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黑衣人腹上被什么猛地顶了一下,巨大的力道让他瞬间后飞,撞翻了桌椅。
黑衣人又找到了围攻的目标,数人提气上刺。
闻清语俯身,长剑挡背,手腕婉转,一剑一刺,剑影翻飞。
剑身拍打在一圈黑衣人身上,使之一震,倒飞撞翻数人。
湖对岸有个边角亭,刚刚在这处的吹笛之人看到了林英之杀一笛的全过程。
他不敢再犹豫,手心脚心皆是汗。
此刻只有逃的念头。
这个女人太难杀了。
忽然,一个深色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定睛看着他。
她的脸上手上手臂上,都是一片黑色。
他知道那是血。
第一个念头是下跪求饶。
第二个念头是对主子忠心。
忠心战胜了理智,他抽出武器作最后的抵抗,万一自己成了呢?
只要自己成了,那以后自己就是护卫中的第一人!
这个念头只存活了几息,直到长刀搭在肩膀。
“饶......饶命......”他跪在地上,双腿颤抖。
“还有一个在那?”
“在那......”他指了个方向。
嚓!
又是半个脖子。
闻清语手臂环住一黑衣人,面对着十几人,缓步朝他们走去。
已经有好几个黑衣人被他打落水,游到岸边跑走了,剩下的船上的十几个还在孜孜不倦完成他们的使命。
“还要继续吗?”
那十几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慢慢后退,而他擒住的这个也不再挣扎晃动。
他们萌生退意,他也不想再为难,便松了手。
岂料,他刚松手,身前这人便又从身上摸出一柄匕首,转身就是一刺。
但被刺的不是目标,而是他自己。
玉衡稳稳刺入黑衣人心脏。
面前那十几人本来也要动手,见同伴一瞬间殒命,终于知道怕了,纷纷跳下船,仓皇逃跑。
船上岸边哪里还有林英之的身影,应是去寻那第三人了。
低头,身上都是血,衣服也破了几处,他们这艘船上,遍布黑衣人的尸体,但还好没有什么断肢残垣,看着稍微不那么可怕。
已经有人被这边的动静惊醒,他听到了悉悉索索的谈论声和脚步声。
微不可查叹了一息,转身进入舫内叫醒了赵允澄。
揉着眼,赵允澄迷迷糊糊:“怎么了闻兄,嗯?这什么味道......”
蹲在他床边,闻清语交待道:“赵公子,我们得走了,今夜有人来刺杀,已经解决了,不必担心。”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刺杀!”
这个字眼一下子击碎赵允澄的迷糊,他睁大了眼睛,赶忙下床,想要喊人。
“赵公子!”他按住赵允澄,“已经解决了。多谢你这两日的款待和礼物,但我们不得不离开。等会我会打晕你,明日若有人问,你如实回答便行。”
他顿了一瞬,“若是可以的话,赵公子还是回家和令尊好好说些话吧,告辞。”
“欸!闻兄!”
话过了耳朵,但是没过脑子,赵允澄还没反应过来,立马又失去了意识。
那第三人便是一开始在空原城中,和闻清语在巷中动手之人。
他接近赵允澄得知他们在叙园,便在香中下药,布下音杀之阵。
原本是天衣无缝,差一点!
只差一点就可以杀了这个女人,回去复命。
没想到!
他一路狂奔,完全不看身后是否有人追赶。
从那女人杀第一笛他就明白,今夜又失败了。
剩下的人无关紧要,他先活命再说。
人影从天而降,背对着他拦住去路。
疯狂吞咽口水,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脖子还没受伤就已经开始痛了。
“今日是什么戏?”林英之转过身,直视那人的双眼。
这声音像是在索命,被她的眼睛直视,脑中一瞬惧怕了起来。
“什么什么戏?”
“你们的笛声让人产生幻觉,晏氏的人都会吗?只是吹笛子?”
“我说我说,请女侠饶命!”一下子跪在地上,“这是晏家独法,名音杀阵,组阵者三人为佳,互相做阵眼,内力催音,便能让人产生幻觉......”
“只是这样?没有用别的药物?”
他心虚了一瞬,“有,有的,用特制的缠魂香,以音组阵......阵中的人便会深陷幻觉......”
林英之若有所思。
她缓缓朝那人走去,“有意思,记得我说过什么吧?”
看她的架势,他大惊:“我已经跟家主说过了!是家主非要杀你!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所以呢?”
他心里有了思量,不再求饶起身就跑。
一刀从自己喉间,从后刺穿。
抽刀,男人的身体疲软掉在地面。
她在男人身上擦了下刀身血,转身就见闻清语已经抱着剑在尽头等她了。
“给,这是你的。”
他递过来一只金色镂空圆球,圆球中已经关了一颗香丸,是丽人香的气味,顺便,玉衡也交给了林英之。
“味道还挺好的,散一散血腥气。”
擦干净玉衡,收好。
她看了眼身上,大片的血污,又在闻清语身上游移,她有些苦恼道:“又要换身衣服了。为什么你比我干净?”
他笑了一声,“我爱干净。”
他抚了右肩下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小的血洞,“你是看准了扔的,还是随便一扔?”
看了眼他的动作,说的是她用玉衡让他脱离幻觉。
“随便扔的。”
“当真!”他装作惊讶,抚着胸口安慰自己,“那我命真大。”
两人沿着大路,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远。
“你刚刚看到幻觉是什么?”
“没什么,你呢?”
“我也没什么。”
“......”
并排朝着月亮的方向前行,灰暗的影子越拉越长。
他们的身影已经走远,但是空气里还残留着香丸的气味。
次日一早,赵允澄被官府的人拍醒,还在流口水的他一脸迷茫。
“赵公子,昨天你这舫上的动静不小啊,你一点也没听见?”
赵允澄反应了一会,眼前是几个官府模样的人,他们你一言我一眼将昨夜的情形又说了一遍。
他们的背后,站着自己的父母,此时他们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臭小子,让你昨天回家你不回!成天就知道往外瞎跑!”
赵父指着赵允澄就骂,赵母拉都拉不住。
“有什么你就说,大人们都在这,看见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告诉大人。。”
“我......我昨天喝了好多酒......就睡着了,隐约听见什么,但是我以为是做梦,就没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就是见到你们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还止不住瞥着父亲。
“那赵公子的友人呢?”
“他们啊,他们昨天夜里就下船了,我送他们走的......”
“影哥!你的信!”
军营里,秦影这一队里他是年纪最小的,但队里的人没一个打得过他,服气的不服气的都调笑似的喊他一声影哥。
正值休息,营里许多人三三两两结伴去城里。
范越没事就来和秦影套近乎,既是关心又是拉近关系。
此时他们还没聊上两句,就有兄弟给秦影带了包袱来。
“我的信?”
他还在认真雕刻,手上的四脚兽已经有了形,但细节不足。
他疑惑接过,信封上没有署名。
打开信封,里面是两张信纸,两种截然不同的字体。
第一张字体规整,内容写满了整张纸,上面写了闻清语和林英之在沙苗村之事,提到他们在路上偶然碰见了李不言师徒二人,提到了包袱中是某地特别的干果蜜饯,让他尝一下,若是坏了,便扔弃。
第二张,字迹有些潦草,每句话之间字体都产生些许隔阂,字与字之间有些陌生,好像是写一句,又隔了很久才写下一句,即便如此,却也只有短短三句话。
“好好练功,专心致志,注意安全。”
他愣了神,目光在这两张信纸上流连。
他能想象到林英之和闻清语说这些话的情态。
他们和自己分享了见闻,就像自己还跟在他们身边一般。
原来还记着他呢。
一种熟悉又温暖的暖流包围心底,浇灌着冒头的新芽。
字少的那张,一看便是林英之写的,是她的风格。
手指轻轻抚摸字体,嘴角不自觉勾起。
“公子,你看什么呢?谁寄的?”
范越瞧着秦影看着看着,目光都柔了起来,眼神中还带笑,好奇地凑过去看信。
秦影立马收起信不让范越偷看。
“都叫你在外别喊我公子了,这不是引人注目吗!”
“那我喊什么?”闻言范越委屈道。
小心收起信,他拆开一道寄来的食盒,里面塞满了干果蜜饯这些方便携带又不容易坏的食物。
“你年纪大,喊我老弟,我不吃亏。”说着就往嘴里丢了一颗蜜饯,脸颊立马鼓起。
“这我哪敢啊!”范越嘴上说着,手已经往食盒里悄摸伸了过去。
他这段时间和秦影待久了,越发胆大,“这是谁啊,还给公子你寄了这么多吃的?”
秦影一手拍在范越手背,“你手干不干净就拿!这我闻大哥和我师父寄的。”
范越嘟囔了两声。
话虽如此,秦影还是挑了几颗给范越尝个味道。
他这边分着吃食的动作引起了营中同处一室的其他几人的注意。
几个头上包着布的士兵从后偷袭秦影,故意撞了下他臀,又一把拦在他肩上,“吃什么呢影哥!”
“呦!这精致小点心,是影哥的娘还是媳妇寄的啊?”
听见此话,旁人嬉笑道:“影哥还没娶媳妇呢,满口黄牙的你瞎说个什么劲!”
几人在秦影身边一口一个影哥打趣,秦影不得法,笑着将吃食分给了几个兄弟。
“这可是我师父寄的。”他挑了下眉,带着几分炫耀和骄傲。
“你有师父呢!你的功夫是你师父教的?”一人好奇道。
粲然而笑,少年明媚而开朗,“那当然!我师父是最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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