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阳醒来,发现自己拥着宫城。
看眼墙上的钟,八点三刻。
他不舍地在宫城光洁的后背落下一吻,起身穿戴去楼下买早点。
屠苏阳一手拿着油条大饼,一手端着一碗豆浆。见隔壁李小丈夫猫腰趴门缝瞧,“嗯哼!”他清了下喉咙把人儿吓了一跳。
“哦,你回来了呀?”李小丈夫赶紧直起身,退到一旁。面对人高马大的屠苏阳,他再爱看热闹也心里忌惮。
“嗯!”屠苏阳应了一声。
感觉对方仍站在身后,屠苏阳不免回头打量:“你有事吗?”
“没事,没事……”对方摆摆手,“你是不是养了条鱼啊?”
屠苏阳一脸疑惑。
“就是啊昨晚听到那种啪啪啪的鱼尾巴拍水的声音,我想你是不是养了条鱼?”
脑海里闪现后半夜搂着宫城纤腰……的画面,瞬间明了他指的是什么。
“是啊,养了条鱼,打算养肥了吃。”
“我就说嘛,隔壁肯定养了条鱼。我老婆还不信,说我听错了。”李小丈夫一脸兴冲冲道:“听动静,这条鱼应该个头蛮大的……你千万别养太久,容易养死哦!”
砰!
李小丈夫自顾自说,屠苏阳却砰地将门关上。
屠苏阳把早点放桌上,宫城仍保持他离开前的睡姿没有动过。
他伸手撩拨宫城耳后的碎发,他看不到宫城脸上的表情,也是不忍直视自己对他的伤害。
突然门缝下塞进一张报纸,屠苏阳警觉起来。
他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只见一名穿着黑褂,戴黑帽的男人匆匆离开。
屠苏阳回到屋里,拾起门下的报纸。铅笔划出的暗号,排序组合知晓了上面委派的任务。
他看眼熟睡的宫城。
床上宫城熟睡着,床头柜摆着早点。
办完事,已是下午2点。
屠苏阳提着顺道儿从服装店取回的衣服撞见房东徐太太正敲着房门。
“您有事儿?”屠苏阳冒声儿将她吓一跳。
徐太太拍拍胸口:“哈撒特吾了(吓死我了)……”言罢笑盈盈上前,“手摊开来。”
屠苏阳尚未反应,徐太太拉起他的手将两枚鸡蛋塞进去,“草鸡蛋,好东西。”
“不,这好东西您留着自个儿……”
徐太太一把盖住他的手,用力捏上一把儿:“年纪轻就要好好补补,不然以后力不从心就麻烦了……”
徐太太言语暧昧,几乎要贴人身上。
“徐家姆妈,我也年轻。啥好东西?也给我补补!”李小丈夫碰巧听见搭了一嘴。
徐太太慌忙站好,一只手搭在镯子上抱胸前。
屠苏阳趁机进屋,站屋里掩门笑道:“谢了您。”
砰——
“唉……”徐太太扑了空儿,没好气地白李小丈夫一眼,嘀咕:“倒插门,坏我好事。”
床上没人。
屠苏阳一紧张。
然见被头拱得高高的,一撮头发露枕上,才松口气。
宫城没衣服,总不可能光着回家。
早点一口没动。
察觉床微微塌陷,被子那头捂得更紧了。
“宫城,你醒了怎么不吃东西?要觉得不合胃口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去买?”屠苏阳掀宫城蒙头上的被子,那头像是和他较劲儿似的用力。
“大热天的蒙着多热呐!”
手里被子突然被抽走,宫城手指蜷缩紧握成拳,身体暴露下瑟瑟发抖。
“宫城,怎……怎么了?”屠苏阳头回儿见宫城这副模样。
宫城目光湿润,泛红的眼角瞟向门口,干唇蠕动,喉结滚动却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屠苏阳见状愈发不安,焦急道:“宫城,你想说什么?慢慢来……”
看他眼神,屠苏阳意识到了什么。他抱紧宫城的头,安慰:“门我早修好了,旁人进不来。他们进不来……没事……没事了。”
听到敲门声,生怕有人闯进来,宫城想想就浑身恶寒。
“衣服我给你取回来了,你起床吃点东西?”屠苏阳安抚着宫城的情绪。
抬头望着屠苏阳的脸,宫城越看越气。他环视周围,寻找称手的家伙儿。
屠苏阳去拿衣服,宫城瞟到床头柜上的台灯。
——出人命不好,脑袋开花刚好!
视线一挪,见那盛大饼和油条的盘子。伸手就要去够,他挪向床边。
一道白光在宫城脑海中闪过,崩断。压垮他最后的理性克制。
“就衬衫皱了。”屠苏阳回到床边,见宫城缩成一团将被子蒙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蹲下心疼地伸手询问被宫城一把推倒,抱着衬衫瘫坐在地,一脸诧异。
眼泪不争气地倾泻浸湿床单。
“怎么了?怎么……了……宫城?”
“屠苏阳,你混蛋……呜……”
“宫城,你别不吭声啊……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屠苏阳爬起来,单膝跪床前。
“……我唔……失……”宫城翻起泪汪汪的杏眼瞪他:“……失禁了!”宫城将整张脸埋进被子,他这是没脸见人了。
屠苏阳脑袋一“嗡”,愣了几秒。
“前面后面啊?宫城,别急……”
他掀前面宫城把被子攥得死死的愣是不让。
——不是前面是后面!
屠苏阳爬上床,谨慎地掀开被子检查。
“不,不是没……宫城,你流血了!”屠苏阳赶紧扶他起来,帮他套衣服,“穿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宫城死死钳住他的胳膊:“我不去!”
“宫城,听话……你都流血了,不去医院万一感染怎么办?”
“我不去……”
“宫城!”
“你丢得起这个脸,我丢不起这个人……除非我死!”宫城压抑着声量但却是声嘶力竭,猛地咳嗽。
屠苏阳见状心疼地给他拍背。
宫城咽了咽口水,稳了稳咬着嘴唇挤出一句:“死也不行……嗯唔……死了也不行……”
宫城倔强委屈的脸映入屠苏阳眼帘,他心疼地捧住宫城的脸替他抹着眼角的泪。
混账畜生,把人折腾成这样。
“不去,不去医院。我帮你清理伤口,然后去买点药好不好?”屠苏阳揉着宫城的头好话说尽,安慰。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屠苏阳替宫城清理血迹,末了往里塞了团棉花止血。
“嘶——”宫城疼得嘶了一声。
“弄疼你了?”屠苏阳慌张。
宫城扭头瞧了眼,跟兔子尾巴似的,又羞耻又让人脸红。可他不愿意搭理屠苏阳,因此也没说什么。
“我去买药,你就躺着。千万别动!”
其实他想说的是“千万别走”,只是他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宫城躺在惹眼的床单上浑身不自在。屠苏阳从柜子里翻出的大红床单,横看竖看都像结婚派用场的。说是前头人留下的,屠苏阳就差把“新婚燕尔”脱口而出。
宫城隐隐觉得小腹绞痛,二道口更是胀痛。换床单还是屠苏阳将他抱沙发上,自己跟软脚虾似的。
屠苏阳走进一家药房,来到柜台。瞧了瞧周围,叫来伙计,埋头捂嘴含糊几声:“有没有抹后面的药?”
伙计一听,机灵得一转眸子。附耳悄声:“有,我这儿还有一剂药你带着一起走。”
屠苏阳猛地抬眼,也不遮掩。
伙计推出一盒蛇油膏,冲屠苏阳贼笑:“头回儿吧?下回儿提前把这个用上保证……”说着伙计示意他靠近,在他耳边指点了一二。
屠苏阳时而皱眉,时而大悟。
“这东西真这么好使!”屠苏阳将信将疑,又想到那个将清凉油放牡蛎壳里的王八蛋。
“好使,绝对好使。”伙计打包票儿。
结完账屠苏阳又回到柜台在他耳边悄声询问善后注意事项。
小伙计儿如数家珍般提醒屠苏阳。
“那玩意儿留在里头儿要紧不?”
“你要想让她怀就不要紧,要不想就要紧。”
“怀……怀什么?”屠苏阳一时没明白。
“怀……北平的?好这口儿!”伙计也是有眼力见的,竖起两根手指作兔耳状上下叠一起。
屠苏阳埋头清咳了声,“头回儿!”
“那你可得给他清干净啰,不然闹肚子!”伙计还想诓他买些泻药回去,谁知转身人没了影儿。
“宫城,我买了药还给你带了西湖牛肉羹和馄饨,葱、姜、香菜我都没让放,你吃点儿。”
宫城没动静,屠苏阳当他睡着。走近盯着人儿端详,宫城忽然睁眼。
“你醒了,我当你睡着呢!”屠苏阳扶他坐起来。
“疼……”宫城喊道。
“……那你别坐着,躺着。”屠苏阳扶他换了个姿势,拿枕头垫高。他摆出一副焦灼又可怜兮兮的眼神:“好点儿没?”
宫城垂眸,不搭理。往枕头上靠了靠。
屠苏阳尴尬地抿抿嘴,拿出药膏,想到伙计的嘱咐。眼神讪讪地盯向宫城:“那个上药前里头儿……”
宫城听他说完羞得不顾浑身疼痛朝里翻了个身,拉上被子吼道:“你给我滚!”
可最终权衡下,宫城乖乖配合屠苏阳给他清理里面的玩意儿。
难道它不会自己流出来吗?尽管疑惑,但他却羞于询问屠苏阳缘由。
“棉花不塞了吧?”屠苏阳试探宫城的意思。
宫城刚要发作,想到万一染到裤子上多难看。便道:“……免得……路上弄脏裤子。”
“路上?”屠苏阳挑眉,“你留这儿有我照顾,回去也没个人给你上药。”
宫城努力撑起身子坐起,“我要回去!”
屠苏阳看他如此坚决也不好勉强。
“那你吃点东西,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有力气才能回家是吧?”屠苏阳扶着宫城好言相劝。
尽管心里万般不情愿,屠苏阳说的对。看到屠苏阳扶他的手,宫城觉得脏。用力扭下胳膊,“别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先吃点东西!”屠苏阳端来牛肉羹,“别动,我来。”他怕宫城抬胳膊累着。
羹汤送嘴边,宫城盯着他却不张口。
屠苏阳眼神示意,张嘴。
宫城看了眼热乎的牛肉羹,抿了抿嘴唇,刚要凑上去忽然觉得胳膊痒,挠了挠。
“怎么了?”屠苏阳放下碗,“我看看。”说着就拉过宫城的胳膊撩起衣袖。
宫城挣扎:“屠苏阳,你干嘛?”
白皙的胳膊上一团团红色的风团触目惊心,宫城也吓了一跳。
屠苏阳二话不说就掀被子,扒拉宫城身上的衣服:“除了这儿,身上……哪儿还有?”
宫城拼命压着衣摆,背抵上床头整个人陷下去呈半躺姿势。衣服掀到胸口,露出大片泛红的风团,在喘息下连绵起伏犹如寒冬腊月里绽放的红梅极尽妖娆。
“宫城,你这像是发的荨麻疹!”屠苏阳确认后望向宫城,顿时心生不好忙解释:“不,不是……我就看看你身上有没有,真的!”
宫城努力吸着鼻子,呼吸急促,眼框泛红,眼底带着恨意。
“屠苏阳,你松开!”宫城独特的嗓音经过一夜折腾显得有些嘶哑,加上没吃饭听着嘘声嘘气竟有几分病西施般的蛊惑。
看两人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他在欺负人,屠苏阳赶紧捋好宫城的衣服。
宫城推开屠苏阳,不顾阻拦当即要走。
一下床,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被屠苏阳一把捞住。
“……你放开!”
“宫城,别闹……你站都站不稳怎么回去?”屠苏阳抱着宫城发觉体温不对,“身上怎么那么烫……”他撩起宫城的额发,掌心贴着额头就测起来。保险起见,他捧住宫城的头猛地将唇贴上额头。
“啊——”。
屠苏阳惨叫一声,捂住嘴角。
宫城摔回床上,捂着额头。他刚用头撞了屠苏阳。
“撞疼没?我瞧瞧!”屠苏阳顾不上破了的嘴角,忙查看宫城。
宫城不让他碰,极力推搡,争执之下屠苏阳将宫城按倒:“我闯的祸我会负责到底的。”
那么对他,单一句闯祸?宫城抬腿就朝屠苏阳肚子上一顶,屠苏阳未曾防备,被正中下怀疼得偏头咳嗽起来。
“宫城,别闹。等你好了,要打要骂要出气随你!”屠苏阳恳求,“要不先打一半,留我一口气给你跑腿买药。”
宫城忿忿地撇开脸,冷冷地来了一句:“下去!”
屠苏阳临出门,看了眼卧着的宫城,提醒他趁热将汤喝了,他去给他买药。
不一会儿,屠苏阳又出现在药房。
“您怎么又来了,这嘴角……”伙计一见熟客。
屠苏阳拿手背压了压唇角,印出一点血点。焦急道:“你这儿有治荨麻疹的吗?还有退烧药!”
床头柜上的碗空了,屠苏阳嘴角会心一笑。
早知道把那海碗端过去方便宫城添,馄饨也该给他端过去才是。
“宫城,要不要再给你添一碗?”屠苏阳收起空碗,伸手探向宫城额头。“才一会儿工夫怎么烧得比刚才还烫!”屠苏阳赶紧倒水,怎奈凉的没有,热的一时吃不上药。
“宫城,我扶你起来,你再吃点?胃里垫点儿东西才好吃药。”屠苏阳将宫城换姿势靠他怀里,舀起馄饨用汤匙分出半个,试图撬开嘴往里送。
宫城闭着眼一副昏厥模样,唇齿顽强抵抗。
“乖,再吃点儿。宫城,听话!”屠苏阳像哄孩子似的,怎奈宫城不配合。
“不……不要……”宫城闭眼呢喃,舌头将送进去的馄饨顶出来。
屠苏阳掏出手帕替宫城擦嘴,扶他躺下,盖上被子。
手帕是之前毕业宫城落下的,他一直带在身上。
晚上,屠苏阳用被子将自己和宫城捂得严严实实。
回想起当初读军校时,宫城发烧也是这样抱着他捂了一晚上汗。
第二天起来就好了。
察觉宫城的温度又升高了,他赶紧拿过凉水的毛巾给他敷额头。
“宫城,你千万别有事。”屠苏阳贴着宫城滚烫的脸颊祈祷,“要是还不退,明早我就送你去医院。”
话音刚落,怀里的人扭动身子,鼻腔呜呜发出抗议。
宫城到底醒着,还是睡着?
“好好好,不去,不去……”屠苏阳安抚。
宫城安静的睡颜,像一只乖巧的兔子。
屠苏阳伸出拇指摩挲着他的脸颊,抚至耳廓。高烧的余热浸入屠苏阳的掌心也沁入他的心里。
生物钟将屠苏阳吵醒。
第一件事就是将宫城的头按向唇测温,汗涔涔的额头带着暖暖的潮意。
“退烧了!”屠苏阳简直比自己退烧还开心。
他又试着轻轻掀开宫城的衣领,看看身上的风团消褪没有。
宫城迷蒙地睁眼,眼前人影逐渐清晰。猛地惊醒,推开屠苏阳。
“宫城,你醒了?好些没?”屠苏阳要扶他起来,被宫城挥开。屠苏阳吃了瘪,却也不恼,好声好气询问:“你等会儿早上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弄。”
宫城盯着他身后的杯子,“水。”
屠苏阳一听宫城主动开口和他提要求,赶紧扶他起来靠着,端起水杯喂到嘴边:“我都凉好了。”
宫城扶着杯子喝了个精光。
“还要吗?我再给你倒点儿。”
“要。”
屠苏阳下床,提起一壶提前晾好的凉白开。
宫城捧着杯子又喝了半杯。
“你要起还是再睡会儿?”
宫城表示要起。
“那我给你倒盆热水擦擦,捂了一身汗身子黏。”
宫城初愈,身子有些乏力,任凭屠苏阳忙前忙后他像慈禧老佛爷似的坐着就行。
解纽扣时宫城发现穿的不是自己衣服。
“你穿的我的,你的沙发上放着呢,给你熨好了。”
屠苏阳挤干水,抬起宫城胳膊拿着热腾腾的毛巾给他擦身子。
宫城挣了一下手臂,“我自己来。”
“别啊,我来。你烧刚退这些事我来,理应我伺候你才是。”屠苏阳话尾轻了下去,他闯的祸,该他的。
屠苏阳擦完脖子要给宫城擦胸口被宫城一把扯住毛巾。
宫城虽然没开口,屠苏阳心里却明白。
“你转个身儿,我给你擦个背。”
他给宫城上完药,宫城卧着久久不愿回头看他一眼。
宫城感到屈辱,将他看重的面子和自尊践踏得体无完肤的是屠苏阳,眼下照顾他的也是屠苏阳。宫城只觉得屠苏阳可怕。
宫城趁屠苏阳去买早饭,换好衣服企图开溜。
可体内隐隐的痛楚让他行动不便,好不容易一撅一拐下楼被回来的屠苏阳逮个正着儿。
两人短暂相视,一个想着怎么闪过对方,一个想着怎么截住对方。
“呃……屠苏阳,你放我下来!”
宫城被屠苏阳单手扛肩上抓回屋。
屠苏阳将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波蛋推到宫城面前:“吃完早饭,我叫辆黄包车送你回去。”
屠苏阳说放他走,宫城眼中立刻有了光。
“听人说这玩意儿补血,我也是现学现卖。”
屠苏阳为什么煮这玩意儿宫城心里明白,他盯着水波蛋,面无表情。
“……你要不爱吃,喝点豆浆!”
宫城端起豆浆吹了吹,尝了尝将碗放下。
“怎么了?”屠苏阳疑惑,他记着没错啊宫城喜欢油条蘸豆浆。
“我只喝甜豆浆。”
“甜?你等着……”屠苏阳拿了个干净的汤匙出门,不一会儿盛了一勺白糖回来倒碗里,搅匀。
“来,尝尝。不够我再去弄一勺。”
宫城尝了尝,也没回应,端着喝了第二口。
“油条,刚炸的热乎着!”屠苏阳刚要拿给宫城,一想宫城的习惯,缩回手连同盘子一起推到他面前,省得二经手他嫌弃。“酱油碟子,你想蘸酱油还是豆浆随你。”
宫城盯着对面的人,这和前夜犯下暴行的是同一个人吗?眼前的屠苏阳事无巨细由着他。宫城瞥见那碗红糖水波蛋,瞬间清醒,恨恨地将油条当屠苏阳撕嚼。
浑然未觉宫城心里变化的屠苏阳见宫城吃了,心里乐。
“这儿还有烧饼,甜的。”
“吃不了。”宫城冷冷道。
“你能吃多少就多少,剩也没关系。”屠苏阳仍旧将烧饼留下,万一宫城突然想吃呢!
屠苏阳嫌黄包车坐垫硬,取了块毯子垫上。
“路上颠簸,你屁股……垫着舒服。”宫城没好透儿。屠苏阳怕他伤口又裂开。
屠苏阳目送着黄包车离去,心里期待宫城回头。
黄包车拐过弯儿,宫城的身影消失在弄堂口。
自始至终,宫城都没有回头。
宫城回到家,正担心被问起两天没回家。
吴妈迎上前关切道:“少爷啊,你腰好点没儿?药吃了没?有什么想吃的没?”
“腰?”宫城一头雾水。
“你同学打电话来说你帮他搬家扭到了腰,留你在他家过的夜。”
宫城一猜就是屠苏阳。
“少爷,你现在怎么样啊?”
宫城愣神被吴妈打断。
“嗯?哦,好了。”宫城说完匆匆上楼,他忍着隐痛尽量不让吴妈看出端倪。
吴妈看着宫城的模样,寻思:“我看还是要买瓶跌打酒才行。”
宫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下那身脏衣服。
刚出浴室门,就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声音是从门底下传来的。
一开门,唐泰斯探着兔脸挤进门。撅着个大腚蹬到床边,站起来朝床上张望。
宫城看它站起的模样,滑稽又可爱。
“唐泰斯,我在这儿!”宫城冲它喊道。
唐泰斯听到动静也不搭理,突然腾空一跃跳上床。转了个身儿,面朝宫城端坐。
“谁允许你上床了?”宫城并不讨厌它上床,反倒觉得有趣。只是嘴上要给它做规矩说反话逗它。
宫城摸着唐泰斯的脑袋,享受得兔眼眯成了一道缝儿。越看它的腔调越像屠苏阳,顿时来气,朝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将它赶下床。
唐泰斯跑到门口,甩了甩前爪,开始洗脸。接着一头栽倒,躺成一条。
宫城心想,不愧是屠苏阳带来的兔子,和他一个德性儿。
“赖极皮(赖皮)。”宫城低声骂道,还故意跺一下脚。
唐泰斯抬了下头又趴了下去。
它什么都不知道,它只是一只小兔子。面对宫城的谩骂它直接躺倒,耳朵盖着兔脸。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