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于余动来说格外的漫长，余动性格好，和男生女生都玩得很来，因此这个圣诞节送给她的礼物堆满了一桌。她和周围的人说说笑笑，但心早就蹦回了家里那台电脑旁边。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飞奔似的回了家，搬了张凳子就守在了电脑旁，打开□□，发现没有人找她，其他人余动根本无所谓，但那个她有所谓的人，也是同样的毫无动静。

余动在心里安慰自己：“人家高中，学业繁忙，可能现在都还没看见这条说说呢。”

于是，她开始耐心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个最在意的对话框还是毫无反应。余动有点无聊，她顺手点开了空间，决定消磨一下时间。鼠标往下滑，余动顺手地点赞，但那个小箭头，在一个余动再熟悉不过的头像前停下来了。

浙江余动和同学一起去看烟火表演了，一群人十多个，有男有女，挤挤搡搡地在人群里，冲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他既然发了说说，那肯定是看到了余动之前发的表白说说了。而且这毕竟是个节日，无论如何，浙江余动都会按照惯例，给她发一长串的节日祝福，叮嘱很多东西。

余动心神有些动摇，她逼着自己坚定起来，守在电脑前，等着属于她的祝福。

十点了，依旧毫无回应，没有开心的答应，没有委婉的拒绝，甚至连一句祝福都没有。

余动忍不住了，她打开对话框，手指长期暴露在外面，有些颤抖，她打下了：“Nothing to say”缓了缓之后，点击了发送。

千里之外的浙江，余动正和同学一起，在江边吃烧烤，他们点了啤酒，喝得有些嗨，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拿出来，点开了□□。

最上面的是一个备注为“X市余动”的人的消息，余动红着脸，打开了对话框，他看到了之前就看到的那一条说说，备注的日期他再清楚不过，往下滑，是一条新消息。

余动看着这两句英文，许久没有反应。旁边的男生已经开了一瓶新的酒，正招呼着余动过去一起喝，余动被喧闹声唤回了神，他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随后将手机锁了屏，揣进了裤袋。

屏幕的另一边，余动抱着双膝，死死盯着电脑，她强忍着委屈，嘴唇微动，反复地默念着。

“Say something, say something……”

撑到十一点，余动再傻，也该知道没戏了。之前浙江余动找她，都会顾虑到她是初中生，睡得早，从不会在十点半之后和她继续聊天。现在还没消息，那她这次表白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人生第一次告白就以这样惨淡的局面收场，余动有些心灰意冷，她收拾了东西，拿上衣服进了卫生间，打算好好地洗掉一天的寒气之后，去床上睡觉。

冬天了，浴室里蒸腾起来的热气就格外的惹人喜爱，余动带着浴帽，在热水的冲刷下渐渐地放松了自己。

真是奇怪，刚刚坐在电脑前等回复的时候，她实在是委屈到不行。她想着就算没给回应，为什么连一个普通的节日祝福都不给发一下？

现在在浴室暖橘色的灯光下，余动的神经随着她的四肢一起松懈了下来，本来塞满了心里的委屈也就倾泻了一些出来，没那么难受了。

大概是一早就知道了，两个人确实距离太远了，又没有见过面，实在是没什么可能的。在平时的相处过程，浙江余动的唠唠叨叨更像一个偏向于长辈的哥哥，而非一个在和她暧昧着的男生。

他俩的交往，从无过界。浙江余动一直将她当做妹妹来照顾，是她一厢情愿，挣扎在了温柔乡，一时晃住了心神。

这个澡洗了得有四十分钟，在出来的时候，余动的内心已经趋于平静。她坐回电脑桌前，准备关掉□□之后，关机睡觉。

但列表里面，陶澤蕾的头像在不停地闪动。

余动看了看来自于她的未读消息，足足有十多条，而且陶澤蕾还在不断地发着。余动心里有些好笑，大概是她又知道了什么惊天大八卦，迫不及待地要和人分享吧。

点进对话框，余动漫不经心地开始看内容，但一会儿之后，余动的心沉下来了。

“动酱！你今天早上那个说说是什么意思啊？你是在表白吗？是吗是吗是吗？”

“你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我要打死你！你快点和我说你到底是在和谁表白啊！我要急死啦！”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在和宋晨泠表白啊，我都激动得要死！结果他今天一天都没啥反应，也没来找你说话，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今晚我们班上人一起聚餐你不是没来吗？你不知道，那场面太劲爆了！”

“邝雁鸣在饭桌上当着十几个人的面和宋晨泠表白了！还一堆人起哄让他们在一起。我在下面都要气死了，宋晨泠明明喜欢的是你啊！这帮人瞎起什么哄啊。”

“宋晨泠当然是拒绝啦，拒绝的很委婉，但是邝雁鸣那个小白莲花还是哭了，大家都去安慰她了，一个好好的聚会被搞得乱成一团。”

“但是后来我发现宋晨泠的情绪也不对劲，他一个人要了酒一直在喝，谁劝都不听，喝了五六瓶啤酒了，脸都喝得红到不行。”

“他喝完酒还是不开心，甩开瓶子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一个人跑了。”

“我估计宋晨泠知道你不是在和他表白，是在和别人表白，他就伤心了，所以今晚情绪那么不对劲。”

“他喜欢你啊！他一直喜欢你啊！我都看出来了，你这个木头！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今天的玫瑰花就是他送的，你看他全班都送了白玫瑰，只有你一个人的是红的，而且比我们的好看那么多！”

……

接下来，还有很多很多陶澤蕾唠唠叨叨的话，余动的脑袋在看到“宋晨泠明明喜欢的是你啊”的时候就炸了，接下来的一大串消息都是在恍惚的状态下看完的。

余动看得很慢，那些文字在她的眼前蹦跶着，她的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回想起了那天下雪，宋晨泠在雪里的笑。

他是个好看的男生，笑起来干净而纯粹，仿佛天湖里的水。他的眼睛不大，开心的时候会弯成两弯小月牙，笑的时候，两颗小虎牙都晒在日光下。

那天的雪里，弯翘的嘴角和红红的嘴唇，映着雪光，余动回想起来，竟感觉摄人心魄。

宋晨泠喜欢自己？怎么可能？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余动突然有些后悔，怎么没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多留意一下呢？

余动仰面躺在床上，脑子在缓过神了之后，开始飞快地思索着。虽然陶澤蕾言之凿凿，她还是无法全然相信宋晨泠喜欢自己，喜欢这样大的事情，还是要确定地知道才比较好。

她从床上爬起来，已经11点53分了，先草草回过陶澤蕾的消息，让她放心之后，她的对话框停留在了和宋晨泠对话的地方。

该说什么？余动不知道，余动觉得说什么都很突兀，但什么都不说，她憋得慌。

突然，余动想起了，□□出了一个悄悄话功能，可以匿名向好友发悄悄话。用在现在是再合适不过了，既可以隐瞒自己的身份，还可以打探出想知道的东西。

深吸一口气之后，余动敲动键盘，开始编辑悄悄话的内容。

敲了又删，删了又敲，反反复复，余动还是拿不定主意该发些什么。五分钟过去了，马上就到零点了。终于，余动发出了这句悄悄话。

“你喜欢的人是yd吗？”

黑暗中的余动，心情有点起伏，她担心宋晨泠已经睡了，但没过一会儿，宋晨泠回复了：“是的。”

心脏被胸腔包裹着，却经历了一次震颤，余动慌了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她按下狂跳的心脏，又发了一句话过去：“你确定，为什么是她？”

这一次的回复间隔的时间有点长，余动的双手握在心脏的位置，她在期待着，却也有些害怕宋晨泠的回复。

终于，□□的提示音和零点的钟声一起响起，宋晨泠只回复了一句话，简单，却坚定。

“除了她，不会有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