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三卷第四十六章 孤独恶人,上 lonely badm

想象一下,有这么个历史课题,它热到让众多太空史学家纷纷放下身段,花费宝贵的时间去创作相关科普内容,以期吸引圈外的关注;却又冷到所有的博导们都不推荐手下学生从事该领域的研究,因为几乎不可能有进展。

想象一下这个课题每年都在流行文化圈创造出数不清的娱乐垃圾,却没有一部作品愿意认真探讨它。

想象一下有一群人,你可以在影集,书本,游戏中轻易看到他们,不同作品中他们的形象天差地别,事迹也完全不同,然而,这群人不但真实存在,而且现在还依然活着。

没错,我是在说“七宗罪”。

民间对于“七宗罪”,也就是泽格帝国内阁成员有着非常一致的刻板印象:他们七个,是帝国毁灭的主要责任人。

而当今的流行文化,又在这种极其轻浮的指控中,融入了浪漫主义元素,一系列的再创作后,内阁成员最终被艺术加工成所谓“帝国的原罪”。具体来说,他们分别是以下几个人:代表帝国暴食的海军元帅周汉;代表帝国愤怒的国土安全局长拉马丁.芳芳侯爵;代表帝国嫉妒的卫生部长伊丽莎白.艾略特博士;代表帝国**的能源部长河相闵;代表帝国怠惰的社会与宣传部长哈基姆.菲而多西;代表帝国贪婪的财政部长伊文.曼森,还有一位名字已不可考的总理大臣,他代表了帝国的傲慢。

至于为什么把这些人定为“原罪”,民间普遍的观点认为,这些人所处的岗位,把他们性格中那些臭名昭著的缺陷无限放大,造成了政府机器的每况愈下。然而,严肃史学界却有一套大相径庭的说法,简单来讲,并不是这些人的“私罪”导致帝国毁灭,相反,是这些人替帝国承受了“罪”。

特别反直觉的一点在于,所谓的“原罪”并不完全是抽象的概念,它们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宇宙比较学权威大卫.马沙在做客高林堡时,曾经与智者团联名发表过一篇论文,论文中详细记载了“原罪”的来历。

根据对“不完全编年史”的解读,“原罪”来源于泽格大帝代表性的工程:“伏尔甘计划”,也就是盾牌座UY上的恒星超深井。

“伏尔甘计划”进行了大约15年,对于泽格大帝而言,这已经算是特别长期的项目了。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大帝要顶着3000多度的高温,10M的质量,把钻头打进恒星的内核,跟往常一样,大帝也从未对此做出过解释。

计划无疑是成功的,钻探取得了重大收获,这一点整个帝国上下都知道,只是普通民众无法从一堆专业数据和科学术语中搞懂这些“重大收获”究竟是什么。即使帝国媒体不遗余力地对计划做着科普,大部分人,确切说是除大帝和内阁外的所有人,都对这个超深井工程懵懵懂懂。

这种情况在帝国崩溃之后变本加厉。“伏尔甘计划”留下了完备的第一手资料,面对这些文献,数以百万计的科学家从几乎相同数量的角度对其进行过解读,他们每个人都总结出了自成一派的成果,每个人都想说服其他同行,然而,他们每个人都失败了。

马沙教授对超深井有着独特的见解,他认为,“伏尔甘计划”的那些数据都是障眼法。大帝真正从盾牌座UY核心处获得的,是一个盒子。

马沙教授在写给他一名粉丝的信件中如是说:“如果这个盒子真实存在,它应该不会很大。在我的构想,它是这么一个样子:长50厘米,宽50厘米,高40厘米。[注1],盒身用一整块青铜熔铸而成,表面布满未知的咒文。我不知道这个盒子是谁创造的,但它的寿命,可能远比盾牌座UY更古老。”[注1:这其实是寿屋三幻神(翼神龙)的尺寸]

根据马沙教授的推测,在盒子打开的那一刻,一种可以被称为“原罪”的东西从里面逃逸而出,当时在场的内阁成员不幸成了“原罪”的宿主,从此他们的灵魂便受到永世煎熬。

可以肯定的是,大卫.马沙并不是唯一持这种观点的人,他在很多方面的宿敌:富顿学院比较神话学权威印第安纳?克劳馥教授,这一次很罕见地站在了马沙这一边。克劳馥教授在他的著作《大猎杀疑云》中,曾经提到,胡安娜.埃雷拉孔德,也就是南丁格尔先生那位身份可疑的助手,曾交给南丁格尔先生一个青铜制的空盒子,要他带出猎杀圈。胡安娜还说,这是一名麻风修道士交给她的。在另一些戏说性质的文艺作品中,这个青铜盒子成了胡安娜送给南丁格尔先生的光锥节小礼物。跟其它胡安娜的礼物一样,青铜盒子在之后的故事中为杀神招来了无数凶险,却也在危难中,不止一次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正面效用。

以上内容来自《不确定的宇宙——民间传闻汇总》,作者:编写进程XA522101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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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出窗外的水银大师在半空中张开了背上的金属线,上千条丝线在两人身下绞成十多米长的八条银腿,托举着两人从一栋栋高楼楼顶攀过,仿若一只怪蛛。

菲利普身不由己地被裹挟在半空,两眼能看到的景象在星空,外墙,街道以及开闸一样从窗口倾斜而出的瀑布间快速切换,他想要叫,但肺里根本吸不进空气,意识像是摇过的蛋黄一样又稀又散,聚不成一个念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在体内,正努力追赶着翻滚向前的躯壳……不对,应该说,灵魂跟身体只剩下几条丝线连着,正随着身体被左抛右甩。

菲利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躺在坚实楼顶上的,印象中即使在落地后很久,他的知觉都还留在半空中晃荡。超龄青少年看见水银大师不耐烦地拍了拍自己肩膀,但触觉却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你好了没有?”白发人急躁地问,“荒川就在下面,我们没时间了。”

菲利普摇摇晃晃站起身,看着远处楼宇正在上演的泄洪奇景。大水已经淹没了街道,水位再上升个半米就会倒灌入一楼房间。更多的黑鸟聚集过来,于水面上方盘旋,似乎正要开始一场围猎。

“我们刚才待的地方是不是……”

“只有特定的几栋楼在往外涌水,就是之前看上去特别潮的那几栋。”水银大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但菲利普还是看出刚才的攀爬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现在的白发人已经连气都喘不匀实了。

不仅如此,原本附在杀手全身的水银线,如今也收缩了大半,只剩下腰际还稀稀落落挂着十几根病恹恹的银丝,菲利普看在眼里,不由心中一动:他的水银快用光了。

念头转到这里,超龄青少年嘴角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但是紧接着,他看到了白发人冰冷的目光。菲利普浑身一紧,急忙收敛笑容。但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水银大师一定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超龄青少年恨不得踢自己几脚,怎么一点都藏不住心事呢。

“下楼。”水银大师冷声说,他自己并没有动,显然是要对方走在前面。菲利普听话地走向楼顶铁门,背后白发人的气势已经完全变了,他甚至没法与之对视。

三十三楼,三十二楼,三十一楼……

菲利普连续下了五层楼,并没有看到荒川妖时。这栋楼已经停电了,凭阴阳师的手提电脑只能勉强照出前方的道路。

“怪了,这栋楼怎么……”菲利普没有说下去,背后的杀手一定明白他的意思:楼层怎么……这么奇怪。

他们看到了两旁墙壁上一道道的门联,看到地上的地毯,看到楼道里私接的电线,只是,他们没有看到门,也没有看到窗户。

这栋楼是完全封死的。

“这是栋假楼。”水银大师喃喃说,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就像女孩过家家玩的假房子。”

“为什么要建一座假楼?”

“我怎么知道?不过这里的布置太逼真了,我怀疑,还有一栋跟这里一模一样的真楼,但是,我可不敢赌那栋真楼最后发生了什么……”

一声枪响打断了水银大师的话头,两人对望一眼,像是脱缰一样顺着楼梯飞奔而下。

二十八层,二十七层,全都没有门窗……

到了二十六层,门联跟地毯也都没了,偌大的墙上只画有一张顶天立地的佛陀面孔。

二十五层,二十四层,曾经这里一定发生过很可怕的事情,因为楼道里堆满了哀悼用的风干花束,两人几乎埋进了花束中,费尽力气才用双手扒开了一条路。

二十四层向下一直到二十层,这里没有墙壁,只有施工到一半的钢筋结构,像是一个人的腰部只剩下骨架,狂风在空隙中灌涌奔流,呼啸往来。两人脚踩钢筋,心里打上了十二万分小心。稍不留意,就会一脚踏空摔个粉身碎骨。

菲利普透过钢筋间隙向往望去,远处楼宇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台塔吊的轮廓,细长的影子投在云雾中,没来由地让阴阳师感觉毛骨悚然,虽然说不清楚原因,但他本能地感觉,这是他有生以来所看见的,最邪恶的东西。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图画,一个顶天立地而又瘦到极点的人,正伫立在雾中凝视着他。

进入十九层,两人终于又踏上了坚实的水泥地面。走下楼梯时他们看见扶手上夹了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一张模糊不清的女人脸。两人一开始并没有把照片放在心上,但当他们踏入楼道,才发现照片是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问题。

这一层依旧没有门联地毯,也没门窗。但墙壁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照片。大的小的,黑白的,彩色的,交卷的,数码的,应有尽有。

所有照片都拍的是同一个女人,一个菲利普认识的女人。照片记录下了她从豆蔻芳华到风烛残年的每一个阶段。这真的十分奇怪,因为在菲利普的印象里,这个女人最多只有五十岁。

菲利普忍不住去想,这些照片里,是不是也混杂了几张女人失去儿子后的模样?但他不敢去验证这个疑问,甚至不敢跟两旁的相片对视。照片中的女人都太严肃了,阴阳师从她们脸上解读不出任何感情,却又似乎能够感觉到女人投过来的呆板视线。

菲利普强迫自己直视前方,眼角的余光中,那些女人仿佛一个个变成了狰狞的厉鬼。

“我见过这个女人。”水银大师喘着粗气说。

“你见过?”

“就是她把这里地址告诉我的。”白发人骂了一句脏话,“她跟这里有什么关系?”

“她是个奸细,是医疗者安插在神社的眼线。我也搞不懂她跟这里有什么关系……”超龄青少年忽然停住了口,他脸上的表情像是震惊,又像是恍然大悟,“但……有一件事我知道。”

“什么?”水银大师转过头,发现菲利普眼神有些涣散,后者似乎正试图放空自己的大脑。

“我知道……我们要对付的,是阿卡姆世界最好的催眠大师。”

“你的意思是,这些照片是我们的幻觉?”

“未必,如果他拿到了管理员权限,弄几栋大楼出来我想应该易如反掌。”阴阳师说到这里,忽然笑了,“我刚才就奇怪此地为什么这么压抑,看看这些照片,像不像一场葬礼?”

水银大师没有回答,他警惕地将液态金属聚集在双掌附近,白发人推断,荒川扰乱他们思绪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不会再浪费时间戏弄猎物,真正的攻击马上就要开始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水银大师的谨慎,楼道里忽然传出了轻微的“哒,哒”声,似乎是某人正用舌头有节奏地敲击上颚。

“什么声音?”白发人问,听语气他并没有慌乱,只是感觉越来越烦躁。

菲利普双眼缓缓扫过墙壁,无数张静止的脸层层叠叠地排列在他们两侧。

“声音是从墙壁这儿传出来的。”阴阳师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照片中,有一张的蝴蝶夫人能发出声响。”

“哒哒”声越来越密集,似乎更多照片被带动着活了过来。菲利普趴在墙上,眼睛几乎与相纸贴在了一起。他一张张扫过那些冷漠的面孔,努力去查验她们抿紧的嘴唇,是否有些微翕动。

别以为这很容易,事实上没过多久,超龄青少年就感觉头晕眼花。目光所及的每一张嘴仿佛都在微微开合,但仔细看过去,却又是闭死的。

渐渐地,菲利普感觉自己认不出嘴唇的形状了,人类的五官轮廓在他看起来是如此陌生。他不知道这是因为看过了太多张脸,还是仅仅缘于压力太大。

“找到了!”背后传来水银大师急迫的声音,菲利普转过身,看见白发人从墙上猛地撕下一张照片。阴阳师一把将相纸拿过来,画面上蝴蝶夫人的嘴赫然正木讷地一张一合,仿若木偶。菲利普思索片刻,又把照片按在自己的耳朵上,闭起眼睛屏息静听。

“不对!”他失望地把相纸扔到地上,“什么声音都没有,里面的人只是在装样子。”

“再看看这几张。”水银大师左手递过来四张照片,同时他右手把一张相纸贴在了自己耳朵上。菲利普有些奇怪,怎么对方忽然眼睛这么尖了,但他随即察觉到游走在白发人腰际的液体金属更少了,而墙头的胶片上却有许多水银液滴飞快略过。

两人迅速检查了手中的照片,全都是静默状态。水银大师又撕下来十几张,还是一样。不多时,地上已经撒了许多相纸,但是墙面并没有露出来,照片下方是另一层照片,仿佛层层叠叠的细密鱼鳞。

“不对。”菲利普忽然拦住了水银大师,“我们不应该被荒川牵着鼻子走。”

“什么意思?”白发人转过头,双眼因为愤怒而充血,菲利普警惕地意识到对方已经起了杀心,而且并不是很在乎要杀谁。

“如果你是荒川妖时,你为你的猎物准备了这么一个地方,它们的思绪现在已经乱了,但你还是没有出手,你会是在等什么呢?”

“在等……猎物的精神消耗殆尽?”

“完全正确。”菲利普脸上浮现出笑容,这是跨过“三途之门”后第一次,他觉得走进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他不是催眠师,但他是黑客,他经常拜访这个世界上,最深最阴暗的恶意。

阴阳师转身看着照片墙,这次,他没有把心思花在具体的相纸上,而是把它们看作一个整体:“我们的焦虑,往往缘于目标太多。仔细想一想,哪一张胶片会出声,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水银大师瞬间领悟到了菲利普的意思,他与阴阳师对望一眼,然后,像是听到了发令枪响,两人同时冲向墙壁,不分青红皂白地对着相纸一顿胡撕。

第一层照片被撕出一个大口子,接着第二层照片也被扯得七零八落。“哒哒”声被碎纸声掩盖,无数胶片被抛向天空,继而洋洋洒洒飘落到地上,几乎把整条过道铺满。

终于,照片层被撕穿了,两个人看见了潮湿肮脏的水泥墙体。菲利普和水银大师此时都已经大汗淋漓,双手紧攥着胶片碎屑,脸上的亢奋尚未消退。他们抬起头,欣赏自己的杰作,在重见天日的水泥墙体上,印着一张巨大的蝴蝶夫人脸部轮廓,画面中的女人嘴是闭着的,但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

墙上的画像似乎有一种魔力,菲利普禁不住一点点朝它靠过去。超龄青少年伸出手,略带迟疑地想要抚摸那张冷漠的脸,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到画面时,背后忽然传来白发人的惊叫声。

世界瞬间清明了,菲利普看见“哒哒”声的源头,那根本不是什么人脸,而是嵌在墙壁里的一台老式终端机。而自己探过去的手上,不知何时还捏着一根数据线。阴阳师一眼就认出,那正是自己脑后的连接线。

超龄青少年已经来不及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在惊骇中看着自己把连接线接进了这台污迹斑斑的终端里。

阴阳师想要调出式神,但身体却动弹不得,无数碎片信息从深渊中急窜而出,像钢针一样扎透了超龄青少年的大脑。

他看见芦屋道满的光管脸永远地熄灭,看见叶卡特莲娜前辈用八条肉腕箍住了他的喉咙,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智慧。他看见索菲亚像个像女孩一样无助地哭泣,安倍晴明与八百比丘尼手挽着手,在群魔环伺的柏青哥店门口翩翩起舞,

紧接着,一切开始飞速倒流,阿卡姆的天空星斗反转,城市像海浪一样起伏不定。他看到了所有这些人的前世,还有前前世,叶卡特莲娜成为一名探险家,在探索大书库废弃镜像点的时候罹难,卢屋是一名制帽匠,在他的足迹后面留下了长长一串的死亡。还有沃伦夫妇,无数世的爱与憎恨把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他看见了第一代的医疗者,在以后的岁月里他的灵魂成了一名典探。

“这些都不是真的!”菲利普在自己的意识里里疯狂尖叫,“这些都不是真的!我的脑子在和我作对!它在用这些幻觉烧干我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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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龄青少年经历的这些,在水银大师看来只有短短几秒钟,他看见菲利普翻着白眼直挺挺摔倒在地,右手艰难地伸进内侧袋里像是要拿什么东西,但是抽搐几下后,整个人就没有动静了。

白发人粗略检查了一下超龄青少年,脑电波读数为零。他没有死,但还不如死了。最可笑的一点是,这蠢货在脑髓被蒸发干净前还不忘幼稚一把,抓在他右手里的,是一个劣质填充玩具。

“废物。”白发人冷哼一声,不再关心这个临时同伴,他站起身环视四周,墙壁已经变得空空荡荡,整个楼层只剩下楼梯扶手上那第一张照片。看来,荒川就是用这个给他们俩种下暗示的。

接下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水银大师脸上的笑容有些凝重,他的水银存量几乎告罄,没有液体金属作为支撑,白发人的伤痛也渐渐难以抑制。

就在水银大师准备继续下楼之际,一股疯狂的电流窜入他的脑中。“还有危险?”他整个人瞬间进入高度戒备状态,这种感觉跟刚才太不一样了。荒川阴险歹毒,善于制造幻觉,但他毕竟是个亚文明物种,在水银大师看来,他等同于一只捡到手枪的猴子。然而此刻降临在白发人身上的,是一种绝对的碾压感。

水银大师浑身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恐惧像海水一样把他当头淹没。这恐惧并不来自于理智,而是绕过他的大脑,直接摧残他的身体,在他刀头舔血的一生中,他从未体验过如此纯粹的惊骇,就像深入牧夫座的空洞,无论你看得多仔细,无论你往一个方向走上千万年,你永远看不见光明。

“谁?”水银大师用尽全身力气挤出这个字,他现在距离倒下只差一根稻草,但倔强的白发人拒绝抬手去扶墙壁。

一个人影出现在过道尽头,水银大师发现自己的感官出问题了,一方面,他看见的只是远处一个黑色的轮廓,他瞧不清对方的任何细节。但另一方面,那个人的五官却近在咫尺,他看见了消瘦的脸庞,浓密的银发,浅灰的瞳仁,还有几乎毫无血色的嘴唇。这张脸并没有落在白发人的视网膜上,而是直接投射到了他的心里。

水银大师想要说话,但强烈的情绪冲击让他忘记了怎么操纵身体。跟这种无力感相比,刚才的照片长廊简直像是在过家家。

楼下传来愤怒而恐惧的尖叫,隔着几层楼,那声音变得不像是来自人类。黑影伫立在鬼哭狼嚎中,犹如地狱的使者。

“你……想干嘛?”白发人咬着牙吐出几个字,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他一定没法认出镜中人,那个双眼充血,舌头僵直,表情犹如痴呆的人是自己。

那个消瘦的男人并没有靠近,他刀削一般的嘴唇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走吧。”水银大师不清楚这个男人是真的出声了,还是说这两个字仅仅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紧接着他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忽然丢失了重量,在跌入混沌的前一刻,白发人仿佛听到了自己早已麻木的魂魄,正在小声嗫嚅:“这不是伶人科技,这股力量你从未知晓,但是,你现在知道了吧?你所追寻一生的伶人科技跟这股力量相比,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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