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谁都没有提,秦影是如何获救的。
闻清语将他们带到山脚下,面见袁骄。
袁骄见到他们还活着,大吃一惊。
他仔细打量他们二人,除了秦影被那女子捅了一刀,竟然没有其余的外伤。
“你们是如何......”他迟疑地看向他们二人。
秦影抢先回答,“我师父武功高强,一招众星揽月给我捞起来,我们挂在石壁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便荡啊荡啊,荡到一处峭壁上,这才侥幸活了下来。大人你不知有多凶险,好几次我差点就没抓到我师父的手。”
他的手一摆一摆,做出害怕又劫后余生的模样。
林英之瞥了他一眼,心有所觉。
袁骄听完他的描述,并没有质疑,也没有好奇,只是看着他微微挑眉,“如此,甚好。”
甚好?倒是秦影没懂他的意思。
袁骄起身,对秦影道:“我连夜审问了那个叫天喜的,问出来一些古怪,要与你盘上一盘。”
这意思是单独问秦影,他给林英之闻清语一个眼神,“我随大人去一下。”
袁骄带着秦影到山脚下一小溪边,他背部挺直,背对着秦影。
看来是有话单独要与自己说,秦影等着他开口。
“离山试剑大会第一的徒弟,你是秦影,不是冯昇。”袁骄道。
“大人聪明睿达,在下确不是冯昇。冯兄在新河暴动中,殒命了。”
袁骄抱着手臂打量秦影,“你是没打算装下去了,还是装不下去了?”
“大人明鉴,小人与冯兄在离山住一个院子,我们相见恨晚,便拜了把子。后来在新河相遇,小人才知道冯大哥志向高远,小人被冯大哥的爱国之心所触动,也想献上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只是没想到......”
说着,他的眼睛酝酿出了一层薄雾,“冯大哥被新河的兵围堵,又恰好逢上西渠的走狗谋反,这才丧了命。我既与冯大哥拜了兄弟,就要为他讨回个公道。”
他将冯昇那枚刻有“错”字的令牌双手奉上,“小人本就打算待大人接手此案时坦白,事后不论有何惩处,小人都接受。”
袁骄见他恭敬低头,便取走错字令牌,“这么说的话,你倒是很讲义气。若论功行赏,这功,我是记在冯昇头上,还是你头上呢?”
“全凭大人定夺。”
“我可定夺不了,只有陛下可以。”袁骄转过身去,沿着小溪开始慢慢踱步。
秦影跟他隔了一段距离,慢慢跟在身后。
走了一段路,袁骄终于开口,“从离山到空原到新河,现在又在梅东,查下去哪都有你师徒二人的身影,看似是被动前行,实则,明明可以脱身的事你非要插一脚,凌霄阁传出来的那篇檄文我也有所耳闻,你这个小子高调得很。你想做什么,告诉我。”
“小人......”
“我能决定你能不能活着见到陛下,所以想清楚,我只问这一次。”
袁骄眼神锐利,话语中含着身居高位的分量。
秦影不自觉握紧了双拳,他直视袁骄的目光,道:“我想去皇城,进入错文司,建功立业。”
为什么要建功立业,他没有提,不过不用提,做官也好,有功绩也好,只是获取权力的手段。
袁骄不清楚秦影为了进入皇城做了多少谋算,但是他很欣赏这种坦白自己的**,且为之努力的人。
“且不论你有西渠暗探的线索却瞒而不报,就算此事的功劳全算在你头上,你觉得陛下会给你多少的赏赐?就算让你进错文司,你一无背景二无功名,凭你的小聪明,你能走多远?要知道,你的经历,可不算干净。”
“大人......”
秦影翕张着嘴,对袁骄突然的打击有些措手不及,不明白他究竟何意。
“你于不在观之前的经历,模模糊糊,可以说是来历不明,我能轻而易举就查到,你觉得皇城的人,会被你糊弄,重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秦影的打算一直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有机会便抓,没机会便等,他也知道自己的来历是他算盘中的漏洞,但他不相信袁骄会这么好心提醒他。
他目光炯炯,“大人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要给你另一条路。”袁骄轻勾嘴角。
这是他没想过的回答,“什么路?”
“进军营。”
“军营?大人的意思是,参军?”
“西渠近些年在边境越来越猖狂,如今更是在大霁国内查出了暗探,怕是未来几年,边境不会太平。你想要功,何不赚取军功?军功在身,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可是大人,皇城也好,军营也好,我都是孤身一人,有何区别?”
“我只是告诉你,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不管走哪条你都是一个人,我都不会帮你。”他言辞锐利。
秦影抿唇思考,他疑惑道:“大人,您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为什么要给他指路,难道袁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以秦影的身份,如此提问实乃以下犯上,但是袁骄没有恼,而是解释道:“我喜欢聪明人,我也欣赏能认清自己**的人。皇城是勾心斗角的地方,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不希望你埋没在那。当然,想走哪条路,你自己选。”
“若我选择进军营,大人要如何向陛下汇报此事?”
“这便是我的事。我会在这里停留三天收拾残局,三日后你只要告诉我你的决定即可。”
......回去的路上,秦影一直在思考袁骄的话。
按照他原来的打算,趁机进入错文司,再加上梁都大人的帮扶,来恢复身份。
至于能不能顺利进入错文司,以及之后要做什么,他还没有想过。
他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若是进军营,他只能从小兵做起,要想出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而且军营里大概没有能帮扶自己的人。
他要是一走了之去了西北,不知道梁都的大人会作何感想。
他叹了口气。
没有选择的时候,还能一条道走到黑,旁的管他如何。
有选择的时候,便要判断利弊,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不管选择什么,将来遇到瓶颈时难保不会后悔,总觉着选择另一条道或许会轻松些。
人嘛,都是贪心的,既想要这条路的好处,又想要哪条路的优势。
这一边,林英之和闻清语坐在茅屋外圈养家禽的围栏上,她腿上趴着一只拳头大小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
“是另一个你要你毁掉所有的玉衡?”闻清语不解道。
林英之摆弄着腿上的小家伙,点头道:“嗯。她没时间告诉我原因,只是告诉我,未来会有危险。”
“你看见了什么吗?未来会如何?”
她手指顿了下,随即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告诉闻清语他未来可能的结局。
“这是我第一次碰见这种事,不知是真是假。”她问道。
“这......确实匪夷所思......”闻清语迟缓道。
“先照着她的话做吧。还剩下八柄玉衡,得满世界找。”
闻清语回头望了眼守在这里的官兵,低声道:“我知道的都告诉那位大人了,他也说接下来的事他会接手,想来应该没有我们的事了,只是不知道小影有什么打算......”
梁都
“馆丞大人,听说您的外甥女病了?可要紧?”一着常服中年男子与方脸男子边走边聊。
“大人有心了,不要紧,小姑娘心思忧虑,担心在寿宴上出糗,这才染了风寒。”方脸男子手上拿着本书。
“下官认识个大夫,风寒等小症两日即消,不若请那大夫过府一看?”
方脸男子笑道:“哪用得着,歇两日便好了。大人请。”
“大人留步。”中年男子离开府邸,正门匾额上,写着飘逸的“高府”二字。
此乃馆丞大人,高陆离府邸。
送走客人后,高陆离将手上的书丢给一旁待命的小厮,回身快步走到府中小池塘旁,那里阿徐带了消息恭敬等在小桥下。
“是大人还是范越?”高陆离还没靠近声音已经先传来。
“是大人。”阿徐低头行礼,低声道:“大人言,希望殿下投身边军,而非皇城。”
听到此消息,高陆离愣了愣,皱眉道:“入军营,上战场,九死一生,殿下出了任何事,谁来负责?”
话中有怒,阿徐头低得更甚,“大人的意思是,殿下没有功名在身,入朝为官名不正言不顺。”
“可军功哪是这么容易来的?打不打西渠,什么时候打,打多久,这么一等要等到何时?大人莫不是不敢赌,要把殿下丢出去?”高陆离激动。
阿徐一下子跪了下去,抬头快速道:“大人的意思是,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差再等几年。入了元家军,就是拉元氏下水。”
“元氏?”高陆离负手,品味这句话,“元家军中,没有我们的人,让范越一同去参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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