也不想整理了,等付一安回来再说吧。
夜色低垂,付一安结束一天工作开车往家回。
车在地库停下,男人哼着小曲进电梯。
扫开人脸,付一安俯身换好拖鞋,慢悠悠地往客厅走。
陈鸣窝在沙发上,神色凝重,黑睫低垂,琥珀眼晦涩不清,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细烟往唇边送,缓缓吐出缥缈的雾气。
客厅的箱盒一个都没动,陈鸣那些温馨的装饰都没摆出来放好。
付一安一怔,慢下脚步,紧张地吞咽口水,后背密密麻麻发冷汗。
这沉默的模样真像分手的那个下午。
“阿…阿鸣……”付一安声线难以控制地发颤,心惊肉跳,“我回来了……”
陈鸣扫一眼面色紧张的男人,深吸一口香烟后在烟灰缸里碾灭烟蒂,淡淡道:“回来了?我去煮面条,汤开好了。”
付一安垂眸扫着客厅大大小小的箱盒,试探地问:“你那些摆件没拿出来?挺好看的……”
“不想动了,在想事。”陈鸣起身趿拉拖鞋往厨房去,“吃了晚饭再说。”
付一安嘴唇微颤,黑眸闪动,心莫名慌张,呼吸屏住,空气变得稀薄干涩。
陈鸣把火点燃,接上热水把煮锅架在灶上,转头看向僵在客厅站着不动的男人,微微皱眉,从进门就怪怪的,一副不安的模样。
“付一安,你过来。”
不轻不重的声音飘进耳中,男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厨房去,望着疑惑的陈鸣沙哑道:“怎么了?”
“你怎么了?”陈鸣反问,“工作不顺心了?”
“没有,很顺。”
陈鸣点点头,大手揭开锅上的盖子,鲜香四溢,他垂眸道:“一安面,只可惜这买不到豆腐串,少了点灵魂。”
男人转头看向那色泽极好的臊汤,口腔分泌唾液,喉结滚动:“好香。”
陈鸣轻挑下巴,眼神落在小菜篮的胡萝卜上,“刻字去,刻好看点,煮完面条再烫熟。”
付一安轻轻应声,挽起袖子拿着胡萝卜在水下冲洗干净,用小刀认认真真地刻字。
“一安”好刻,“阿鸣”比较复杂。
陈鸣斜睨一眼动作仔细的男人,嘴角浮上笑意,大手抓起碱面团扔进沸腾的锅里,长筷搅动拉起,瞥一眼雾气的手表,“饿了没?你今天回来还挺晚,都九点了。”
“有点饿,设计院那边忙点,发微信了。”
“我没看手机,在沙发坐久了,没注意时间。”
“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吃完饭再说。”
“哦。”
付一安把四个刻好的字放在水下冲洗一番,放在碟子上备着,立马把砧板洗干净收起来。
“行,你任务完成了,等着吃饭就行。”陈鸣扫一眼那粗细均匀的橘色字体,嘴角咧开,挪两步侧身在男人脸颊小嘬一口,“刻的不错,手艺挺好。”
付一安不安的黑眸稍稍被安抚,略微平静下来,擦干净水珠后,大手揽过陈鸣的腰拥着收紧,头轻轻埋在肩颈。
陈鸣有些发笑,以前都是他在厨房黏着付一安不走,这会身份转变成付一安黏他了。
“干嘛~好痒。”发丝在脖间轻蹭,陈鸣缩了缩脖子,缱绻道,“你现在也黏人了?”
“不可以?”
“可以,我又没说什么。”
陈鸣轻笑,一手拿着漏勺一手捏着长筷把煮熟的面条放进盆里过凉水,又小碎步从碗柜里拿两个汤碗放到大理石台面上,慢条斯理地把面条沥水夹进碗里,拿起碟子把胡萝卜倒进沸腾的锅里烫熟。
付一安松开手,舀着汤往面碗里盛,轻舔嘴唇:“好怀念,好久没吃过了,太难得了。我自己也煮过,没你那个味,总差了点什么。”
“那是挺怀念的,不过味道可能没以前那么好,缺点灵魂。”陈鸣盯着热锅的腾腾的字体笑道,“你不会没事,你以后想吃告诉我,我下面给你吃。”
付一安听到这松了口气,但也没完全松,当初陈鸣给他喂了定心丸也无济于事,等他睡着还是分手了。
陈鸣似乎是意识到什么,耳根烧得绯红,不好意思地睨一眼男人,欲盖弥彰道:“我的意思是煮面条,你别多想……”
越解释越黑,本来还没往那想的。
付一安眸光一凝,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戏谑道:“没问题……”
陈鸣浑身冒汗,霎时血液逆流,一手把人推开,磕磕巴巴道:“你…说什么呢?”
付一安噙着坏笑反问:“我说什么了?”
“闭嘴!”陈鸣关掉火,从锅里夹起橘色字往碗里放,连声催促,“快点端走,开饭了!等会有事跟你说。”
付一安敛起笑意,用毛巾包着面碗端到餐桌上放好,陈鸣紧随其后把面碗放在餐桌上,抽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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