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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6日,晴天。
高楼大厦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街道上,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路面照得清晰可见。偶尔有一辆车疾驰而过,留下一串短暂的尾灯轨迹,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林遇从海城回来后,像不知疲倦一样,扎进公安局里连续待了一天半。这期间,他不停翻看着案子的资料和区域内的监控视频。
他每日都和局里的警察一样,随便搞点泡面充饥,再喝点汽水,便又马不停蹄地奔赴在查案的第一线。
此刻,林遇和专案组的小富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查看废弃工厂周围区域的监控录像。
屏幕上的画面如同一幅幅快速翻动的连环画,以十二倍速的速度疯狂闪烁着。
这是为了顾及小富的速度,如果是林遇一个人就开三十二倍速了。
组里的女警陈姐,轻轻推开监控室的门,端来了两杯咖啡搁在桌上。林遇察觉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将监控暂停了下来。
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有线索了吗?”陈姐的胳膊肘还夹着几页资料,她抱胸靠坐在桌子上。
小富喝了口咖啡,指了指林遇身前的白纸。上面记录了一大串时间和地点,偶尔蹿入几个车牌号。
意思是林遇估计是有思路了。
“我们按小遇说的,寻着他们初中的那条路,把以前就在的老店和老住户问了个遍。”
陈姐把资料放在林遇和小富身前,“于洋和他们确实没有同学说的关系好,有个老人以前还阻止过于洋被其他几个人打。书店里的老板说,李越和杨驰那时候什么东西都是于洋付钱买的。有次杨驰东西掉下水道里,还是于洋下去捡的。”
“造孽啊,当初霸凌别人,自己最后也被……唉,你们说这些孩子都怎么想的,这么恶劣。”小富喝了口咖啡提提神,难以置信地摇头说着:“我记得我小时候再受欺负也就顶多被巷里的小霸王恶搞一顿。”
陈姐轻蔑地笑出了声:“那是你幸运,每个社会无论什么时候都缺不了那些行凶者。”
林遇翻看着监控没有搭话,但听到陈姐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
“行了,不闲聊了。你们赶紧工作,找到凶手才是正事。”陈姐补了一句话,转身走出了监控室。
林遇转身继续看着监控,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些面孔。
“2号机,8月27日下午3点24。3号机8月29日下午一点半。1号机,8月31日,中午十二点。”林遇报出要回放的几个时间段,小富看了看放大的人脸,也找出了他记忆中监控里有的两个片段。
三个机子连在一起,都有一辆面包车驾驶而过。驾驶位的人带着口罩帽子,右手单手开车。
小富和林遇对视一眼,小富点了下头然后叫了付队进来,付队立马下命令去追捕这辆车。
“你让他们注意一下有没有别的共犯。”林遇在一旁补充道。
“好。”付队拍了拍林遇的肩膀:“不愧是老师的儿子,你也好几天没休息了,快点去补个觉吧。”
“嗯。”林遇点了点头。
即使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他的大脑却依然在高速运转着。
林遇没回家,找了个空的会议室,躺在椅子上就睡了。
警察定位到面包车的行踪后,十分钟便抵达了于洋的藏匿地,撞开门之后就看见一个投影仪循环播放于洋如何杀人分尸并剥骨取脏的过程。
场面过于残忍血腥,一个刚来局里的小年轻都看吐了。
视频最后是一朵玫瑰从空中落在分尸现场血迹的正中央,而血液也随着坑流动形成了七个字母。
【Welcome】
卧室内,于洋站在一个昏迷过去的人旁边,右手里正拿着手术刀。
下一秒,他就被从破窗进来的刑警扣住了。
中午的时候,小富敲了门,走进林遇休息的会议室说道:“抓到人了,一会儿要换我进去审讯。快十二点了,付队叫你去买点饭吃。”
“行,我知道了。”林遇迷迷糊糊坐起身来,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不想去食堂打饭,便去附近的一家沙县小吃买了盒饭回来吃。
林遇坐在公安局门口,端着盒饭在吃饭。阳光轰烈的洒在他身上,似乎要把他灼烧,撕裂。
强烈的光线让他的皮肤感到刺痛。
“于洋承认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了。”小富走过来分享着审讯时的情报,“当初初中他不小心丢了杨驰一个项链,杨驰拿棒球棒把他胳膊打断了。其他几个人也揍他,他一直记着仇。”
“没有共犯?”林遇皱起眉头。
小富:“没有,周边监控都看了,旁边的人也问了。除了第一天晚上他一个个带着那三个人进房子,后来每天就他一个人进进出出。领队让我们采集了房子里的指纹,但估计也得两三天才出结果。”
林遇食指轻轻敲在大腿上,“他那间房子名下的人查了吗?”
“查了,是于洋之前做销售的客户。”小富点点头,“夫妻俩出国旅游了,已经两个月没回国内了。”
林遇:“他怎么解释搬行李箱到许星辰门口的?”
小富思考了一下,说道:“他说那几天李越出门了,他就把杨驰叫到402先用迷药迷晕了,再把人杀了。至于行李箱,他说是用脚一下下踢下楼道的。至于李越,他说他跟李越说他可能知道杀害杨驰的凶手是谁了,说要带他去报仇,就把他骗出去了。”
“402的指纹没有问题?”
“没有,几乎都是于洋三个人的,剩下的都是跟李越来往的朋友。”
“关于他怎么杀人的事情说了吗?”
“说了,他说他又不是给人缝纫伤口的,无需左手的帮助。”说完,小富嫌外面太晒,就回去了。
不对……
于洋怎么可能一个人把案件实施完了?
但林遇有种预感,抓到于洋那个房间的指纹也不会有问题。
显然是在实施的时候,就有人策划好了一切,把所有共犯的痕迹都抹去了。
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林遇吃完饭,把空盒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时候,于洋从审讯室走出来,他瞟到林遇,强硬地转过身来,右手捧起花一样的形状托着下巴,皱起来笑着对林遇说了一句很别扭的英文:“Welcome aboard。”
林遇脑海里闪过一丝怪异,于洋就转过身去被带走了。
小富端着两杯咖啡过来,嘴角咧的有点夸张,满脸疑惑地说道:“欢迎登机?欢迎乘坐?他什么意思。”
“估计是在挑衅我们,别多想了。”林遇眯了眼睛,握住小富的手腕,示意他回过神来不要管。
小富耸了耸肩,“行,刚刚冲咖啡的时候遇见付队,他跟我说你等他下班,他回头送你。”
林遇点头,转身走出局里。
原来不是冲着许星辰,是冲着他来的。看来之前他查的人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不过这也证明他没有查错,不是吗?
他摸了摸胳膊上乍起的鸡皮疙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与紧张。
尽管来,我等着……
许星辰还在健身的时候接到付队发来的消息,说是案件抓到于洋,已经告一段落了。她从练腿的机器上下来,给林遇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
“听说案子结案了?”许星辰刚刚练的内收肌还在酸痛,她找了个地方靠着。
“嗯。”
许星辰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问出来为什么把行李箱放我家门口了吗?”
“他笔录说本来想放在垃圾桶旁边,但是后来搬不动了,你对面那家又有点声响,他觉得谁看到都有一样的效果,就把东西放你门口跑回家了。”
“楼梯上没有痕迹和血迹。”
“他说处理干净了。”
“他说,他说,你怎么说?”许星辰觉得不太对劲,又问道:“不是说还有共犯吗?”
林遇沉默片刻,“没有,我想错了。”
“是吗?”许星辰觉得有隐情,她不太相信,“你别告诉我是迫不得已提前结案的。”
按她以前看过的套路,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人物的孩子犯了错,然后所有人都在给他打掩护。
林遇似乎猜到她在脑补什么,“别乱想,没有证据就没有推断,更不能定罪。”
“那就按你想错了来说。”许星辰的手搭在拳击台的栏上,“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错了吗?是有了新的证明凶手作案的逻辑,还是说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是个人犯案?”
“既然他是害怕的情况下临时起意把尸体放我门口,为什么会敲我门,而不是等到第二天我出门?”
林遇没有说话。
“看来你是有了自己的打算,我知道了。”许星辰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也不相信林遇就这么简单的认了既有的证据,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
回到家后,客厅桌子上放了有一大束玫瑰花。
“吃过晚饭了吗?”许晨月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大哥,看看时间。”许星辰换上拖鞋,“已经九点了,我怎么可能没吃过。”
许晨月坐在沙发上,指了指花,“呐,那花,刚刚送来的,说是给你的。哪个追求者送的?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他突然坐起身,“不会是林遇吧。”
“别瞎想,他要给我送花,怕是极地都能开花。”许星辰听着许晨月的猜测只觉恶寒,她抱着花回了房间。
将花放到椅子上,许星辰才发现花里隐秘处藏着一张卡片。
许星辰拿出来,打开,上面是娟秀飘逸的一行英文。
Welcome aboard。
有病,还欢迎,他咋不上天呢。
低级的恶作剧,无趣至极。
许星辰把卡片往旁边一扔,再也没去看它。
……
A国某个小镇
独栋别墅,室内宽敞的健身房内,一个男生身着黑色的运动短裤和紧身背心,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
只见他迅速地出拳,手臂如同闪电般划过空气,带着呼呼的风声。
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前方有一个无形的对手。
每一次出拳都充满了力量,肌肉紧绷,青筋暴起。
结束训练后,他回到书房,瘫坐在椅子上。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大口地喘着粗气,肌肉还在微微颤抖。
拿起毛巾简单擦了擦汗水,他准备开始金融知识的课程。
助理走到他旁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男生突然坐直,笑着开始转笔。
真好……大家都成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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