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结果出来了。”

“不是林桥。”

阮如兰将检测结果放到宋铃桌上。

“被害人胸口的贯穿伤是怎么回事？”宋铃神色平静，问道。

“伤口处没有枪击后留下的痕迹，凶手力气很大，从身后用利器一举穿透被害人的心脏。”

“结合现场环境，初步判断是鱼叉之类的工具。”

阮如兰正说着，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进！”

门被推开，陶柳快步跑了进来，她急声道：“宋局，头儿发现了案发现场。”

偏僻的海湾木屋，宋潮汐神情凝重，她接过狸猫递过来的手套，仔细观察着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柄单头鱼叉，形似标枪，使用痕迹明显，被深黑色的血迹浸染。

地上、墙上，桌子上都溅射上了大量的血迹，每一滴血都在说明：这里是受害人被残忍杀害的地方。

“这个出血量有点问题。”

宋潮汐的手下意识握紧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今天是温屿失踪的第二天了。

“狸猫，你通知局里，让兰姐过来。”

“通知大家，加强搜查力度，受害人大概率不止一个。”

宋潮汐的视线转向屋子的摆设，木屋很小，只摆了一张小床，一个吃饭的桌子。

小床上铺着碎花的床单，也被溅上了血迹。

她注意到枕头下有些微鼓起。

宋潮汐避开地上的血迹走过去，她翻开枕头，并未看见任何东西。

犹疑片刻，她掀开床单，果然发现一个本子。

本子皱皱巴巴，像是在水里泡过又被拾起来晒干的，封面很精致，镶嵌着太阳徽章。

宋潮汐的眉头皱起，她翻开本子，发现这是一本日记。

【李婆婆送了我一个漂亮的本子，很喜欢。】

【今天太阳妈妈陪了我一整天，我很开心。我和姐姐说了，她也很开心。】

【最近很冷很冷，讨厌雨天，见不到太阳妈妈。】

【姐姐今天捕到了一只大鱼，可以卖很多钱，姐姐给我买了好吃的棒棒糖。】

【姐姐把爸爸带回来了，但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像海怪，有着吓人的鳞片。】

每一页都写的歪歪扭扭，宋潮汐努力辨认。

日记内容并不多，明显这个本子是被人用过丢弃的，页缝处有撕裂的痕迹，余下的纸张只有几页。

“头儿，这是？”狸猫通知完，也走了过来。

宋潮汐冷着脸，回道：“还有个小孩。”

狸猫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宋潮汐手里的日记，她很快翻完。

“写到海怪就停了，头儿，你觉得——”狸猫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祸害遗千年。”宋潮汐咬牙切齿道。

她的手重重地锤击在墙面上，这屋子都随着她的动作一震。

“狒狒。”她的眼里燃着恨意的火焰。

“小孩子的视角与常人不同，狒狒经历过爆炸，身上的皮肤一定遭受灼烧，面目全非，和海怪很像。”

宋潮汐说着，沉重的担忧和恐惧翻涌而来。

温屿是被狒狒带走了吗？

“你在这等她们，我再去找找。”

“头儿！”

狸猫还来不及制止，宋潮汐已经夺门而出。

她叹口气，摇摇头。

“宋队是铁人吗？这两天我没见她合过眼。”门口的同事见状，凑过来吐槽。

狸猫将日记本放进物证袋后，回道：“温医生下落不明，头儿肯定着急。”

“再急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吧，两天两夜就沿着海岸线跑。面包就水吃了半块不到吧，难不成把自己命也搭上吗？”

同事语气惊异，丝毫不理解宋潮汐的行为。

“温医生是头儿的爱人，要是你爱人出事，你指不定比她还着急。”狸猫的唇抿起来了，有些不悦。

“算了算了，我不说了，忘了你是比陶柳还坚定的宋队头号粉丝了。”

同事摆摆手，又开口道：“你说这温医生能跑哪去呢？海岸线搜了一圈，宋队当天晚上就带人把火车站、客运站、飞机场、码头都给查了一遍，现在还派人看着呢。”

“怎么连温医生的头发丝都没看见一根，太奇怪了。”

狸猫越听越烦闷，对宋潮汐的心情了然了几分，她不悦道：“快做事！”

“唉，行吧，还的继续熬。”同事撇撇嘴，转头出去拉警戒线去了。

海湾村本来人口就不多，渔民们都很有默契地在自己的海湾捕鱼，互不干扰。

但受害人不同，她们都是孤儿，父母在一次出海捕鱼中丧生于海难。

渔民们淳朴善良，时常接济这两个小孩。

宋潮汐排查海岸线的时候，有位渔民说有段时间没看见两个小娃娃，拜托宋潮汐去看看。

这一看，就撞到了案发现场。

宋潮汐回到那户渔民的家中，想问清楚信息。

“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受害人失踪的？”宋潮汐的声音很冷，她几乎克制不住心中的焦躁不安。

渔民是个40多岁的中年女人，她常年出海，皮肤晒得黑亮，只简单套了件背心，胳膊上的线条流畅有型。

她猛地站起身，惊慌道：“受害人？！警官，您在说什么？”

“珍珠和贝壳？死了？”她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会这样呢？她们还那么小！”

“凶手还在逃窜，不论是为了早日将他捉拿归案，还是出于你们的安全考虑。”

“希望你能冷静下来，仔细跟我说明情况。”

宋潮汐努力安抚眼前崩溃的女人的情绪，她自己又何尝不崩溃，温屿的生死不明，她觉得心都被剜去。

“贝壳是个苦命的小孩，她的妈刚生下珍珠没两年，就在和她爸出海的时候，遇到暗礁——”

女人的泪落下来了，她哽咽着：“船翻了，两个人都没了，尸体都没找回来。”

“那时候贝壳才八岁，好在这小孩懂事得很，我们看她可怜，也给几口饭吃。你家给一口，我家给一口的，也把小贝壳养到了十九岁，珍珠也十三岁了。”

“怎么会？怎么会就死了呢？”女人倏地看向宋潮汐，满含期待地问道：“警官，您在跟我开玩笑吧，怎么会呢？”

“那孩子一个月前还来过我家呢——”

宋潮汐敏锐地抓住她话语里的信息，问道：“她来找你做什么？”

“说是她爸爸回来了，要看病。”女人惊醒般地一拍大腿，她开口道：“难道那个爸爸就是凶手！”

“我当时以为，以为她是过不下去了，想了个蠢办法来找我借钱呢。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信了她的话，跟她到家里去——”

“警官，她们是不是就不会死？”女人的嘴唇都在颤抖，她自责地捂着脸。

宋潮汐抿着唇，沉默一会，她才开口道：“我会抓到他的，一定。”

“你把这家人的信息要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女人缓了缓情绪，开口道：“贝壳是姐姐，她比珍珠要大六岁。她一直说要保护妹妹，从小就不让珍珠干事情，很早就跟我学捕鱼，说要赚钱给珍珠读书。”

“她爸妈给她留下一条船，每天——”

“她们家里有船？”宋潮汐冷不丁出声。

“是啊。”女人疑惑地看她，不解于她的激动。

“能坐两个人吗？”宋潮汐问。

“可以，他爸妈是一起出海的，那船不小。”

女人话音刚落，宋潮汐半个身子已经探出门外，她边速度极快地往案发现场跑，边高声喊：“多谢。”

宋潮汐到的时候，宋铃已经到了现场。

她难以掩饰自己的激动，快步跑到宋铃面前，急声道：“我想调取离黎城最近的几个城市的码头的监控，能办到吗？”

宋铃抬眸看她，没问缘由，只冷声道：“走程序最快也要三天。”

“你知道的，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宋潮汐咬着牙道。

“我给你写介绍信，你自己开车去跑，一切的结果，取决于你跑多快。”宋铃对上宋潮汐满含怒火的眼神，她垂眸避开。

她是愧疚的，毕竟当时是她让温屿独自留在那。

“好。”

见宋潮汐转身就跑，宋铃对陶柳使了个眼神，她冷声道：“陶柳跟着你。”

宋潮汐沉默，步子未停。

“你想疲劳驾驶撞死在高速上，我也不拦你。”

“知道了。”宋潮汐应了一声，她将手上的钥匙抛到陶柳手上。

“跟上。”

陶柳接过钥匙，她快步去追宋潮汐，但还是落在她身后。

宋潮汐拉开驾驶座的门，开口道：“你先开，一个小时后，我换班。”

她确实急需一点睡眠。

“速度别慢。”宋潮汐叮嘱道。

陶柳楞楞地点点头，她着急忙慌地坐上驾驶座，看着宋潮汐正准备将副驾驶上的黑色盒子丢到后座。

她急声道：“头儿，这是宋局给您准备的新手机，卡已经换好了。”

宋潮汐动作一顿，她打开盒子，手机一看就价值不菲，最新款。

“知道了，专心开车。”

她按下开机键。

“叮！”

“叮叮！”

“叮叮叮！”

信息提示音如细雨般密集，她皱着眉。

信息都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宋潮汐点开信息，瞳孔极速收缩。

【我知道温屿在哪。】

似是没想到宋潮汐没回应，那人又发了几条。

【到西城码头】

【西城火车站】

最后一条是：【温屿在蟒山。】

坚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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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