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今日晌午——
宁为雨看着江客臣,展颜道:“我要去寻一个人,江公子可有兴趣同我一道?”
江客臣并未疑惑,只是询问:“条件为何?”
“我替公子解毒,公子帮我从这人身上取到一件物品。”
“江某若是不应,姑娘又当如何?”
宁为雨笑笑,往前一步,平静道:“无需我出手,公子也会受此毒折磨而死,时间早晚罢了。”
“江某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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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雨看着怀中这个强行催动内力导致毒素反噬而陷入昏迷的人,竟是无话可说。
方才她用半截树枝引走翟紫苏的注意,趁机上前偷袭徐简。虽不成功,却也为江客臣争取了逃命的机会,见人跑了,她才利用自身的轻功撤离。
可这一切的小把戏都逃不过听云的“眼睛”。
江客臣前脚离开,他后脚便去追上,好在宁为雨提前在一路上都设下了机关陷阱足够拖延时间,让她得以成功把人救走。
带着人一路奔波,终于在天亮之时,找到了她提前传信让银杉备好的马车。
把人安顿好之后,她立刻命令车夫启程,一路向北,片刻不停。
马车一路颠簸,并不适宜休息,所以没过多久,江客臣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还没等他开口,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宁为雨就先发了话:“别看了,留着精神好好想想,回到师门,怎么跟你爹交代吧。”
江湖的风波、九重楼的追杀以及被灭门的方家,每一件事都匪夷所思地围绕着他展开。
可他却一件都没有过问,只是说:“这一次又要多谢宁姑娘了。”
宁为雨睁开眼,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目光,交代道:“你的伤我没有替你治疗,桌上放了止疼药,你先吃点压一压吧。”
江客臣依旧没有多言,只是道谢,“有劳了。”
宁为雨见他如此,也不再开口,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第二日,宁为雨半路突然叫车夫停车,一言不发准备下车时,江客臣才勉强坐起,将人拦住,“宁姑娘不送我回晨雾宫吗?”
宁为雨收回掀帘的手,回头看他,否认道:“马车一路西行,最迟明早,你会回到晨雾宫。”
不料,江客臣并不满意,再次问道:“宁姑娘不送我回晨雾宫吗?”
宁为雨这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自从相识以来,这二人说话一贯喜欢打哑谜,难有这般直接,宁为雨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回答。
相比她的权衡,江客臣倒是直白许多,他看着宁为雨的眼睛,开口道:“你此番冒险救我,无论如何,都该与我回晨雾宫,才算安全。”
这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宁为雨救他是为了利用他,那跟他回晨雾宫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果宁为雨救他,只是一时心软,那回晨雾宫就是一种自保。
可宁为雨却并未正面回答,她只是说:“方才我通过窗户看见旁边林子里有一种草药,外敷可以止疼,我下去替你采些过来。”
说罢,她便转身下车,沿着来时路走过去,只给江客臣留下一个没有回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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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雨下车之后,便吩咐车夫继续向前走,不用等她。
她沿着来时路走了一段,才拐进林中,一直走到树林深处,才被迫停下脚步,看着颈侧这柄短刀。
持刀的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宁为雨到先开了口:“徐叔叔,来都来了,您不赏脸出来见见我吗?”
徐简闻言,倒也不再继续避着,坦然地从她树后走出,站在她的面前,摇头道:“雨丫头,你这次过于任性了,连楼主要抓的人你也敢救走,就不考虑后果吗?”
“徐......”,宁为雨正想开口,却被徐简摆手制止了,“行了,趁着人还没被你放回去,一切还可以补救,你也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在楼主面前好好认个错。”
说罢,他才示意她身后的翟紫苏放下刀刃,然后闪身上前点住宁为雨的穴位,让她动弹不得,这才补充道:“但是你肯定是不会老老实实听我的话,所以别怪我对你狠心,叔叔这次真要对你用毒了。”
他拿出一瓶药丸,倒出一粒,强行塞入宁为雨的口中,逼她服下,“这是七日散,你解不了。老老实实跟我回去,我会给你解药,否则,七日之后,你必会肝肠寸断,气绝而亡。”
宁为雨看着徐简的目光,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兵刃碰撞的打斗声。
既然翟紫苏与徐简都守在她的身边,那与江客臣交手的人,自然只能是听云。
马车才往前走了几步,江客臣便让车夫把车停下,正在沉思,就感到一股杀意向他袭来,毫不犹豫拾起车上的剑夺门而出,捎带将车夫一并捞起,一起滚到了地上,堪堪避开了那四分五裂的马车。
吩咐马车快逃之后,江客臣便迅速起身,缓缓抽出手中的长剑,挡在他的面前。却不料车夫竟然飞身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长剑,与他并肩站在一处,说道:“你我二人联手,亦不是听云一人的对手,一会找到机会,公子一定快逃。”
江客臣匆匆朝她望了一眼,并未作答,而是凝视着身前的这个敌人,轻笑道:“久闻乾坤棍,不识白泽君,今日倒是在下大开眼界的机会。”
出招瞬间,他匆忙在银杉耳边留下一句,“找机会去寻宁姑娘。”
银杉见他赤手空拳地上前迎战,正想把剑抛给他,谁知下一秒就见他凭空从一旁的竹林中取出一根竹条,以此作为自己的武器。
以竹条迎战乾坤棍,他恐怕是当今第一人,即便在银杉眼中这是自取其辱的方式。
但很快,银杉就收回了这个想法,因为江客臣这一手聊胜于无的自卫,恰恰是用以柔克刚的方式化去了乾坤棍的大部分杀意,正好削弱了他的攻势,增加了自己的胜算。
正在银杉怔愣之时,江客臣立刻出声喝道:“快走!”
因为这一刻的分神,听云马上加快了出招的频率,瞬间将江客臣的游刃有余击溃,占据上风。
银杉见江客臣的处境不对,马上做出反应,长剑飞出,直抵乾坤棍,替江客臣化去一股杀招,随后她飞身上前,取回长剑迎战听云。
即便已经做好准备,可在对上的这一刻,她才真切感觉到听云的实力确实恐怖如斯,非常人所及,但她并不怯战。
一连三剑直击听云要害,逼得他连退三步,又闪身上前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倾注全身之力于一掌,全力打向听云,只可惜尚未近身,便被乾坤棍一招化解,余波甚至将她打退数步。
至于内伤她也是在唇边溢出鲜血之后,才后知后觉。
足以可见听云实力的恐怖,但在她正要继续迎战的时候,身旁却有人按住了她,主动往前夺步而去。
是江臣!
只见他抽出随身携带的软剑飞身向前,把剑掷出,那剑便如水蛇一般撞向乾坤棍,然后被它余波震飞,却借势直击听云持棍的手。
等听云抬手持棍反击时,江客臣抓住机会,纵身一跃,一拳打向听云心门,原来这是一招声东击西。
正在银杉以为这招会成之时,听云却突然抬起左手,以掌相迎。
说时迟那时快,江客臣竟然瞬间就做出反应,化拳为掌,以此反击,二人一上一下,就此对上。
这一刻二人之间的争端已然由外转内,变成比拼内力,为此银杉更是心急如焚。
江客臣先前与徐简交手,已经受了内伤,这几日都在疗养。又因为宁为雨与他的哑谜,刻意没有插手,是以这伤虽然调养了几日,却都好的缓慢。
这一下,只怕是更要加重了。
缓过自己的伤势,她立刻从地上站起,准备上前帮忙,可江客臣已率先败下阵来,嘴角的鲜血因为悬空的原因阴差阳错顺着滴到二人相抵的掌心,人也因为力竭摔倒在地。
眼见听云正要向他靠近,银杉来不及思考飞身上前拦在二人之间,却意外发现听云的脸色有些苍白,行动也变得迟钝,但还没等她细看,听云就转身走进了竹林,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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