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客臣见他走了,当即起身跑向身后的树林,银杉亦是紧随其后。
两人刚一靠近,便被迎面而来的徐简与身后的翟紫苏前后夹击。虽然这二人并不知道听云离开的原因,但楼主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反观江客臣与银杉,二人均已挂彩,还受了内伤,与徐、翟二人相比,他们难有胜算。
但他们还是得上,因为宁为雨还在他们的手上。
就在二人准备迎战之时,一枚银针映入他们的眼帘,直击徐简的后背,翟紫苏当机立断,“大人小心!”
徐简转身回防,江客臣与银杉各自出动,分而治之。
趁着宁为雨现身分散徐简注意,江客臣眼疾手快,攻向他的后背,尽管他反应很快,但还是受到伤势的影响,放缓了很多,因此给了徐简转守为攻的机会,他立刻出掌反击,江客臣被迫与他对掌。
徐简心知他内力所剩无几,原本想趁此机会将他彻底打成重伤,却在接触到他内力之时,皱了眉头。
但也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刚好给了宁为雨机会,她没有与这二人硬拼内力的打算,而是以三针封住江客臣的三处穴位,刚好止住了他因伤势而外泄的内力,助他保住了与徐简的一战之力。
见徐简回神,她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借此表明了态度。
徐简见状,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从怀中取出一物掷向他们,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翟紫苏见大势已去,也不过多纠缠,只给宁为雨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跟着撤了。
————
等人全都撤走,江客臣才终于松出一口气,整个人的身形也开始有些不稳,摇摇欲坠。
幸好宁为雨及时作出反应,上前将他搀住,这才没有让他力竭倒地。
一旁的银杉见状,立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短哨,将它吹响。很快便听见路边传来了动静。
是一辆新的马车。
几人重新挪回车上,这才短暂松懈下来。
宁为雨先替银杉诊治用药以后,才开始给江客臣医治,但这次她问了一个问题,“你的伤,照旧不需要处理吗?”
“多谢。”江客臣照旧还是淡淡的反应,仿佛这身体并不属于他。
但,相比上次,他此番倒是多了些话,“宁姑娘的身体,可有大碍?”
“放心吧,我只是一介弱质女流,他们还不至于为难我。”宁为雨解释完,又扣了扣车壁,对外面的马夫吩咐道:“加快速度,明日必须抵达晨雾宫。”
话音落,二人又重新恢复了沉默。
一旁的银杉极有眼色,此刻也识趣地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但或许因为自身伤势比较严重,需要休养,她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至于这期间发生的事,她自是一概不知。
这夜,天色刚刚暗下来,宁为雨便察觉自己体内的七日散开始发挥作用。
那种感觉,仿佛万蚁爬行,钻骨蚀心,并不直接伤害她的性命,却足以让她受尽折磨。
而这才是第一夜。
宁为雨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动作轻巧地从随身携带的囊袋中取出银针,用手慢慢摸索,为自己施针。
但因为强忍折磨而带来的手臂颤抖,使她下手的力度不受控制,每一针都是“没轻没重”,自然也是一番皮肉折磨。
突然间,一只手穿过黑暗,从她手中拦下了即将落下的银针。
江客臣见她回头看向自己,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才以手语问道:“想扎哪里,告诉我。”
半晌,见宁为雨没有反应,他才意识到灯光不明,对方未必知道他在比划什么,正想如何补救,却发现宁为雨主动抬起他的手,引他缓缓靠近她想扎的每一个穴位。
即便知道什么都看不见,可江客臣还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只由着她的牵引,取针,施针,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也因着这份果断,他并未碰到宁为雨除了穴位以外的地方,减轻了自己的唐突。
可这份果断也伴有紧张,因此在结束时,他才留意自己的指尖沾有湿痕。
湿痕的源头并不是他。
翌日清晨,马车经过一夜奔波,终于停在了晨雾宫前。
晨雾宫早就收到消息,派人在门前恭候,是以马车一停,江客臣就被他们“请”下去了。
宁为雨并未着急下车,而是先将银杉按住,示意她不必跟着,随后又简单交代一句,才走下马车。
江客臣见她下来,便主动引荐道:”师兄,这是宁为雨。此番我能活着回来,全靠她出手相助。”
“宁姑娘,这是我的大师兄,孙柏。”
孙柏奉命来接江客臣,也未料到还有这一出,他只短暂愣了一下,就很快做出反应,“宁姑娘是师弟的救命恩人,就是晨雾宫的贵客,日后在宫中若有任何需要,都尽管来麻烦我。”
宁为雨又换上那副与外表别无二致的乖顺模样,浅笑道:“有劳孙师兄了。”
几人一路进门,还未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几声轻唤,“阿臣。”
江客臣刚一回头,尚未看清来人,孙柏便率先笑道:“既然阿卿来寻你了,你便先去吧,师父今日出关,你晚些时候记得来候着。”
说完,又怕江客臣有顾虑,补充道:“宁姑娘就交给我来替你招待,快去吧。”
见他如此周全,江客臣也没有推辞,短暂对宁为雨点点头,就朝着阿卿的方向走过去了。
孙柏也是会来事的人,他知道宁为雨可能对阿卿的身份有所好奇,但碍于女儿家的面子,不好意思开口,便主动解释道:“这位阿卿姑娘,是江臣师弟尚未过门的妻子。二人许久未见,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还望宁姑娘勿要见怪。”
宁为雨赞同的点点头,对孙柏笑道:“孙师兄心细如发,小女自愧不如。”
“姑娘谬赞,”孙柏谦逊一笑,随后便引着人一路往别院走去,沿途也不忘介绍这宫中的一些地形与趣事,帮助她尽早熟悉下来。
安排好之后,他还不忘叮嘱道:“这别院少有人住,甚是清静,若是姑娘住不习惯,可遣人去寻我,我会重新为姑娘安排。”
宁为雨付之一笑,再次道谢。
见人消失在转角之后,宁为雨才重新进门,将门带上。
昨夜七日散的毒发来的太快,让她没有防备,虽然在江客臣的帮助下,她施针将其遏制,但那也只是一时的。
随着日子的逐渐减少,毒发会越来越痛苦,她必须早做打算才行。
脑中思绪百转千回,按理说她不应该分神才对,可她偏偏想起了别的——
徐简离开时,抛给她的那个匣子。
她将匣子打开,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这件东西——龙血玉手镯。
这手镯当时被她用来与徐简做了交易,按他的性子不应该再还回来了,可他走时,为什么又偏偏留下了这个呢?
按照徐简对此物的喜爱程度,失手的可能性可是微乎其微啊。
宁为雨将它取出,对着窗外的光仔细查看,企图从中找出一丁点线索,可眼神却不知不觉被这玉中的金线所吸引。
水里城外那三人死于金线的事情,她已经听银杉说过了,江客臣此番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有了这场无妄之灾,可他究竟为什么要帮她呢?
明知宁为雨来者不善,他又为什么执意让她跟着回到师门呢?
想到这,她觉得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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