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侧影,宫城瞠目无言。
察觉似乎有双眼睛正盯自己,他回头见宫城站面前,兴奋起身要上前打招呼被宫城抢先拉住胳膊就朝楼上带。
“少爷,你回来了。”吴妈见宫城挽屠苏阳火急火燎往楼上去,还是头一遭见自家少爷对人那么热情。“这茶……我给你们送上去?”吴妈刚给屠苏阳沏了茶。
“他不喝,马上就走!”宫城头也不回地放言。
刚锁上门宫城就被身后的人扳过肩膀搂在怀里,抱头一顿亲。
他极力推开屠苏阳,对方反抱得更紧将其按到墙上。
“你……”宫城好不容易将埋头口舌追逐的屠苏阳分开,喘息道:“你上我家做什么?”
屠苏阳扬起嘴角坏笑,“我上你家,除了你还能为什么?”他刻意加重“上”这个字的语气与后面的字做了停留。
宫城不禁胡思乱想,脸刷一下发烫。他用力挣脱屠苏阳钳制腾出手,喊出那句:“你快滚!”下一秒便被屠苏阳左右一拦,膝盖顺势挤进腿间将其困住。
“刚谁拉着我匆匆上楼,进屋就锁门的?”屠苏阳躬着背,尽量让视线和宫城齐平。他将炙热且充满危险的气息喷洒在因紧张而情绪紧绷的脸。
咕咚!
耳畔清晰地听到屠苏阳吞咽的声音,正如狐狸狩猎兔子施加对方的压迫感。
宫城目光闪躲,避开对方充满侵略的眼神。
“你要怎么样才肯离开?”宫城一个凌厉的眼神杀了个回马枪瞪屠苏阳。
“好点了吗?”屠苏阳话锋一转。
宫城一怔。
都多久了,能不好吗?
见宫城不回答,屠苏阳当他是不明白,掐了一下他的屁股给他暗示。
宫城像炸了毛的兔子,朝屠苏阳就是一阵扑棱。
屠苏阳将他的头抱紧埋进肩膀,任凭怎么打闹就不撒手。
宫城厉声呵斥,用力推推搡屠苏阳谁料他居然纹丝未动。
“让我看看,没事我立马就走。”屠苏阳贴着宫城发烫的耳廓。
宫城震惊地瞪眼。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宫城抵住屠苏阳胸前暗暗加大抓力试图让他吃痛松手。
屠苏阳竟一把握住宫城的手贴在胸前,感受到掌心的崎岖宫城脑海瞬间崩溃,吓得慌忙抽手。
这一次,屠苏阳没有为难,放开了他。
眼神和嘴角得逞的玩味儿出卖了他。
听到床面凹陷的动静,宫城羞愧得将脸埋进枕头。
屠苏阳检查完,确定没事。一想到这么小的地方居然能容纳下他感到不可思议,当真是难为宫城。
听身后没动静,宫城就要提裤子,尾椎冷不防的触碰令他浑身一僵。
尾椎落下的一吻伴随着舌尖抵住皮肤散发的温热湿度,空气中充斥着暧昧。
杏眸瞪如骊珠,大脑短暂空白。
——屠苏阳在做什么?
“屠苏阳,你……”没等宫城回头,屠苏阳欺身压住他的后背,整张脸贴到宫城耳鬓略显沙哑的声线道:“之前给你的药用完没有?”
宫城牙齿打了一个寒颤,这细微的声响被屠苏阳听了去。心里好笑,怎么和兔子一样紧张就磨牙?
“用用完了。”察觉到屠苏阳的不善,潜意识告诉他不能说实话。“呵……你……松手……呃呜!”
屠苏阳不依,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紧贴屠苏阳的胸膛如依偎在怀。
既然药没了他也不会动真格,小小开个玩笑还是可以的。
盆里的蛤蜊听到动静将触角缩进壳里,待安全缓缓将触角探出。这么一来一回,最后索性摆烂将触角伸在外面。
吴妈捡起一颗蛤蜊,“噗”滋了她一脸水。
“嗐,能滋人一脸水,死不了!”原本还担心它死了,吴妈将蛤蜊扔回水里,吓唬道:“晚上就把你炖了,吃了。”
宫城瘫软着,眼角红彤彤的。
见屠苏阳拿床单擦手,宫城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脏不脏?拿我床单……”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少爷,我来给你们送茶水。”吴妈说完扭动门把发现门锁了,纳闷好端端地怎么锁门了。
咔嗒——
门从里打开,屠苏阳挡在门口,只开了一道半臂宽的缝。
“麻烦您了。”屠苏阳接过茶盘。
“唉。”吴妈应着松手将茶盘交给屠苏阳,隐隐望见床上被子盖着露出一颗脑袋。“少爷,太太说留您的同学吃晚饭,让我问问晚上有什么想吃的?”
屠苏阳望了眼宫城,回头朝吴妈作了个嘘的手势。
“宫城他睡了,您按他的喜好做就成,我什么都吃。”屠苏阳下意识瞟见脚下,将门又打开些。
“哦哦,那就好……就好。”
吴妈将信将疑地转身,屠苏阳随即关上门。
吴妈纳闷自家少爷平时讲礼数,做事规规矩矩,怎么今天就没了分寸。不过这也不是她一个老妈子该管的,只得摇摇头忙活晚饭的事去。
哗啦啦——
宫城站在浴缸的莲蓬头下冲洗。
“都怪屠苏阳!”宫城忿忿道。要不是屠苏阳捉弄他自己也不会弄脏床单。
一想到屠苏阳刚对他做的,宫城除了盛怒之下竟害臊起来。
宫城一转身,差点没叫出声。屠苏阳抓住他的双手,按向浴室的瓷砖墙壁。
“你怎么进来的?”宫城甩了甩头,水珠溅了对面一脸。
他明明锁门了。
“我想你,一道门能拦得住吗?”屠苏阳贴着宫城淌着水珠光洁细腻的后背,灼热的气息萦绕在他耳畔,恳求道:“宫城,我刚帮你,现在轮到你了。”
“你说什么……呃!”
屠苏阳不让他回头,用力将他压在瓷砖上。
“我不进去。”他安抚对方。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抓挠着沾满湿气的瓷砖墙,承受着屠苏阳积聚良久的热情。
宫城光着从浴室逃出来,打开衣柜门挡着,迅速穿起衣服。
屠苏阳仿佛饫甘餍肥一般抱着手臂靠在浴室门口瞧着,可惜柜门挡着只能看到白里透红的脚踝。黑色的裤管垂顺地落到脚踝处停下。
砰!
柜门合上,宫城一脸阴骘。一个眼神杀令屠苏阳仿佛梦幻的泡沫被戳破,瞬间惊醒,。
屠苏阳刚想解释,突然床边传来一阵扒拉声。
二人寻声望去,只见唐泰斯站立着,用两只粗短的前爪扒拉床单,刚好是那块污渍。
“唐泰斯。”宫城马上制止它。
没等宫城上前,屠苏阳快一步抱起唐泰斯。
唐泰斯竟然没有挣扎。屠苏阳也就它小时候养过那么一段时间,他天天照顾,抱它都绝非易事。
“是我原先给你那只吗?长这么大了!”屠苏阳像哄孩子似的摸着唐泰斯的脑袋。
宫城见它那么乖顺心里不乐意,上去抱过唐泰斯。唐泰斯出奇的乖,脱手时蹬了一下腿便没再挣扎。
“唉,我抱得好好的。你看它多听话,不吵也不闹的。”
宫城才不理会,摸着唐泰斯的脑门自顾自地柔声道:“你哪儿冒出来的?”
“刚吴妈送茶,我给它开的门。”屠苏阳得意地伸手就要摸唐泰斯,宫城一扭躲开。屠苏阳一愣,好笑:“那么宝贝?”宫城和这小家伙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了,也没听他这么跟自己说过话。
宫城宣誓主权般在唐泰斯脑门上亲了一口,“我养的。”
“怎么听着像你生的一样?”
宫城眯着眼不甘示弱:“我属兔,它就跟我亲!”
屠苏阳忍不住笑出声儿。
咯吱咯吱……
唐泰斯啃起宫城胸前的布料,宫城赶紧将它放下。
屠苏阳蹲下,冲唐泰斯的脑门弹了一个脑瓜崩教育:“他不是你妈,没奶喂你。再说你都那么大了也断奶了。”
宫城推开他,摸摸唐泰斯的脑门满眼心疼。
“不准欺负它。”
屠苏阳猛地被推,一屁股坐地上,一只手撑在身侧。“没事儿,兔子的脑门可硬了。”
“你又不是兔子你怎么知道?”谁也不能欺负他的唐泰斯。
“它都那么大了,你就没想给它找个公兔子生一窝小兔?”屠苏阳蹲着瞧宫城逗唐泰斯。
“它还小,不着急。”在他眼里唐泰斯还是个孩子,不着急谈婚论嫁。“唐泰斯是公的,生不了小兔子。”
“啊?”屠苏阳震惊,“不可能啊,我要的一公一母,他给我的时候也说好了是一公一母。黑色那只公的死了,按理这只母的才对。”
屠苏阳不信,提起唐泰斯,尾巴旁边两颗肉球着实晃眼。
“还真是公的。”
“你干嘛?兔子不能抓耳朵。”
“兔子不就是抓耳朵吗?”
“你放手!”宫城抱过唐泰斯,不领情的小家伙儿踹了宫城一脚落地板上,“蹬蹬蹬”跑窗帘后躲起来。
“想来是兔子太小,看岔了。长那么好看,怎么就是个公的呢?”屠苏阳一句顺嘴儿,然意识到不妥。瞟了眼宫城,好在宫城没多想,否则又惹他不高兴。
炒青菜、芹菜炒香干、水笋烧肉、三黄鸡、清炒花蛤,吴妈将一道热气腾腾的蛤蜊炖蛋端上桌。
菜齐了。
“都是些家常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兰庭芝招呼屠苏阳。
“您客气,特意做了这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款待,我真是却之不恭。”屠苏阳说着漂亮的客套话。
“太太,这些礼物给您收东屋里去?”吴妈刚忙起来,忘了。礼物一直摆在沙发边。
兰庭芝瞧眼礼物,大包小包,有些是北平的老字号。想来对方是花了心思的。
“我备了些薄礼,不成敬意。”屠苏阳眼下温文有礼,宫城却嗤之以鼻。
“人来还带什么礼物啊,你这孩子真是的。”兰庭芝收下礼,听吴妈说是宫城日本读书的同学,还是北平来的,自然不能怠慢。“吴妈,把我前天买的燕窝取出来,待会儿让小屠带回去。”
“是,太太。”吴妈应道。
“这哪儿能啊?”屠苏阳推辞。
兰庭芝望向屠苏阳,“北方气候燥,燕窝润肺,吃着刚好。”
屠苏阳见盛情难劝只得点头。
饭桌上异常安静,兰庭芝也不问这问那唠家常。想来宫城安静的性子是随他母亲,家庭教养使然。仔细看宫城的五官七分随母。
屠苏阳静静观察。
宫城盯着素菜和蛤蜊炖蛋,水笋烧肉碰都没碰,花蛤倒吃了不少。看来宫城说不爱吃肉,是真的。
吴妈抱着一篮脏衣下楼,引起了兰庭芝的注意。
“吴妈,怎么现在洗衣服?”兰庭芝发问。
吴妈解释:“我刚去少爷屋里收茶具,刚巧看到床单脏了,浴室里也有换的衣服索性先拿下来。”
“钦安,大白天洗什么澡?”兰庭芝疑惑,未免太早了些儿。
宫城抿着汤匙默默抬起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是兔子!嗯,唐泰斯。它跳床上,宫城去抱它被尿了一身。”
宫城望向屠苏阳一脸难以置信。好家伙儿,连唐泰斯都能拿来顶锅儿。
屠苏阳甚至邀功似的得意地朝宫城挑眉。
砰——砰——
“这什么声音?”兰庭芝和众人寻声望去。
唐泰斯蹲在屠苏阳跟前儿,后腿有力地跺地板。
连兔子都听不下去了,宫城替唐泰斯委屈。
“没事儿,是兔子。它讨食呢!”屠苏阳有意曲解唐泰斯的行为。
兰庭芝信了,朝吴妈望了一眼。吴妈赶紧驱赶唐泰斯:“糖丝啊,我们回去吃好吃的啰!”
唐泰斯见没人帮它平反,蹦到屠苏阳脚边朝着裤腿夸夸挠,紧接着啃咬。
“嘿,你咬我裤腿干吗?”屠苏阳抬脚,它紧追不舍。
吴妈赶来抓起它,轻轻点了点它的三瓣嘴:“糖丝,你今天吃错药了?尽做坏事!”
宫城傻眼,唐泰斯成精了!
眼下只能先委屈它,晚上给它喂苹果补偿。
“见笑了,这兔子是钦安朋友送的。我一向是不喜养这些小动物的,倒是钦安喜欢。我看他原先就不爱说话,部队回来比以前更少了。倒是养了这只兔子,人才开朗了些儿。”
临走,兰庭芝发现屠苏阳的裤腿破了,让宫城送送人家顺便去先施公司买条新的赔人家。
唐泰斯怎么不直接朝他腿上狠狠咬一口,宫城心里嘀咕。
“裤子不用赔,你赔……陪我,陪我散步顺道儿送送我?”屠苏阳舔着脸。
“你还好意思说?”宫城觉得屠苏阳的脸皮简直炸弹都轰不穿。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你要好意思承认,我说真话也成。”屠苏阳耍无赖般凑到宫城耳畔。
一丝气流钻进耳道,痒痒的,宫城捂住耳朵。瞟了他一眼,嫌弃地和他拉开距离。
送到楼下,宫城就要打道回府。
“宫城,你不上去坐坐?”
“不去。”宫城头也不回,冷冷丢下一句。
“上回儿你东西落我那儿了,还要不要?”屠苏阳见宫城不上套儿,幸亏留一手。
宫城停住脚步,转身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那是你未婚妻吧?”
宫城一听,掏出钱包,翻开,果然没了。
“你还我!”宫城向他讨要。
“你跟我上去,自个儿取呗。省得我再给你送下楼。”
虽有片刻迟疑闪过,却被屠苏阳合理的解释蒙混。
屠苏阳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宫城感到莫名心慌,下意识悄悄后退。已然下定决心要走,人已转身却被拽住手臂被迫转回身。
咔嗒!
锁门。
宫城受困于床尾。腰抵着床栏,两手一左一右扶住。
屠苏阳贴得近,宫城不得不大幅仰起头才能和他视线相对。
没有开灯,四周一片昏暗。
屠苏阳的眼底却溢着光。
宫城下意识要逃,撞上屠苏阳结实的胸肌,紧接脚下一轻,被人腾空抱起架到肩膀,绕到床边。
“吱呀”一声,床面微陷。
“嗯呃!”宫城惊慌得撑起身要下床,被屠苏阳按回床上,整个儿躺平。
一颗脑袋如同京巴犬的狗头埋在宫城胸前感受心脏的搏动。
“宫城,帮帮我!”屠苏阳忍耐着某种诉求恳求对方。
“你让我怎么……”
“我从你家忍到现在,”屠苏阳抬起下巴支在他胸口,仰起脸可怜兮兮,“你看看……”屠苏阳撑起身体贴着宫城将诉求挪到下三路。
“你……他妈!”宫城推开屠苏阳,从他身底下逃脱刚坐起来,一股牵拉将其整个背撞在床头。
一左一右,屠苏阳有力的手臂又一次将他困在其中。宫城如同一只困在笼中的兔子惊恐地盯向头顶上方的人。
“啪——”屠苏阳摸出,拍在床头柜上。
宫城余光扫到一寸大小的白色拍在案头,立刻伸手去抢被屠苏阳一掌攥住手指蜷回掌心,勾着他的手举到半空。
照片近在咫尺。
本不想用下作手段相挟,怎奈今晚他不想轻易放走宫城。
顽抗的手腕一松懈,“哐”一声撞到床头顺势滑下。
伴随两人急喘的呼吸声趋于平静,宫城率先开口:“还给我。”
屠苏阳第一次意识到宫城那独特的嗓音发出妥协竟会是这般动听。
“结束就还你。”屠苏阳靠近,俯身试探攫取宫城的唇。
意料中,宫城撇开了脸。屠苏阳也僵在原地保持等待没有吻下。
“不准上我家找我。”
“好,我答应你。”
屠苏阳用力吻上去,迅速分开,用鼻尖蹭着宫城的鼻子保证:“说到做到。”
屠苏阳刚要重新吻上去,宫城却奋力错开凑到他耳边用不服输的口吻挑衅道:“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屠苏阳眉头一皱,“嗷呜”一声埋进宫城颈项。
狼,狩猎兔子时最先咬住的是兔子的脖子。
(此处省略)
“不……不行!”
宫城拼命推开他,让他的诉求无法宣泄于内环境,尽数宣泄于外。
屠苏阳双手撑在身后,意犹未尽的涣散中带着几分诧异望着大开大合躺在床上的宫城。
宫城侧过身,夹紧双腿,缩紧上身。目眶中盛的泪水打湿了枕巾。
那一刻,良心如同被刺痛,屠苏阳拉过被子想替他盖上,怕他着凉。
啪——
清脆的一巴掌重重甩在屠苏阳脸上,格外响亮。
宫城误以为屠苏阳要触碰自己,不想搭理挥开他罢了。谁料伸过来的不是手,是脸。
屠苏阳被打得偏过脸,一言不发。
宫城将脸埋进枕头,攥着枕巾,内心恐惧到了极点。他紧闭双眼,眼泪顺着鼻梁不断滑落。
屠苏阳替宫城盖上被子,抚摸着他顺滑的头发顺势在对面躺下。
宫城悄悄地睁眼看向对面,黑暗中那双发亮的眼睛。
“没事,该打!”屠苏阳安抚宫城的情绪,“睡吧!”他替宫城掖了掖被子。
宫城翻身,不想面对屠苏阳。
屠苏阳温暖的手掌扶住他要转向另一侧的脸庞,轻轻扳回。“你别动,我背过去。”
宫城不想看到他,屠苏阳明白。
背后传来转身的动静,宫城是连他的背影都不想面对。
屠苏阳难受,他难受不是宫城不愿和他面对面,是宫城竟觉得自己会掌掴他。
他在宫城心里竟是这般?
昏暗的路灯下,宫城捂着肚子些许踉跄地走着,他试图拦一辆黄包车却事与愿违。
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悄尾随其后,见前面有人迅速躲进窄巷。
一个浑身酒气的醉汉经过宫城身旁撞了他一下,宫城侧了下身,醉汉醉醺醺地原地踏了一圈冲其叫嚣:“没长眼?”
宫城没理会,低头继续走。
醉汉没走几步迎面撞上一面人墙,抬头就要骂,却被对方气势威慑。
屠苏阳瞪了他一眼,醉汉见对方不好惹识趣地绕道。
门一关,屠苏阳就睁眼了。
料到宫城不会过夜。听到穿衣服的窸窣声,屠苏阳假装熟睡。等宫城一走,立即起身检查抽屉,宫城居然没忘记拿走照片。他在取蛇油时故意将照片扫进抽屉就是为了不让宫城发现。
他以为宫城会忘,他倒是希望他会忘。
“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我算什么东西?”屠苏阳揶揄一笑。
夏夜的风沉闷中带着一丝舒爽,马路两边的路灯下飞蛾盘旋。明知路灯的温暖会灼伤翅膀甚至体无完肤却仍贪图这一刻的温存奋不顾身。
吴妈开灯见是宫城,悬着的心放下。大晚上的,她还以为遭贼了。
“少爷,你找什么呢?怎么不开灯啊?”
宫城拿着刚翻找到的咖啡,拧着瓶盖。
“咖啡,找到了。”
“少爷,这么晚了喝这玩意儿仔细睡不着。”吴妈好意提醒,上回儿太太给她尝了一小口,她整宿没睡。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点睡。”宫城不紧不慢回答,手上已经冲好一杯咖啡。
“那您忙完了,记得早点休息!”吴妈见宫城上台阶都不稳,心疼他的身体。
一喝咖啡就拉肚子,家里人甚至吴妈都不知道。
尽管最后推开了屠苏阳,但诉求的余温令宫城不安,总觉得有东西,不干净。
宫城蹲了很久,接着放水将整个身体泡进温水中。
宫城盯着水面眼眶愈发酸涩,盛怒下溅起一片水花。
尤其是想到淑华,心里愈发愧疚。
屠苏阳抱着手臂,背靠树干,一口一口吸着烟。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宫城房间。
灯灭了。
窗户、阳台瞬间随着屠苏阳不安的心一起笼罩在一片灰幔下。
屠苏阳站直,任凭指间的半截香烟燃烧,良久将视线挪开。弹掉烟头,鞋底碾过烟蒂蹦出几簇跳动的火星。屠苏阳拢了拢西装外套。
这一走,少则半月,多则两月。
“不知到时还能不能全胳膊全腿地来见你。”屠苏阳苦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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