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有些人就爱惹别人生气,别人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的样子,确实挺爽的!
可惜就是从这里到宫门马车的路短了些……
周千折想。
他看着一路上始终保持微笑的玺玉,觉得她的反应实在是有趣,等他扶着玺玉坐上马车后,再自己坐进去,果然——
玺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抬眉,眼眸向下,再从左到右绕了一个半弧。
嗯,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总之,很有趣。
玺玉很无语,觉得眼前的人很无语。
这人能帮自己主动解围,她是挺感谢的,可接下来的行为她发现自己还是感谢的太早——
这人莫不是存心报复啊?
拉她进怀里了,嗯,顺手。
走了一小段路了还在怀里,嗯,两位公主还在看。
走了一大半路了还在怀里,嗯……嗯?
玺玉:“……”
玺玉胸口浮动了一下,调整好表情:“方才在宫内,王爷替我解围,玺玉感激不尽。”
周千折手肘靠在案几上,挑眉回望,不回应。
见这人一直盯着自己,好像还在暗示什么,玺玉皱眉看了一会,略一思考,隐约摸到些苗头,但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于是挑眉看回去。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随后,玺玉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声速放缓:“王爷,日后,若有玺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周千折那是相当不客气,抖抖手中的茶杯:“我渴了。”
玺玉怕自己又翻一个白眼出去,借着袖子的动作遮掩神情,还是倒了半杯热茶,双手奉上。
周千折喟叹,神色慵懒:“果然,美人倒的茶,味道就是不一样,尤其是,郡主这样的美人。”
“……玺玉谢王爷谬赞。”
周千折啧啧摇头:“本王还挺期待的呢,不如,今年的生辰宴,郡主满足本王的愿望如何?”
“不,如,何。”玺玉堆起笑,开始出主意,“王爷若是想让美人给你倒茶,可以请求陛下给您赐几位美人,一位伺候更衣,一位伺候吃食,还有一位伺候琐事。若是还不行,就多赐些,每日不重样,日日丰人眼。做一个牡丹花下客,绝对美哉。王爷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听着确实不错,可惜的是,我已经拒绝了。”
玺玉眯眼,觉得这话不同寻常,试探道:“拒绝了?可是陛下说了什么,让王爷改变主意了?”
“皇兄想赐些侍女侍卫给郡主,说是怕郡主来京城不适应,而且郡主身份特殊,得好好保护着。”周千折凑近玺玉,“本王答应了。”
玺玉单手握紧坐垫:“那倒是感谢陛下的厚爱了,真是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本王还没说完呢。”周千折好整以暇地看她反应,“皇兄想赐我侧妃,是户部尚书家的嫡长女,名叫宁宜华,我见过。确实蕙质兰心,相貌端正,是个美人胚子。”
周千折猛然靠近玺玉,轻声问:“阿玉,你觉得,我要不要答应呢?我听你的。”
两人贴的特别近,唇齿仅有一个鼻尖的距离。
时间好像变得很慢,两人的呼吸声一深一浅,也渐渐交汇在一起。
玺玉突然发现,这人的眼睛虽然是一只是黑色的,但是黑的不够纯粹,近看掺杂了一丝深棕,只是颜色太深不贴近根本看不清楚。
像是有声音让她回神,面前的景象从模糊变得清晰。
她先是微动头颈拉开一点距离,接着缓缓向后靠去,直到靠在车厢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人玺玉默默:“我……,随便你,侧妃什么的,跟我无关。只是,我想提醒王爷,羽族和周皇室之间的盟约,王爷大概不能有侧妃。”
“只是因为盟约吗?阿玉,你呢,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重要吗?”
“阿玉,你可是未来的御南王妃,我未来的妻,王府里的事情,你说了算,你说,重不重要?”
玺玉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不关我的事,你自己决定。”
正好这时马车也到了地点,外面的车夫提醒已经到别院了。
玺玉倏然起身,准备撩开帘子直接走了。
周千折一把抓住玺玉的手,死活不放人走,道:“阿玉,你还没回答我呢?是希望我纳侧妃,还是不希望呢?只要你说,我都答应你。”
“王爷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的回答呢?若是王爷想,玺玉也拦不住啊。”
“因为你的回答很重要,决定,本王接下来的事儿啊。”
“既然王爷这么想知道,那我想在王爷耳边说,玺玉只想说给王爷一个人听。”玺玉摆动前指,示意人过来。
周千折凑过去,好奇玺玉能说出什么惊天的话来。
玺玉双指并拢,迅速朝周千折肩上袭去,周千折一直防着她,按住她的手。玺玉换另一手再次袭去,周千折直接抓住。手腕一翻,将两只手牢牢抓在手心。
玺玉瞪眼:“松手!”
“啧,你个小妮子真是不识好歹。”
“因为你不安好心。”看手看人,示意人松手。
“松手可以,但是不能再出手。”
两人互看一会,玺玉点头,周千折才收回去。
“日日听你‘王爷’‘王爷’地叫,不觉得太生分了吗?如今我都唤你‘阿玉’了……”周千折指尖挑起玺玉的下巴,低声诱哄道,“何不改个名儿,叫声‘阿折’?或是夫君,让我听听?”
玺玉把手撇开,完全没理他。
周千折不在意,现下不过是试探,也没指望她现在答应,以后总有办法让她亲口说。
他掀开车帘,将人送到别馆门口“在别馆好好休息,过几日咱们再见面。”
玺玉眼神冷淡:“王爷放心,怎么也不会耽误正事的。”
下马车之后,两位丫鬟围上来,尤其是秋吉,左拉右拉,抬袖看背,生怕玺玉在宫里被谁欺负了。
秋吉:“郡主,皇宫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别担心,没人敢为难我。”
两人都长舒一口气,秋吉小声嘟囔,抱怨自己的不满:“那就好,真是不明白,为何不让我和冬砾一起去,多两个人又怎么样?”
没等玺玉安抚,冬砾已经安慰道:“皇宫里的规矩,我们也没有办法改变,郡主能平安回来,就很好了。”
玺玉:“秋吉,我累了。”
秋吉又开心起来:“郡主,兰汤已经备好,就等着您去沐浴。”
玺玉心中宽慰,这两人一直贴心。
湢浴热气腾腾,雾气弥漫整间小室,放松之余也让人舒心。
玺玉着里衣在屋内翻阅别院留下的邸报书册,上面记载的一些事情还挺有趣,让玺玉也有些沉迷了。
“郡主,婚服已经送过来了。”
抬眼是冬砾和秋吉两人展开婚服,将整件衣服展开在玺玉面前。
红色的婚服上绣有繁复的刺绣,两襟对称,蓝色的纱帔长长地搭在肩侧和腕侧,华美的不行。
玺玉轻轻拂过婚服,绫罗的材质摸起来柔软舒适,这样漂亮的婚服就是自己过几日要穿上的。
不知道是面对能预见的未来,还是说虽能预见,但实际上更多是未知,是难以把控。
她心绪不宁,说不上来的感觉。
“郡主,婚服头饰也一并送来了,您看看。”秋吉向玺玉展示头冠。
十二花钗冠,金链步摇,轻薄的纱帷帽,以及翠羽翘。
玺玉走上前,一双手捧上这一套头饰戴在玺玉已经整理好的双鬟望仙髻上。
秋吉拾起眉笔,蘸取调好的黛粉轻轻地描画玺玉的长眉,完全不敢看她,只是几笔就觉得自己无法抬起颤抖的手。
她闭眼,任由眼中的泪水一滴滴打湿衣袖,然后轻轻擦干眼泪,继续填实眉弯,最后用胭脂让唇染上红色。
“郡主,您今日很美,很美……”
被打磨光滑的铜镜映出玺玉那张妆发齐全的脸,镜中人眉眼如画,一笑倾城,明艳的不可方物。
玺玉伸手给秋吉拭泪:“别哭,今日是我大婚的日子,和该开心才是。”
“秋吉是为郡主开心才会这样的……”
玺玉笑得很美:“祝福我,好吗?”
“嗯!”
莲步轻移,出门是黄昏时候,阴阳交替。
玺玉手持一把团扇遮面,从一张席子走到另一张席子。
周千折已经等候多时,他伸出一只手放在玺玉眼下,隔着团扇她看不清来人的神色,只是伸手搭上。
一只手握紧另一只手,将人牵至花轿坐上。
路上迎亲人吉祥话不断,热闹非凡,也有不少孩童大人在路边感受这样喜庆的氛围,想着沾沾王爷王妃的喜事。
一首却扇诗,周千折看清扇后玺玉的面容,云鬓花容,艳冠群芳,看着人是在走婚礼流程,实际上心思早就全身心系在一人身上。
他已难以移开自己的眼睛。
同牢,合卺,结发。
金钱撒在空中,撒在两人身上,六钱,长命,富贵。
最终,赞者告天,礼成。
所有人退场,房中只剩下周千折和玺玉两人。
玺玉的头冠已经被卸下,周千折双手捧起玺玉的脸,手指轻轻摩挲两颊,忍不住凑上去。
而玺玉只是看着他的动作,面上平静,没有平常的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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