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灵虚宫。
连阙走到宫门前对着侍奉的坤泽小仙童道:“劳烦你们进去同仙尊说,方寸山弟子连阙求见。”
仙童点点头,进殿禀报了。
不多时仙童出来道:“仙尊托我给您说,日后来了直接进殿便是。”
“劳驾。”
连阙进了殿内不见人影,殿外有人唤他:“在这儿。”
一个罗圈腿儿的秃毛长胡子小老头站在池边喂鱼。
“……”
那小老头碾着鱼食洒进池子里,摸了摸胡子:“这鱼,半个时辰前才吃过饭,现在又等着我喂。迟早有一天给它钓上来烹咯。”
说罢一手勾住身旁一壶酒倒在杯中饮了一大口。
“喝吗?”
连阙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壶。
“找我催婚?”
“此话应是师叔来说吧。”
“啧,你们家那丫头不嫌我是个老头子不乐意和我成亲。”
连阙斜着头打量他一眼:“师叔确定要这幅模样恶心她?”
“哈哈。”老头儿嬉皮笑脸卸去了伪装。眼前的乾元一头青丝及地,鬓边插一朵玉兰花簪,一小缕头发用发带圈起来垂在胸前,衣襟和袖子绣着鹅黄色的流云纹,身材高大宽肩窄腰,气如幽兰。
“天君赐婚,我又到了适婚的年纪就随口答应了。只是听说那姑娘爱慕于你,我与她成亲你不吃醋?”
“晚玉君与谁成亲不是在下能左右的。”
“你呢?你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方才隔壁宫里的小仙娥小仙君还跟我打听你呢,这副好皮囊真是招坤泽喜欢啊。”
连阙对于自己成家之事向来闭口不言,长老先前还说过他与白檀的亲事,他摇摇头,若是这样,那和□□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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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求你了。你快让连阙放我出去。”楚国宁长着招小动物喜欢的模样,来此上茅房的灵宠一窝蜂的挤在茅房逗她。
“你是谁家的孩子?谁把你关在茅房的?”
茅房又热又臭,她被一群乱七八糟的灵宠围着快要被熏晕了,那三根毒针起了药效,她这几日经常吐得昏天黑地,已经开始吐胆汁。
一头梅花鹿拱了拱她:“这小家伙修为还没我高呢。”
“你不会是桃花峰哪个天天偷懒不修炼的外门弟子,被连阙大魔头教训了吧?”
“连大魔头上次教训我,把我的角割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几个灵兽正看热闹,忽觉背后发凉。
“连连连连哥,我们几个开玩笑呢。”
“都滚出去。”
几只庞大灵宠一哄而散。
连阙居高临下一只手将她提起来:“脏死了。”他将楚国宁扔到后山道观旁的温泉池中:“洗干净了回来。”
楚国宁会游泳,但因为她脚下没站稳在水中扑腾了好几下都站不起来一直在呛水。眼见他快沉下去了,连阙拉了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起来。
楚国宁不想在这里洗澡,更何况她的衣服都湿了,她怎么回去?她往前扒拉了两下双手撑着岸边抬头望着连阙道歉。
楚国宁抿抿嘴:“连公子,我错了,对不起。你现在让我回桃花峰好不好?我再也不惹事了。”
她一刻都不想和这个恐怖的男人待在一起。
楚国宁在温泉水汽氤氲中眼角泛红,眼下却有些青黑,鼻头和蝶翼般的睫毛着滴水,一张紧抿的翘唇显得有些发乌,脸颊苍白。
连阙又闻见了昨晚动人心魄的药香。
她就这么恳求的望着连阙,还在心扰期的连阙不可控的下身有了变化。
他发现楚国宁不爱张嘴呼吸,一紧张或是憋不住气息时总是小巧的鼻翼微微开合,胸膛剧烈起伏,死死闭着嘴巴。
“侍童给你送了干净的衣服。”
连阙说罢不再逗留。
楚国宁这才放下心来脱掉外衣浸入奶白的浴汤。原来洗澡还能这么舒服,而且这浴汤似乎有疗伤之效。
这几日凌无咎的身份暴露后连阙只是将他关在禁牢中,没再施加严刑。楚国宁舒坦了几日,身上的伤渐渐少了,但还是因伤口感染发高烧和中了毒针的毒呕吐不止,头晕目眩。
境况是需要对比的。与前几日自己刚来到此处相比楚国宁觉得自己的好过了些,可是万一哪天连阙醋性大发妒火中烧杀了小川,她可怎么办呢?她还是想离开。
要怎么才能找到小川呢?
楚国宁洗了整整两个时辰,洗到落日西斜。上岸后又给自己抹了些药,还是冰冰凉凉的香气,身上的伤好了大半。
她囫囵穿上衣服,又用发带扎了个马尾。她只会扎马尾,啾啾见她乱七八糟的装扮不认可地说:“啧,你怎么着装如此随意。”
楚国宁脸红:“我不知道怎么穿。”事实上这校服她一次都没穿对过。
“算了,你别穿这个,我给你变一身。”
楚国宁听了觉得新奇:“那大家的衣服都是变出来的么?”
“非也,非也。外门弟子不能,他们没这个本事,门规也规定不许这么做。”
“哦。”
啾啾围着楚国宁转了一圈:“闭上眼睛。”
楚国宁再睁开眼,自己上身着墨绿色柳叶纹上衣,袖子拖地的长,下着一条黑色灯笼裤外搭一条用白色腰带系起来的墨绿色下裳和蔽膝。
她晃了晃脑袋,头发似乎披着,右耳侧单边一个扎起来的小丸子和挽起来的小辫。
“如何?”
“好看,我很喜欢,谢谢啾啾。”她为了显示自己的满意又欣赏了好一会儿身上的小挂饰,“能将我的裤腿绑起来吗?更灵巧轻便些。”
于是啾啾又在她裤脚绑起来,露出一双墨绿色柳叶纹布鞋。
楚国宁很是受用,她见过奶奶这样穿。将裤脚绑起颇有一种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利索。
“你带我去桃花峰可好?”
“你会飞么,就去桃花峰?我可载不动你。”
“飞?不能走回去么?”
“你是说你要从悬崖跳下去,不怕变成肉泥就试试呗。”
这意思是让她去寻连阙带自己回去。楚国宁一个脑袋两个大,连阙之于她就如高中时期严厉的班主任喊同学去办公室谈话,你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于是她决定在附近乱转悠,碰碰运气能不能遇到一位好心人带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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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宁在后山绕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还差点迷了路。要不是啾啾跟着她,恐怕楚国宁要在后山林子里过夜。
她在屋外又踌躇了一阵才踏进门内。
“那个……”
楚国宁愣了两秒,连阙站在桌案旁以手抚琴,冷白指节拨动琴弦。
他**着上半身,利落肩背如刀劈斧削,雄健窄腰被几缕垂落的青丝缠绕,俊美侧脸在琉璃灯下晦暗不明,一道高耸鼻骨阴阳割昏晓。
楚国宁正愣神之际,瞧见一眉眼精雕玉琢的女人在后方坐着。
“这是谁?”
满室**馥郁的香气,楚国宁的脸红成了烙铁,她后退一步捂住眼睛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打扰,我只是想问问怎么回桃花峰。”
“我说你可以回去了吗?”
好像确实没答应她能回去。
连阙的眼神放在身旁的坤泽身上:“你不是要回去吗?”
女人站起身勾了勾唇笑道:“嗯。”
美艳女人起身款步走来,停在楚国宁身边暧昧地打量了她几眼。
楚国宁四肢僵硬,百思不得解:连阙不是喜欢白檀么?白檀也爱连阙,他这样简直不就是在欺骗白檀的感情?
楚国宁越想越觉得恶心至极,虽说旁人的感情生活她管不着,可她只要想到连阙与白檀表面互相爱慕,背地却偷腥,就抑制不住的对连阙深感厌恶。
她又转过头无声的干呕了两下。
楚国宁抬头看她,忽然觉得怎,怎么这么眼熟?这女人的样貌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女人半侧过身,脸也侧着,楚国宁恍然发现是前几日夜半三更和红毛狐狸……的女人!
这古代的男女关系竟可以如此混乱,她记得古代不是最在意男女大防的么?
女人也发觉楚国宁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
实际上这药是药灵殿稀少的“绛元散”。这药神奇得很,听闻敷在乾元身上时散发出暖香,在坤泽身上则散发出冷香。
而在楚国宁的身上又呈现出一种特殊的香气,女人以为是楚国宁的信香。
她似乎在与兰寂流连栖云谷那夜闻到过。
“小妹,不带着颈环可是会遭□□惦记的。”她又妖媚地看了眼在床上坐着的连阙。
女人想,她爱看那山下一些说书的和话本子,里头写一些男人面冷心热,铁汉柔情。可身边这个乾元让他觉得现实与话本子里写的真是大相径庭。
方寸山不缺相貌上乘的乾元,但连阙无疑是坤泽们最爱的那一款———生得清风明月俊美优雅,里子却是一个十足的铁石心肠且手段细腻之人,得不到的才让人最蠢蠢欲动。
这家伙若不是修成了正果真不知会去祸害多少人。细细数来,他如今能在仙门中得到一个好名声,其中一半得是借了方寸山乐善好施的美名。
女人这么想,虽然从未见过连阙疏解**的模样,不过她猜想这闷骚的货应该比兰寂还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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