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下了三天秋雨,淅淅沥沥的雨丝织成一张密网,把整座小城裹得严严实实。放学时,校门口挤满了避雨的学生,家长们的呼喊声、自行车的铃铛声混在雨幕里,格外嘈杂。
林屿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看着瓢泼大雨犯愁。他早上出门时看天气晴好,没带伞,而家离学校要走整整二十分钟,沿途没有任何可以避雨的地方。他把书包抱在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那是江驰上次撞掉作业本时,不小心扯断又偷偷缝好的,针脚有些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很用心。
“喂,一起走?”
一把黑色的伞突然举到他头顶,挡住了漫天雨丝。江驰的声音在雨幕中传来,带着点被雨水打湿的微哑。林屿转头,看到江驰半边肩膀已经湿透,黑色的校服外套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结实的肩背线条,左耳的耳钉在雨中闪着微光,像是坠了一颗小小的星辰。
“不用了,我等雨小了再走。”林屿下意识地拒绝,他和江驰算不上熟悉,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稳居年级第一的优等生,一个是让老师头疼的问题少年。
“等雨小?”江驰挑眉,指了指天边厚重的乌云,“看这架势,今晚都停不了。你想在这儿站一夜?还是想让你妈拿着鸡毛掸子来学校找你?”
林屿抿了抿唇,没说话。他知道江驰说的是实话,可让他和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共撑一把伞回家,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走吧,我家顺路。”江驰没给他再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伞往他这边倾了倾,“别墨迹,再等会儿我妈该打电话催了——她最近总说我不务正业,让我多向好学生学学。”
林屿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进雨里,伞不大,江驰刻意往他这边倾斜,自己的左臂和半边后背很快就被雨水打湿,黑色的布料浸成了深灰色,水珠顺着衣摆滴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水花。林屿看着他湿透的袖子,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悄悄往江驰身边挪了挪,让伞能更多地遮住他。
一路上江驰话很多,说今天篮球赛赢了隔壁学校,自己投进了三个三分球;说物理老师的板书像鬼画符,他抄笔记抄得眼睛都快花了;说逃课去网吧被老板赶出来,因为老板是他妈的老同学。林屿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嗯”“哦”,但他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反而觉得江驰的声音像这秋雨一样,虽然嘈杂,却莫名让人安心。
走到林屿家楼下的老巷子口,江驰把伞塞给他:“明天记得还我,四班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他的手指碰到林屿的掌心,带着雨水的凉意,却又莫名发烫。
不等林屿说话,他已经转身冲进了雨里,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深处的雨幕中。林屿握着还带着江驰体温的伞,站在楼道口看了很久,雨丝打在脸上,有点凉,心里却莫名发烫。伞柄上残留着江驰的温度,还有淡淡的皂角味——和他上次帮林屿缝书包带时,指尖残留的味道一样,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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