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亥双手抱胸前,摸着下巴打量走前面的屠苏阳和宫城。
“你怎么了?”许汗青看向他。
“你们不觉得苏阳对宫城特宠吗?”陈寅亥难以理解屠苏阳对宫城的这种行为。
“你这词用得不对,宠这个词是用在女人身上的。”张启明摇头否定陈寅亥的说法,“宫城又不是女的,也不是他老婆,怎么能用宠呢?”
两人纷纷侧目望向张启明,又望回来齐齐点头:说得有道理!
“但话说回来,你见过谁会大晚上翻墙给人儿买酱油?”
陈寅亥记得上回儿,许汗青给他们开小灶。有个凉拌菜宫城原先挺爱吃,因为那次刚好酱油没了。他尝了一口,就没碰。屠苏阳问了声才知道是宫城觉得味道不对,吃不惯。屠苏阳说去去就回,结果是翻墙出去买酱油。等他回来,凉拌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还没用上。
“嗯!”三人异孔同声喷出一口气。
“可你们不觉得都是苏阳一厢情愿,宫城压根不吃这一套吗?”三人观察,愈发觉得屠苏阳像块狗皮膏药恨不得粘宫城身上,宫城却一个劲儿往边上靠,显然不想跟他靠近。
“嗯!”六个鼻孔不由得再次同出一气。
“以前我们班上有个俄国学生,长得比宫城还白净。苏阳老喜欢没事有事就去逗人家,他那俄语就这样学来的。别看他现在一身腱子肉,读书那会儿他说不上胖,但也谈不上瘦,就看着家里伙食特好那种少爷。自打体操课看到白俄学生身材好,羡慕。回去拼了命也要练一身。后来人家回俄国了,他还消沉了半剌月儿。记得那会儿苏阳还特迷佟老板,光是人家唱的《双蛇斗》一出就拉着我听了不下五十回儿。”陈寅亥想起就头疼。
“你说的佟老板该不是演白蛇的名角儿佟月清吧?”许汗青激动道。
“你也知道?”陈寅亥挑眉。
“佟老板大名,如雷贯耳啊!我们全家女眷都是他戏迷,我奶奶还托人要过他的签名照,那扮相儿活脱脱一个白娘子转世。”许汗青说着击掌,发出一声感叹。
“所以寅亥,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张启明灵魂发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有这么一桩事。”陈寅亥掐着自己的下巴玩儿。
三人动作一致地双手抱在胸前,陷入了沉思。
“あなたたちはルームメイトでしょう、これを一緒に持って帰ってください。(你们是室友吧,把这个一起带回去吧)”门卫说着将一封信件交给陈寅亥。
一看是横滨寄来的,陈寅亥心想肯定是给宫城的。可当看到收件人姓名写着:许汗青。陈寅亥顿时眼球震颤,擦了擦眼,仔细确认了三遍。
三人围在桌前,盯着那包从横滨寄来的糖果和信。
寄件人用汉字写着:伍酉冬。收件人写着:许汗青。
“人家寄给汗青的怎么到你手上了?”顾笑庸双手抱在胸前,瞥到陈寅亥。
“这不我去收家书,人家知道汗青和我一寝的,让我顺道儿捎回来。”
“酉冬不就是之前跟宫城约会的女孩吗?她怎么寄给汗青,要寄不也该给宫城吗?”张启明问到了关键点上。
“我看……干脆拆开看看得了。”陈寅亥说着已经拿起信封轻轻撕开了一个口,头顶上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信拿走,随即被人敲了一记脑门。
“谁啊?”陈寅亥捂着头大喊。
屠苏阳一手捏着信,训斥道:“有你这样的吗?趁汗青不在拆他信。”
许汗青和宫城一前一后回来。
许汗青见屠苏阳手里拿着信,瞥见信封上写着他的名字当即瞪眼,上前一把抢过来检查角有没有折,脏没脏。
“苏阳,你动我信干嘛?”许汗青急了,冲屠苏阳低吼了一声。发现信封撕开了一道口,别扭地望向他:“你怎么还拆我信呢?”
陈寅亥当即将脏水泼给好兄弟,帮腔训斥:“是啊,苏阳。人家让你给汗青带回来,你怎么随随便便就看人家的信呢?这是人家的,你经过人家同意了吗?”
“我……”屠苏阳伸出手,张着嘴,刚要向许汗青解释。瞥见许汗青身后的宫城,见他投来嫌弃的目光。小心脏顿时难受得一句话也道不出来。
张启明悄悄地把他的手指弯曲指向自己,屠苏阳也没有反对任由他摆弄。
许汗青冲他皱了皱眉:“下不为例啊!”
见许汗青拿着信过去,屠苏阳犹如哑巴坐在针毡上吃黄连。不知该先向许汗青解释还是先臭骂陈寅亥一顿。
“屠苏阳,家里人没教过你不能随便乱动别人东西吗?”宫城低声责备了一句,盯了屠苏阳一眼,从他面前走过。
屠苏阳眯眼,愤怒地朝陈寅亥竖起中指。
见对方双手合十,一副“行行好,替我担着”的模样。屠苏阳只能一拳砸在掌心用手掌包住拳头示意他没有下次。
许汗青靠着窗台读信,时不时发出几声傻笑。
四人蜂拥聚到宫城床边,面面相觑。
“他这是怎么了?”张启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犯花痴这季节也不对啊?”顾笑庸表示。
“你们怎么都聚到我这边来了?”宫城回头见他们几个都围在他床边觉得甚是拥挤。
“你这边离得近,看得清楚。”屠苏阳双手抱前面,用胳膊肘碰宫城示意他。
宫城嫌弃地瞄了他一眼,扯着袖子,捋平被屠苏阳碰皱的地方。
跟他们一起望了会儿许汗青,宫城回头询问:“他家里来信了?”
“当然不是,就你的酉冬给他寄的信。”陈寅亥回道。
屠苏阳一听,用余光打量宫城,想看宫城听到这话是什么反应。
宫城尴尬地望向一边,不喜欢陈寅亥拿这事开玩笑。
“你胡说什么!”宫城说完绷紧嘴唇,不再说话。
屠苏阳心里莫名高兴,但他没有将这种兴奋表露在脸上。
许汗青突然抬头,见对面一群人,十二目相对,空气仿佛停滞了一般。他咧嘴冲他们笑道:“你们吃糖吗?”
许汗青张望,四下寻找着酉冬信里提到的糖果。
围观众人纷纷散开,露出桌上的一包糖果。
许汗青抱起糖果,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像分喜糖一样分给同伴。
来到宫城面前,许汗青盯了他一秒,伸手抓了一大把塞人手里。
“你对宫城大方,怎么对我们那么小气,一人才两颗。”陈寅亥说完,丢了一颗糖进嘴里。
“宫城不一样,他是……”许汗青差点就将“媒人”二字宣之于口。
“又是写信,又是送糖果……说吧,你和酉冬你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屠苏阳不像他们,猜到就大胆问,没什么不好意思。
“呵呵!”许汗青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腼腆地笑笑。
108寝室顿时炸开锅。
陈寅亥和张启明按住许汗青的肩将其压倒在床,顾笑庸站在他对面如同法官审视罪犯。
只有宫城担心他们这样会压坏自己的床,上前叫他们住手:“你们别在我床上……”
屠苏阳一把拉过宫城,提醒道:“没事,他们不会为难他,挺多教训两下。”
“谁说我担心汗青了,我昨天刚洗的床单。”宫城委屈地撇撇嘴。
屠苏阳傻眼,盯着他没心没肺的委屈样儿,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大不了我帮你再洗一遍。没什么大不了!”
“你当然没什么大不了,弄脏的是我的床单,我昨天刚洗的。”宫城再次强调,小眼神透着不情愿。
在一番“严刑拷打”之下,许汗青终于交代了他和酉冬的事。
听完许汗青的招供,他们一个个上前,一个比一个用力拍了拍许汗青的后背才离开。有拿起书看的,有唉声叹气躺倒的,有奋力嚼着糖解气,不够拿宫城的。
许汗青见屠苏阳过来,当即捂着火辣辣的背摆手:“苏阳,你我可招架不住。”
谁料屠苏阳不像他们三个,反倒像个长者将手搭到他肩上,语重心长:“你要好好对人家,听到没?”
许汗青闻言,感动得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头保证。
“酉冬是个好姑娘,值得。”宫城独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飘进许汗青耳中。
许汗青回头感激地冲他点头。
他曾向宫城确认过,问他对酉冬有没有意思。
宫城坦诚大方地表示他把酉冬看成一个小妹妹,当初的一切纯粹是出于照顾,而且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她女扮男装,他对酉冬没有其他想法。
也正是因此,许汗青才敢放心大胆地开始追求酉冬。
草翦教官宣布了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乔装反侦查课的模特由上午射击成绩倒数的学生担任。
陈寅亥很不幸的是其中之一。
更不幸的是他分到了屠苏阳和张启明那一组。
“女人家平时涂这么白吗?”屠苏阳说着拿粉扑往陈寅亥脸上使劲儿拍打,飞粉把两人呛得都直打喷嚏。
“咳咳咳……你干嘛,苏阳?”陈寅亥发怒。
“你这脸涂了也不见白,还发灰跟死了三天没人埋一样。”屠苏阳嫌弃陈寅亥太黑,眼瞅打了半罐粉也不见白。
“要不来点胭脂。”张启明提议,“这样气色好。”
“你才死了三天……”陈寅亥刚要回嘴被张启明脸颊上戳了两下,话噎回去。
陈寅亥伸手摸到镜子一照,“我滴个娘啊,你这是棺材铺扎的纸人吧?”说着抬屁股就要走人,才不管他们及不及格。
“启明,给我把他按回去。”屠苏阳发话。
“哦哦!”张启明赶紧放下胭脂盒。
“别乱动,人家都画嘴了,你的粉都没上完。”屠苏阳刚要上手,陈寅亥伸腿就要踹他。
见他不配合,屠苏阳扫了一眼,“启明,拿那丝带把他捆上。”
张启明此刻像极了地主养的狗腿子,屠苏阳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不对,他腰那么粗绳子不够。绑他手,反着绑,绑椅背后。”屠苏阳指挥张启明。
屠苏阳那队动静太大,引得旁边的学员纷纷侧目,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打起来了。
宫城望着屠苏阳那边,不免对陈寅亥抱起一丝同情。
“别看他们了。该给他涂口红了。”顾笑庸放下手里的眉笔,冲宫城说道。
“啊?哦。”宫城拿起口红直接就要往模特嘴上抹。
“别,不是这样。”顾笑庸赶紧拦道,“给我,我来!”
宫城将口红递给他,见他不是直接往模特嘴唇上抹,而是抹在自己手背上,用手指点涂到嘴上。
“我当初学西洋肖像画的时候,有一回儿突发奇想就拿我妹的口红给人像上色,效果还不错。”顾笑庸把口红还给宫城,“后来被她知道,哭闹了两天,一个星期没理我。女人啊都爱臭美,能让他们觉得变漂亮的东西轻易碰不得。你以后别乱动你未婚妻口红,听到没?”顾笑庸用亲身经历告诫他别乱碰女人的化妆品。
当模特一个个出场展示,场下的学员们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又不敢放肆笑出声。
陈寅亥压轴出场时,草翦教官吓得差点没站稳,恨不得上去一巴掌将他拍回去别拿脸对着这边。
寝室里传来一阵爆笑。
顾笑庸捂着肚子连连摆手,“不行了,我现在一看到你就忍不住……你把脸转过去,别对着我这边……谢你,哈哈哈哈……”
陈寅亥鄙夷地瞅了他一眼,爬到宫城床上。
“诶,你别……”宫城拦不住他。
“你别一有事就往人家床上跑,宫城的床也不是你陈寅亥的娘家。”屠苏阳这帮腔明显带着调侃,引得众人笑得更欢了。
“哼!”陈寅亥拿起枕头就朝屠苏阳扔去,被他接住,抱在怀里。
屠苏阳闻到枕面飘来一股清香,下意识朝宫城望去。
“我说你们画就画,怎么还把他给绑上了?”许汗青想到当时的场面,“不知道还以为俩土匪绑架了良家妇女呢。”
“这辈子让你当了回儿女人,还是良家妇女。寅亥,你该高兴!”张启明跟着起哄。
“下回儿,让苏阳给你也画一个……让你也当回儿良家妇女高兴高兴?”陈寅亥说着捡起鞋子就朝张启明扔过去,没砸中。砸到床栏,掉到地上。
顾笑庸捂着肚子站直,“指不定还是谁家……黄花大闺女……哈哈哈哈。”他一看到陈寅亥忍不住又笑弯腰。
陈寅亥又气又羞,扛起宫城的被子就要往顾笑庸头顶上抛,“下回儿让你当回儿黄花大闺女成不?”
“不行,我的被子。”宫城上前一把抱回他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顾笑庸边摆手边后退,“不稀罕。”
“你不自诩画过仕女图,还画过春宫吗?没见你多能耐,还不是被宫城前室友叫武藏的比下去了。”陈寅亥讥讽顾笑庸,知道他一向以绘画恃才自傲。
“这是他们投机取巧,那艺伎大白脸一盖,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再说画人脸和画纸上区别大了去了。”顾笑庸不服。
“我听说那个坂东,家里世代做歌舞伎演员的,人家那是基本功。”许汗青回想起来。
“他是专业的,我们输得不亏。”张启明爬到床尾,盘起腿,望向顾笑庸安慰道。
屠苏阳来到宫城身边,把枕头还他。小声问了句:“你用什么洗的,枕头那么香?”
宫城冲他皱眉,一把抱过枕头,用力拍了拍重新放好。
屠苏阳纳闷,我不就问了句用什么洗的吗?犯得着儿把气儿撒我身上吗?又不是我扔的枕头。
“要我说,宫城之前的室友,叫什么野?”顾笑庸一时想不起人名。
“小野。”宫城提醒。
“对,就他。我看就他最像,谁没事顶个大白脸?艺伎也就在这儿能行,要换其他地方准引人注意,铁定穿帮。”
“人小野底子好。就他这样的,上三斤粉都跟黑炭样儿。”屠苏阳说着拿手指顶了一下陈寅亥的脑袋。
“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陈寅亥转身就找屠苏阳报仇。
屠苏阳跟他掌对掌扣着比看谁推得过谁。
“别闹啊,小心伤到宫城。人家细皮嫩肉可不像你。”屠苏阳发出警告。
张启明看着宫城,琢磨道:“你们说宫城要是扮上,是不是比小野还好看。”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宫城,整理着床单的宫城猛然觉得气氛一下安静下来。回头见他们几个盯着他,忽然有些紧张。
“我去接个水。”宫城说着拿起杯子就出门。
“宫城,你接水不拿壶拿杯子做什么?”张启明提醒。
门外传来回声:“我洗杯子去。”
“噗!”
“看看你们,把人家儿都吓跑了。”屠苏阳说着削了一记张启明的脑袋,张启明捂住脑袋躺床上笑得直打滚。
“得亏宫城没轮上,就之前刚回来一会儿工夫,遇到六个问小野住哪个寝。我估摸这几天二楼的门缝都快被扒烂了。”许汗青说着走到窗台边打开窗户,让屋里通通气。
黑漆漆的。
小树林里传来一阵嘤咛和粗重的喘息声。
屠苏阳来抽根烟,没想透过树丛看到这一幕。
有些事看到了自然而然就会明白。
小野扶着树干,月见里的脸出现在他身后,两人亲密地贴在一起。
月见里看到屠苏阳,并不慌张。目光挑衅地紧盯着这边,伸手撬开小野的嘴,掰过小野的脸狠狠吻下。
屠苏阳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向后倒退,慌忙离开。
屠苏阳回到寝室靠床上出奇安静,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小树林看到的画面。
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
“失礼します、屠さんはいますか。(打扰一下,屠苏阳在吗)”月见里站在门口,陈寅亥开的门。
屠苏阳抬头。
他居然找上门来了!
跟月见里来到宿舍楼下,靠近树丛僻静的角落。
屠苏阳单手插兜,倒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あなたはすべて見ました。(你都看见了)”月见里开门见山。
听这口气,屠苏阳心想他倒也沉得住气。
“私はあなたたちのことに興味がありません。(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屠苏阳说着走近,俯视对方发出警告:“君は宮城から少し離れなさい。(你离宫城远点儿)”说着借过。
“あなたと宮さんもやったことがありますか。(你和宫城也做过吗)”
屠苏阳停住脚步,背对着他,没有回应。
看他的反应,月见里眼角挑起一抹兴致。
“そんな関係でない以上、手を出すな。(既然不是那种关系,就别插手)”月见里告诫他。
屠苏阳握紧拳头,依旧不动声色。
“何の反応だ。(你这是什么反应)”月见里嘲笑他,“実は宮さんが好きなんですよね。(其实你喜欢宫城吧)”
屠苏阳转身,默默地凝视他。
月见里“噗嗤”笑出来,屠苏阳居然没发现自己喜欢上宫城?
下一秒,月见里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措不及防地被推倒,后背撞到树干上。
一只胳膊强有力地架在他脖子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私たちをあなたと同じように考えてはいけません。(别把我们想得和你一样)”屠苏阳怒视月见里,低声强调。
“残念ですね。(真遗憾啊)”月见里面色从容。
屠苏阳不想跟他废话,扔下他就转身。
“あなたが気持ちを変えたら、私はあなたと分かち合うことを気にしません。(你要是改变心意,我不介意和你分享)”
分享?分享什么?
屠苏阳瞟了旁边一眼,懒得理睬。
“宫、城。”月见里用蹩脚的中文念出了宫城的名字。
没等得意多久,月见里顿感眼前压迫袭面,屠苏阳一拳将他揍得后仰,摔进草丛。
一股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等他爬起,人已经走远了。
那家伙对宫城存着这种龌龊心思?
简直恶心、下流。
屠苏阳忽觉一阵烦躁,憋了一肚子气。
无意间抬头,他看到宫城穿着睡衣怀里抱着盆正往回走。
三步并一步,屠苏阳上去张开双臂就将人抱入怀里。
“哐当——”
盆掉到地上,衣服撒了一地。
屠苏阳闻到一股干净的肥皂香。
“宫城,有我在,不会让月见里那个混蛋碰你一指头。”屠苏阳在他耳边放话。
“苏阳?屠苏阳!”
宫城什么时候说话那么吵,嗓门好像也变大了?
屠苏阳睁眼。
看到陈寅亥那张黑脸凑到面前。
“苏阳,你站这儿傻笑什么呢?”
“你怎么……不是,宫城……他人呢?”屠苏阳记着刚明明看到宫城抱着盆经过。
“宫城在屋里呢,倒是你不会中邪了吧?我都叫你几声了,你都不回。”陈寅亥目不转睛地盯他。
屠苏阳被他盯得不自在,一巴掌按他脑门往后一推,径直走过去。
“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回去。”
“哟,你俩回来了。”顾笑庸见面儿打了个招呼。
屠苏阳一进屋,就急着搜寻宫城的身影。
看到他穿着那身蓝色丝绸睡衣,正抬手打开柜子。袖子顺着前臂滑下,露出一截白晃晃的手臂。
“其实你喜欢宫城吧?”
月见里那句调侃在耳边回荡。
说实话,的确有那么一丝心旌摇曳。
屠苏阳一惊,迅速眨眼恢复理智。想什么呢?他能跟月见里一样肖想宫城吗?
他之所以在意宫城是因为他生来性格就爱体贴人,才会关心宫城,哪像他小日本不安好心。屠苏阳为自己找到理由,心满意足地哼起小曲儿来。
“苏阳,遇到什么开心事了?”顾笑庸好奇。
“没啊!”屠苏阳抽了毛巾挂肩上,朝门外走,“天热,洗把脸去。”
“苏阳什么时候也用毛巾洗脸了?”张启明意外发现。
“铁定跟宫城学的。”陈寅亥说着指向宫城,“一定是耳濡目染,有样学样儿。”
宫城望了望门口,屠苏阳已经出去了。他看向陈寅亥:“我怎么觉得你不像在夸人?”
陈寅亥突然神神秘秘跑到宫城跟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询问:“宫城,你平时和苏阳走得近。有发现他哪里不对劲儿吗?”
“除了脑子,他哪儿都挺正常的。没有不对劲儿!”宫城说完去整理明天穿的衣服。
陈寅亥双手抱在胸前,歪嘴想了想,嘀咕:“说得也对!”
不对,宫城刚是骂人吗?
陈寅亥望望门口,又回头望望宫城,疑惑地挠挠肩膀。
屠苏阳见宫城猫着腰往草丛里张望,旁边跟着一个人。寻思背影不像许汗青,也不像张启明。
月见里抬头,望向这边。
屠苏阳顷刻间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像极了他家门口的两头石狮子。
原本就令人不爽的细长眼眯成了一道狭隘的缝,月见里看到屠苏阳动怒,故意靠到宫城后颈深深地闻了闻,亲昵地凑到耳边唤了声:“宮さん”。
“宫城!”与此同时屠苏阳大声喊道宫城的名字。
宫城起身望过去。
“你干嘛呢?”屠苏阳说着来到他身边,冲草丛一瞥,见到橘太郎津津有味吃得正香。
“喂猫呢,今天食堂有小鱼干。”宫城解释。
“宮さんは小動物が大好きですね。(宫城很喜欢小动物呢)”月见里露出友善的笑容,他看着着宫城,余光留给了屠苏阳。
屠苏阳拽住宫城胳膊一把将其拉过去。
只见屠苏阳眉头深锁,嘴巴紧闭,盯着月见里。
宫城从屠苏阳眼里看出他对月见里抱有敌意,慌忙回头看向月见里,生怕他误会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谁也不说话。
气氛降到了冰点。
突然屠苏阳低头看了眼宫城:“我们走,这儿蚊子多。”不由分说地拉着宫城就走。
宫城赶紧回头向月见里点头表示他先走了,对方微笑地站在原地朝他挥手。
等宫城一回头,月见里立刻收起微笑,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扬起的一抹轻蔑。
“屠苏阳,你干嘛啊?老是这样!你松手。”宫城恼怒地甩开他。本以为屠苏阳又要和他争执一番,没想到他竟破天荒地服软了。
“我……下回不这样了。”屠苏阳知道跟宫城来硬的不行,得顺着他,出其不意。
宫城感到意外,反倒有种他欺负人的错觉。语气平和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屠苏阳暗喜,这招果然好使。
刚要走着,宫城突然想起《军事理论》课本忘在了教室。
“你先回去,我有东西忘教室了。”说完,回头一路小跑。
屠苏阳转身走了两步,担心月见里杀个回马枪。
结果,也跟了上去。
屠苏阳见宫城站在教室门口不进去,嘴里喊着:“せんせい(老师)。”
好奇,这会儿谁会在教室呢?
他走近一看,宫城脸色不对。
屠苏阳顺着他的视线向内望去,吃惊地看到本乡和音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刀,对面血泊里躺着一名学员。
本乡和音留意到了他们的到来,他握着刀并没有显示出慌张或是刻板印象中凶手穷凶极恶的目光,睿智的双眸透露着以往的淡定从容,微张的嘴角表现出他隐隐的无助和对眼前感到的不可思议。
“本郷せんせい(老师)。”宫城刚要上前却被屠苏阳阻拦。
“宫城,别过去。”屠苏阳低头看到宫城的眼睛,带着一种意义不明的渴望。
那是一种祈求。
不是害怕。
屠苏阳盯着本乡和音,慢慢靠近血泊里乍看之下毫无生命体征的学员,将手指伸到他鼻底探着鼻息。
接着回头向宫城摇了摇头:“没气了。”
哐当——
沾血的利刃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动静响彻了整间教室,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仿佛寺庙里的磬音余韵幽深。
宫城望向坐在地上的本乡和音,看到他仿佛哀悼般合上了眼睛。
“何があったの。(发生了什么事)”武藏苍介突然现身。
难以置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武藏苍介吓得不断后退,正巧撞上来勤工俭学打扫教室的学生。
没等武藏苍介作出任何挽救,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帝**校的上空。
一切昭然若揭。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