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寤是B市有名的灵媒,同时也精通占卜,得知此事后算了一卦,发现狄枫和五行八卦有缘,便想让狄岳洲把人领养回来。狄岳洲自然不会同意,可奈何母亲开出的条件太丰厚——非但不用狄岳洲自己养孩子,每个月还会继续给她发生活费。再加上记到狄岳洲名下,那她还能领一笔独生子费用。
说实话,她很心动。狄岳洲那时处于创业初期,哪怕申请了贷款,也亟需资金。那点儿钱虽然对于公司的运作来说杯水车薪,但好歹可以让自己生活上不会那么拮据。
再说了,狄岳洲本就想找机会当面劝说母亲借自己一笔钱——不会太多,只是补上初期的缺口,贷款终究还是没有全款批下来。这样她就可以借口让狄寤自己过来,而不用自己买票回去了。
当然她也会打借条,狄岳洲不会让自己成为肆意挥霍母亲血汗钱的人。狄寤虽然名气高,但看风水时挑人、原则性强,看不顺眼的单她不接、业障太重的人来请她她也不去,导致她远不像其她同名气灵媒那样挣得多。
那时候的狄岳洲思考了几天,最终在公司新申请的贷款被驳回那天下了决定,同意了狄寤的请求,决定在母亲明天来A市福利院接人时狠狠“敲诈”她一笔。狄岳洲做好决定,把贷款的驳回回执单倒扣在桌面,眼神逐渐锐利。鉴于狄寤对自己创业赛道一直不看好,明天的这一仗是她说服母亲的最佳机会,她只许自己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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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啊。当时狄枫就是这么被自己领养的。可为什么会和狄玺书长得这么像?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刻意安排的?
当时骑行路线是她自己计划的。狄岳洲喜爱做攻略,而狄玺书享受未知的旅程,每次出行前狄岳洲也一直把行程瞒得很紧,她全靠头脑记住每一刻时间和每一个地点的安排。狄玺书绝无可能探进她的大脑提前得知路线。
况且狄玺书怎么能清楚地预测到自己母亲会闲得没事去占卜这个,还突发奇想把人领养回来了。再说,狄玺书在自己身边放一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干什么,难不成还能通过这个监视自己?
狄岳洲显示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即笑出声来,怎么年龄越大反而越有这种封建迷信的想法了?只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怎么监视,难道用所谓玄学?
虽然母亲是灵媒,但她仍总觉得牛鬼蛇神不可信。不知为何,哪怕是在这样耳濡目染的环境下长大,她也总是觉得这些都是迷信,故而悄悄将自己母亲归为江湖骗子那一类。
她本不想这么阴谋论,更不想恶意去揣测那个人。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去思考狄玺书安排这一切的目的和可能性。
重新把照片贴好,放回原处。狄岳洲犹犹豫豫伸手,把衣柜门拉开一条缝、又合上。如此反复几次,终于她定下心,还是彻底打开了柜门,翻找许久,才从最底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没有密码、也没上锁,但要拿出里面的东西还要撕好几层纸,就像中秋节过度包装的月饼礼盒一样。
最终狄岳洲从盒子里取出一只手大小的透明密封袋,里面是三股头发编成的一小截麻花辫。一股颜色较浅贴近于白色、另外两股却是正常的黑色。看到辫子的那一瞬间,狄岳洲又恍惚了神,愣住片刻。
本以为已被刻意忘却的记忆,今天翻涌地尤为剧烈。
那天舍友抽奖得来一小盒漂发剂,但她并不想要,宿舍其她人也都懒得漂,大家一致认同穆奇徽的那句话“漂完这玩意儿我自己又看不到,你给我找个假人头来我倒乐意漂着玩儿”。
不过舍友觉得毕竟是抽奖得来的,直接扔了太对不起自己的欧气。便把这个放在最晚回宿舍的狄岳洲的桌子上,强行送给了她——至于狄岳洲会不会扔了这个、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那时狄岳洲和狄玺书正处于暧昧阶段,晚上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得知此事,本想趁室友不注意的时候把漂发剂扔了,却在想起狄玺书后心生一计。巧合的是,晚上在浴室洗澡时隔壁隔间聊天的声音让她盘算好了整个计划,不但不用花钱、还能让她送出去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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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型设计?一个通识文素课的作业竟然这么麻烦?”研究生宿舍内,狄玺书看着她面前一手提一顶假发、一手拿一盒染发剂的狄岳洲,发出疑问。
“害,我这个学妹这学期一轮选课文素课一个都没选上,只能在二轮选课时随便挑了个发型设计,谁知道虽然这课在通识文素类里面也能选,但上了课她才发现这其实是专门给服装设计专业开的拓展选修,一切都是按照专业课的标准来的。”
此学妹查无此人,今年没有任何外专业的倒霉蛋选到这门虚假的文素课。狄岳洲用去年自己的选课踩雷经历编了一个故事以掩盖真实目的。自然,去年上了第一节课后听老师讲了开课目的和作业形式之外她就直接退课了,一节通识课而已,大不了下学期再抢。
“这不是刚好最近临近结课,她所有大作业和考试都堆一块儿了嘛。而我又比较喜欢她,就帮一帮啦。我们专业在大二课比较集中还都是重点,也没有办法,唉。”
狄岳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实则在偷偷留意着对面人的表情,看到她在自己说到“喜欢”二字时翻了个白眼,心底不由得一阵窃喜。
“那你的呢?期末了还这么好心去帮别人,小心绩点第一的位置不保。”狄玺书冷哼。
狄岳洲背对着她拆漂发剂,越发觉得狄玺书吃醋了,语气愈发得意:“我?期末?怎么,大作业和考试是什么很需要费心思的事吗?”
狄玺书听来却觉得她在炫耀自己的天赋高,但这也是狄岳洲想要的效果——光明正大得意洋洋地看着这人吃醋。
“啧。那你帮她不就好了,找我干什么。我们也有考试,每天还要读文献做实验写论文,也是很忙的好吧。”
“哎呀,就是借一下你这的单间独卫而已啦,你什么都不用干!毕竟要用洗手池,我思来想去可是只敢来你这儿捣腾!”
只敢来她这儿。狄玺书听闻后挑眉点点头,很是受用。
“对了,借点儿头发。我先试试效果。”
狄玺书按下回车键的同时轻哼一声:“再怎么说也就是个作业,况且是你帮她,这么认真的吗?”
“我可是干什么都很认真的!”狄岳洲凑近,撩起她一撮头发比划着,刻意将呼吸洒在她耳后,“这个地方剪了后应该看不出来,剪刀你放哪了?”
狄玺书停下打字的手,电脑页面在pdf文献和word文档中来回切换,像是在比对什么信息,实际上极力掩饰自己微乱的气息,她不想让耳畔的热气离自己远去:“昨天带到实验室被师姐借走了,你就这样…直接拔吧。”
“诶?”狄岳洲顿住了,一来发现没有剪刀自己的计划落空了,二来是属实没想到有人会提这种要求。她本想看看说出这句话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却忘了她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近,一个转头嘴唇直接贴上狄玺书的耳廓。
两个人同时怔愣在了原地。狄岳洲忘了把唇移开,狄玺书也忘了把脑袋挪走。又或许她们都没忘,只是想就这么多停留一会儿,都想“被动地”等对方先结束。
“那我就这么拔了?”过了一会儿,狄岳洲嘴唇微动,就这么不停扫着狄玺书的耳畔,似耳语般。
“嗯。”狄玺书觉得自己耳朵一定已经红透了,但她打赌狄岳洲的脸也好不到哪去,估计和自己耳朵一样红。她彻底不装着在看文献了——她害怕自己误触到什么东西把笔记删没了,把手从键盘鼠标上拿开,扣着笔记本边缘。
“嘶!”还真挺痛,狄玺书倒吸一口冷气,暧昧的氛围一下子烟消云散。
“抱歉!”狄岳洲迅速直起身子,“我第一次给别人…拔头发。”
这个说法差点把她自己逗笑了。歉意和笑意掺杂在一起,狄岳洲抿了抿唇,努力只在明面上表现出愧意。
“…要不还是用水果刀吧,零食箱子上面放着在。”
“怎么了?”见狄岳洲半天没动静,狄玺书转头看向她。
“呃,要不你也拔几根我的?”其实狄岳洲还是有点愧疚的。她俯下身子,脑袋伸到狄玺书身前,冬天的干燥总是让她发丝翘起,此刻刚好拂过狄玺书脖颈,“礼尚往来嘛。”
狄玺书闻言手指穿过她发根,绕着她头发打了个转,随后挑出一小缕,将扯未扯,就这么拽了一阵,才道:“算了,你头发本来就不多。到时候给你拔没了。”
“那当然!要么我聪明呢!”
狄玺书眨眨眼暗道一声离谱,这个人是真的没听出这是嘲讽吗?不。刚认识的话她可能会这么想,但几个月相处下来,她已经知道,狄岳洲就是这样,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倒着的杆都能给重新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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