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芸别气，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青亭看着江芸气鼓鼓的样子，连忙劝道。

江芸这时突然起身，来到了前方的一汪池水旁。瀑布垂直而下，走近时，有水雾氤氲在脸庞。

南桓山四面环水，衡河以包围之势将山体围绕，昙灵谷在南桓山的东部，正好处在衡河首尾交界处。

谷中老一辈的人曾提起过，衡河之水已有千年之久，传闻在千年前，神界一处仙境崩塌，河水倒灌而下，倾泻南桓，形成了衡河之水。

据说，衡河之下，镇压着上古大妖。

“青亭，你说上古大妖是什么？”

江芸盯着那清澈透底的池水，这下面看着什么也没有。

“上古大妖？魔啊！”

“魔？”江芸好奇的抬头看她。

青亭煽动着翅膀，飞在池水上方。

“对啊，上古时期没有大妖，只有魔。”

“原始时期天地一片混沌，是上古氏祖大帝将天地一分为二。传闻氏祖大帝将自己分为了三部分，随后就有了人，神，魔之分，那时还没有妖。”

“神淬魂为魔，人生餍为魔。魔是世间最可怕的。”

青亭说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头顶上两条须须直直立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青亭眨了眨眼睛，表情略显慌张，“啊，......听族里前辈讲的。”

江芸点了点头说：“那为什么会镇压在衡河水底呢？不应该是在神界吗？”

“难道......”

“啊——阿芸救我！”

江芸话还没说完，只见前方的池水中央突然漾起一个小小的漩涡，那漩涡上方好似有法阵，将飞在半空中的青亭死死吸住。

“青亭——”

江芸一个快步上前，伸手接她。

青亭用尽全身力气努力的往上扑闪翅膀，避免让下方的漩涡吸进去。

“阿芸......救我......阿芸！”

江芸回头看了眼白于的方向，那只臭老虎依旧背对着她。眼看青亭快要撑不住了，她施展灵力飞身而上，可是那周围好像有一股气墙，将她隔绝在外。

“小青亭你别急，我想办法救你。”

“阿芸......”

下一瞬，下方池水中的漩涡急剧变大，一股强大的吸力自漩涡袭来，将半空的江芸和青亭一齐吸了进去。

......

池水回归平静，表面荡着轻浅的波纹，好像刚才那一幕没发生过一样。

白于像是感觉到了洞里的异样，回身看了一眼，洞内空无一人。

他轻微皱了皱眉。

搞什么花样？又想骗我？

江芸要是知道今日发生这种事情，一定会很后悔常常捉弄这只傻老虎。

在思天涧的后方，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手里提着一个盒子，正在往这边悄摸移动着。

“师兄，你小心一点，别被那只臭老虎发现了。”江拾月手里拿了一扇荷叶，挡住了大半张脸。

“阿月，那是白大人，你不要跟阿芸好的不学学坏的。”前方提着食盒的江疑，回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是，白大人。”

江拾月在昙灵谷众弟子中排行第十，与江芸年岁相近，关系也最要好。

“万一臭老虎，不对，万一小白发现了我们告诉师父怎么办，不会真的把我们逐出谷吧？”

江疑犹豫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这次师父罚的会如此之重。

以往只有触犯谷中重规才会被罚往思天涧，在谷中弟子们中，阿芸还是第一个。

“无妨，出了事师兄兜着。”

思天涧只有一个入口，白于在那守着，要想绕过白于只能从上方洞口处，那里有谷主亲自设下的结界，他们也只是来碰碰运气。

江疑和江拾月从洞口处往下望。

江拾月小心翼翼道：“阿芸？阿芸？”

无人回应，静的只听到潺潺水流声。

“阿芸？”她不死心地继续喊道。

依旧没有回应。

江疑有些疑惑，“青亭鸟不是来寻江芸了吗？怎么也没有她的身影？”

江拾月说：“我们都进不去，青亭能进去吗？指不定去哪采花了！”

河底正在挣扎的青亭：本鸟冤枉啊！

“要不咱破了师父的法阵？”江拾月捏着下颌思考着。

“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么？”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白于的声音。

江拾月瞬间绷紧了身子，木木的转过头来，在看清白于严肃的面容之后，一个跨步跳到了江疑的身后。

“白于大人。”江疑倒很是淡定。

“你们是想违抗谷主的命令吗？”白于冷眼道。

“弟子不敢，只是......阿芸师妹真的在思天涧里吗？”

白于听了江疑的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虽然洞口处设了法阵进不去，但他感觉得到，洞里无人。

“阿芸师妹不在里面。”江疑肯定道。

白于望了眼洞口，大手一挥，阵法完好如初，没有破坏的痕迹。

他头上的两只耳朵微微立起，然后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下方洞口中。

洞中空旷氲着潮气一览无余，竖瞳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江芸的身影，随后将目光看向了平静的水面，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回到上方之后，看向等待的两人，吩咐道：“谷主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思天涧一步，违令者当罚，还请速速离开。”

随后便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江疑和江拾月对视了一眼，觉得有蹊跷，也跟了上去。

—

江芸和青亭落入水中之后，以为会触底，没想到却越沉越深。她觉得她胸腔中的气息越来越弱，直至完全喘不过气来，方才晕了过去。

青亭好歹修行于神界，老祖宗可是上古五凤之一的苍鸾神鸟，虽然下界之前月纤交代过不可扰乱渡劫，但小小帮一把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只见原本拇指大小的青亭此刻快速煽动着翅膀，慢慢由透明长出了青色的羽翼，身体也变得如人一般大小，快速朝着江芸飞去。

刚接住江芸，突然不知道从哪出来了一道闪电，正正的劈在了她身上，两道身影瞬间没有了支撑，重重地往下坠去。

完了，不该插手渡劫的！

江芸再次醒来时，周身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青亭？”

声音如层层海浪般推远又回旋。

“阿芸......”

江芸寻着声音处看去，只见地上有一个白色的光点，她匍匐着爬了过去。走近一看，是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青亭鸟。

“你怎么变黑了？”

青亭颤抖了下鸟身，试图挥动起翅膀，哆哆嗦嗦道:“被雷劈了......”

江芸瞬间警惕起来，抬头望着：“雷？哪有雷？”

青亭终于站了起来，只是鸟头还有些懵懵的。

“没事了。”

江芸伸手将她放在掌心，举到眼前，“我们这是在哪啊？不是掉水里了吗？”

江芸施展灵力照明，这看着也不像在水里啊！

青亭眨巴着眼睛，环顾四周。

“青亭也不知道。”

“我们不会掉入了某个结界吧？”

正说着，后方突然吹来了一股凉风，在黑暗中，凉意尤为明显，以至于二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青亭吓得直接躲到了江芸的衣袖里。

“是何人，擅闯吾的领地。”一道浑厚的声音自后方黑暗处袭来响彻江芸的灵根。

江芸吓得愣在了原地，僵直了身体。

“是谁在说话？”她颤抖着问。

下一刻，有光亮自身后传来，她犹豫了瞬，然后慢慢转过了身子。

眼前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两边燃着幽绿的烛光。

她瞳孔募得放大，两腿一软，栽了下去。

青亭从袖中探出了头，望了一眼，又悻悻缩了回去。

只见前方上空，悬着一条黑色的巨龙。

两边飘着龙须，爪子被四根铁链束缚着，但看着仍雄劲有力。下半部分盘绕在地上，龙头耸立着，脖颈处还绑了一条铁链。

但是，它的双眼却紧闭着，看着更像是在沉睡。

“刚刚是你在说话吗？”江芸缓了好一会儿，才敢直视前方这个庞然大物。

突然獠牙大开，对着她一阵长啸。

江芸伸手挡在前方，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额头眉心处，白光乍现。

“琅雪君？你没死？”那龙又开了口。

“琅雪君是谁？”

“不是琅雪？那为何身有缚灵？”

听到缚灵二字，青亭从江芸袖中窜了出来，来到了她的肩颈处。

“缚灵又是什么？”江芸从地上站了起来，仰头看着它。

思天涧下方为何会囚着一条龙？

“无知之辈。”巨龙说完摇了摇龙头，随后便再没有了声音，两边的烛火也明明灭灭。

两人在黑暗中沉寂了一会儿，青亭附在灵绡耳边说：“阿芸我们快离开这里。”

江芸仰头看着前方沉睡的巨龙，若有所思。

“怎么离开？”她随口一问。

“......”

青亭在江芸眼前飞来飞去，“嗯.....青亭也不知......”

江芸带着青亭借着那越来越淡的烛火盲目摸索着。

-

这边白于将思天涧的情形告诉了江锦麟，届时他正在与古伯商讨凡妖大会事宜。

江锦麟听完眉眼一凝，看向一旁捋胡子的古伯。

“思天涧连通着衡河之水，想必是误入了深渊水眼？”古伯猜测道。

“那深渊之底镇压的乃是上古魔邪，应阴。”

江锦麟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

“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已没了人影。

古伯望着衡河水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那魔邪被神界的相如法阵封印着兴不起什么风浪，让阿芸见见世面也挺好的。”

当年神魔大战琅山，相如神尊献祭倾尽神魂之力方将那应阴封印。但那魔邪法力太过强大，连带着琅山仙境最纯洁的无境池都受到了影响，崩塌倾泻。

无境池诞生于天地初开时，千万年都未枯竭，不染凡尘，不受污秽，是这世间最纯净之水，净化魔神最合适不过。

南桓与琅山本是一脉，琅雪仙尊遂引无境之水将其镇压。

从此，便有了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