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汪洋回国只有两天的时间就要即刻出发返回联合国安理会述职,来去匆匆,但只要有空就会回柏桢的住处给人做饭。
这天总部催他回程的消息再次发到他的个人终端上了,他确实不得不走,最快的航班是下午五点,而这个点柏教授应该还在实验室里忙碌,来不及临走前再见一面了。
于是他做好了一桌子菜,弄得跟满汉全席似的,又在冰箱里塞了很多酸奶和耐放的水果,还有几摞便当。
腕上柏桢回到家的时候,扫视一眼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饭桌上又是慢慢的一桌子菜,她就心里有数了,并没有发消息问汪洋是怎么回事。
这是聪明人的边界感。
柏桢默默地坐到餐桌前,简单吃了几口,余光瞥见冰箱门上有纸条,她心里一动,过去将纸条摘下来仔细看。
纸条上写着:“桢桢,冰箱里的便当大概能放一个星期,酸奶是30天,水果都是耐放的几种,冰箱里放俩月没问题,在你吃完这些东西之前,我一定会再次回到你身边。我这几天仔细考虑过了,这阶段的任务结束我就会辞去安理会这边的职务,回国找工作,这样也能多一些时间和你在一起,我今后可能会去国安,专门对抗那些想要盗取保密项目信息的间谍,这样也能更好地保护你。我永远爱你,桢桢。PS: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能转正嘛?(委屈脸.jpg)”
柏桢看完之后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明明在很小的年纪就遭遇家族巨变,几乎是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至亲,曾经被高高在上捧着的小王子一朝跌落凡尘,又困于自己过高的道德水平,于是将自己流放国外战火纷飞之地十三年之久,如今归来竟还保留着那份赤子之心,就好像那些血色深重的过往只是勋章而非烙印,实它随时可取可放的身外之物,只有对自己的情谊最无法割舍,并且在时光的淬炼中变得愈发浓厚。
......
一个月后。
疑似叛逃的特情人员蒙奇落网,无法交代出足以自证清白的证据,但冯西单人不成证,这两人之间的纠纷几何并没有消息透露出来,连和两人直接关联的汪洋都无权限询问,最终两人都交由联合国安理会反恐怖主义办公室最高行政长官监管,好的结果是能继续做特情,坏的结果是被秘密处理,消失在烽烟散尽之后。
方之镜再次借由外出学术交流之变巩固自己在国外布下的情报网络,缺了一个蒙奇,马上汪洋也要退隐,就像渔网破了两个大洞,需要修修补补,甚至需要重新洗牌,才能保证接下来的情报网络能在重启后良好的运行。
汪洋的辞呈也已经拟好,递交到安理会反恐办公室,据说引起了总部的极高重视,许多涉密资料和人员交接非常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这些年里他们深入调查了太多敏感地带,甚至很多事件背后都是大国博弈的体现,尽管为了国际上的脸面,并不会有人出来承认,某些恐怖组织背后有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支持,借由战争掠夺资源和倒卖军.火,用无辜人的血肉填满资本家的私囊。
所以如果汪洋不能妥善处理好这些东西,哪怕是一些边角余料泄露出来,甚至都有可能在世界范围内掀起舆论风暴,到时候面临的麻烦无法衡量,这也是为什么蒙奇和冯西的事再也没能偷出半点消息的原因。
......
两个月后。
汪洋终于突破重重阻挠顺利回国,并且借由方之镜的人脉,顺利被国安局特招,至少可以保证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内了,而且负责的工作就是打击军民合作项目机密信息泄露相关案件。
他接手工作的第一天就开始调查柏桢遭遇的两场车祸,凭借这十几年来在外历练收获的各种专业技能和职业素养,他很快就揪出了幕后主使。
谁也想不到,竟然就是莫子涵,他为了获取中科院研究所与军方合作项目的相关信息,甚至不惜自己努力考进中科大,后来又申请进入柏桢的课题组深造但是遭拒,再后来又转而变成猛烈地追求,甚至直接包机空降M国去表白,试图打动刚受过惊吓的柏桢,如果能接近这个顶尖科学家,他不惜以身入局。
当然也许还是存了些其他的想法,至少接连两次车祸都没有真正让柏桢受伤,甚至连心理阴影都没有留下,她手底下的众多科研项目依然紧锣密鼓的开展着,推动科学的齿轮滚滚向前。
一切爱恨都有缘由,有些人发自内心,而有些人逢场作戏。
汪洋是前者,莫子涵是后者。
......
得知真相的柏桢似乎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她在乎的东西不多,不过是手里的科研项目和眼前的汪洋一人罢了。
她又何尝不是早年遭遇家族没落和至亲离去,然后在十几年埋头于科研工作的生活中打磨出了一颗钢铁一样的心脏,不为外物所动,不为外人所驱,整个人都淡淡的,几乎要超脱凡俗之外了,除了汪洋这个意外之中的意外。
这天,汪洋提着行李箱搬进柏桢住处。
他正半蹲着,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到衣柜里去,突然视线里被一抹极其亮眼的红色占据。
汪洋:“?”
他顺着视线看过去,是柏桢,她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信封正递给他。
柏桢的神情倒是很自然,看不出什么多的情绪。汪洋突然有些紧张不知所措,直觉有大事要发生。
汪洋清了清嗓子:“这......这是?”
柏桢:“自己打开看看。”
汪洋双手捧着接过信封,手指似乎都有些不听使唤,十个指头打架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各自的方向,打开了信封。
一串钥匙,一张银行卡,没有别的东西了。
柏桢在他纳闷的眼神中解释道:“钥匙是我们原来小时候那片别墅区的钥匙,你想回去看的话随时都可以,银行卡你拿着吧,汪家倒了之后想必你这几年也没什么钱,我继承了家里的产业,说实话钱多的几辈子也花不完,分你一成,结清之前的包养费。”
汪洋喉咙有些发紧,喃喃道:“结清?那以后呢?”
柏桢并没有立刻作答,而是转过身绕到他面前,抬起那只曾经操作过研究所里仪器、拿起过国际学术交流会上话筒、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商业帝国的手,轻轻描摹过汪洋的眉眼,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明艳。
柏桢轻声道:“恭喜你,汪洋哥哥,从今天起你可以转正了,我知道我们都很忙,也有各自的事业,但我还是希望能和你一起走下去,成为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你愿意吗?”
汪洋没有说话,一把攥住柏桢的手,将人凌空抵在墙上,用几乎要咬出血的力度掠夺柏桢的呼吸。
十三年,有多少故人离散后能顺利重逢?又有多少重逢后不是惊喜而是遗憾?
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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